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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团聚日之夜 / 达菲

达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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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水银泄地般洒在营地上,空气中不时传来篝火的噼啪声和守夜士兵偶尔的谈话声。躺在营地旁的一个小土丘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这里尚未离开希尔家族的地界,作为咸海之内所有家族中领地最大的一个,希尔家族位于狄多大陆的西北方,坐拥大部分西境土地。领地东接费利兹的息雪山脉,南衔琼斯家族的双河流域,那是的母亲艾尔莎·琼斯年少时生活的地方,直到她嫁给他父亲贝恩斯,成为西塞城的希尔夫人之前,她都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土地肥沃的地方。西塞城是希尔家族的居住的地方,红砖平顶的房子,以主堡西塞堡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高墙之外,城镇周围是可供骑马任意驰骋的开阔的平地。
  从西塞城往北就是被西境人们称为红漠的荒原,人烟稀少,极目远眺,一望无垠。位于红漠稍南,邻近息雪山脉的地方有一大片狩猎林,由于环境的复杂,野物种类繁多,是希尔家族最爱的狩猎场,每年贝恩斯公爵都会召集麾下贵族,组织几次狩猎活动,那也是最喜爱的地方。往南则是人们的主要生活地,同样辽阔的平原。城镇村落宛如棋盘上的乱棋,星罗密布在平原上,条条大道错落交织,如血管网般将它们连接起来。
  和弟弟丹没有去过光明城,所以贝恩斯公爵决定在这趟旅程带上他的两个儿子。起初还算高兴,但当他发现自跟随父亲贝恩斯前往光明城参加领主会议以来,不是白天在慢吞吞的车宫颠簸,跟车里的父亲面面相觑,就是晚上住在沉闷拥挤旅店的小房子里,伴着难闻的腐败气味入眠,无趣的生活很快就消磨尽了他的耐心。他是一个骁勇的骑士,然而这几天他却连马都没碰过,陪伴他的只有整天在耳边挥之不去的车宫吱吱呀呀的呻吟声。
  当他得知沿路没有找到旅店,晚上要在大道旁扎营的时候,他是最高兴的一个。
  营地里一阵低沉的马儿嘶鸣声传来,将的思绪拉回现实,骑士本能袭来,他有点想念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了。
  为什么不呢?捕捉到了脑海里一闪即逝的声音。
  一个黑影悄然闪进马群,引起了马儿的微微骚动。
  穿梭在马匹间,挑寻着合意的坐骑。
  “嘿”。
  一个声音忽然传进耳朵,像一只被惊吓到的猫般汗毛悚立,“谁?”。
  “这边”,松了一口气,他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来这干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我睡不着出来溜溜马,不知道老哥是否有兴致跟我一起”,丹狡黠的一笑。
  看了看丹身后鞍辔齐整的两匹骏马,轻声道,“你这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猜的”,丹神秘地说道。他早留意到哥哥坐在车宫里不住拉开窗帘,向外张望的样子。他和晚上同住一个营房,留意到哥哥入夜未归时,他便径直来到这里。当守夜的士兵清点后告诉他马匹没有差错时,他便开始给两匹马上鞍。正当他系好最后一条绳子时,他看到了的身影。
  “怎么,你也想溜出去走走?”轻声笑问。
  “我是怕你一个人跑出去,会出什么问题,那承受父亲怒火的可不止你一个”,丹道。
  “能有什么问题,这里除了草地什么都没有”,走近弟弟,不忘左顾右盼。
  “你上次一个人离开队伍,可是在家里躺了十几天啊,老哥”,丹阴阳怪气的挖苦道。
  语塞,一段回忆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闷热无风的日子,不会记错,他跟随父亲去参加狩猎,稍未开张的他慢悠悠的跟在队伍后头,寻找自己的猎物。直到一只白狐在他眼旁掠过,他便掉转马头,离开队伍独自追赶。
  他一向喜欢一个人行动,人多反而影响他施展手脚。
  追寻着白狐的足迹,一人一马来到树林里的一片小土坡前,眼看白狐就要越过土坡,藏匿身影。挺身勒马,挽弓搭箭,正要可惜那一张漂亮的白狐皮时,他忽然感到身侧一阵强悍的力道传来,整个人瞬间飞落马下。
  刚直起身来,忽闻马儿一阵惊鸣,撒蹄狂跑,诧异之际,眼角瞥到一抹淡黄的身影,定睛一看,那是一只鬃毛飒立的雄狮,正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仿佛就连被汗水打的微湿的头发都好像要针立起来,鸡皮疙瘩起满全身,心跳如同战鼓的鼓点一般,紧促无间,清晰可闻。故作淡定,动手去摸自己的佩剑,却突然发现被袭击过右肩酥麻不已,被无数蚂蚁疯狂噬咬般难受。
  快速的瞥了一眼手臂,他发现身上的皮甲自肩膀开始被撕裂开来,直至侧肋,裸露的皮肤上几道划破的伤口在汩汩流血。所幸身材高大,身下的坐骑又高,狮子难以发力,只是爪子划伤了皮肤,要是换成那锥子般的牙齿,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不敢在身上多做停留,赶紧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对手。父亲曾经告诉过他,永远要盯着你敌人的眼睛。不过,觉得如果贝恩斯公爵在这里,就会发现眼前的狮子非常完美的执行了他的话语。金黄的眸子占满整个眼眶,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坚定、沉着、冷静、专注,除此以外,你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心想。它看着的是你的眼睛,却又像注视的是你的灵魂。
  忽地大叫一声,然后迅速的将长剑抽了出来。狮子被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一愣,当它回过神来,看到双手持在胸前的长剑,仿佛猎人受到了猎物的戏耍般怒火中烧。它咧开巨嘴,露出獠牙,愤怒的低吼起来,吼声如闷雷般震入的双耳。
  盯着狮子,一遍慢慢朝旁边的一棵大树移动着脚步,他极度小心翼翼,地上一片落叶或一条树根都可能让他成为对手的嘴下亡魂。狮子看到他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雄狮就瞬间发力,未等到达掩物,就朝着他猛扑过来。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伴着心脏的鼓点,在狮子朝他跃起之际,他迅速地举起长剑劈向狮子的血盆大嘴。
  有了刚剑作为狮嘴与身体间的屏障,躲过了獠牙的袭击,但狮子躯体的冲击的力量让他全身就像被钢铁巨锤锤过般的痛苦,呼吸短暂的停止。狮子的爪子在他身上添了几个新的痕迹,作为代价,它的嘴唇也被长剑划破。
  趁着狮子吃痛甩头之际,迅速地滚向旁边的大树,有了树木作为掩体,他就可以避免狮子的冲击,他很确定,照着刚才的力道被这样冲撞多几下,自己就再难站起来。要不是马背上被偷袭那一下,他刚才就会把长剑横劈进那该死畜生嘴里,冒着受伤的风险也要这它嘴巴卸成两半,如今这种状态恐怕长剑还没割裂狮子的嘴角,自己就会被它撕下半个身子来。如今看来只能消耗狮子的体力了,心想,不知道队伍能不能发现自己,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同伴。
  一阵低沉的怒吼传来,狮子已经重振旗鼓。看到在树旁的,它四爪离地又扑将过来。吃了上次的教训,速度已然要慢上许多,大概是想先擒住猎物,再下嘴不迟。岂能让它得逞,他赶忙躲到树后,待狮子跃空急停之际,他持剑朝狮子后腰狠狠地刺了一下,狮子感到痛楚,急忙弹射开来。
  雄狮怒气更盛,嘴唇上的血液的腥味,让它的黄金眸里蒙上浓浓的杀意。它放弃急扑的方式,改而慢慢逼近。
  看着狮子在视野之内不住前进,斯坦只好不断往身后的树木后退。
  地势渐高,已然来到土坡之下,后退已不大可能,狮子看到了机会,加快了逼近的步伐。
  持剑猛敲了一下树干,清脆的钢铁声短暂的转移了狮子的注意力,趁机冲上土坡,拼命奔跑。身后,他感受到了狮子冲刺的脚步声,绵密而又有力。
  就是现在,蓦地转身,看到身后朝他扑来的猩红巨口。他将长剑举至胸前,以居高临下之势,直直送进狮子的嘴中。
  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倒在斜坡上,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艰难的呼吸了几下,终于缓过神来。强忍着痛楚和无力感,他坐起身子,寻找他的对手。雄狮此时已经滚至坡下,深渊巨口中含着没至护手的长剑,黑红的血液从嘴里流了一地,身体在不时地微微抽搐着。如释重负,汗水刺痛双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淋漓,皮甲里满是分不清是血是汗的黏糊糊的液体,被撞过的地方一片麻痹,毫无知觉,其他位置则酸痛不已,此起彼伏。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刚才的搏斗已经吸空了他的每一丝力气,只得又躺了下去。
  “蒙托亚说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脸色比我的还白”,与肤色沉黑的不同,对狩猎等活动没什么兴趣的丹喜欢读书,整天呆在城堡里的他身材精瘦,有着白皙的肤色,若不是有着相同红发黑眸,谁也认不出来他们是亲兄弟。
  “走吧,我亲爱的好弟弟”,不想多说,拉着丹和马儿静悄悄地溜出了营地。
  骑着马向前狂奔,初冬微冷的空气让精神抖擞。感受着凉风不断抚摸他的脸庞,流过他的发梢,看着草地上的山丘在眼前起伏,这种肆意的感觉让他大为畅快,一扫往日的阴霾。
  驱马跑上旁边一座小山头,看着身后的丹逐渐赶了上来。
  “晚上看不清你也敢跑那么快?”丹在勒住坐骑。
  “人看不清,马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了”,自信抬头道,仿佛一个行家里手。
  “跑了这么远了,也该回去了吧,老哥”,丹举目眺望来时路,已经看不到营地的火光。
  “不用着急,我们在这里在待一会了,整天呆在车宫里,会把人逼疯的,老弟”。
  “你确定吗?老哥”,丹的声音突然稍稍颤抖。
  正不解的顺着丹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两个忽明忽暗光点,环顾四周,四个,六个......还有更多,无心继续数下去,“快跑”,低促的说。
  胯下的骏马通人性般往营地的方向疯跑,紧跟弟弟的马后。回头望去,身后的光点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愈加接近,就在都已经快要看清身后追赶的狼群时,营地的火光终于浮现在眼前,战机已逝的狼群悄然退去。
  “呜~”,回到营地的轻佻地呼了一口气,“葬身狼腹这个死法其实还不错”,对惊魂未定的丹说道。。
  丹回了他一个白眼,“只有息雪山脉才有的狼,怎么跑到这边的草原来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连草原的狮子都能不小心跑到御林里,狼到这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耸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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