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壁虎

　　“先生。”
　　就在快要回到住所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寻着声音向上看看到一个人影趴在墙上。
　　慌乱中我抬起手，身下暗影随心意延伸出数道丝带交织在身前。
　　“你要是想吃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人影扭曲，缩小到巴掌大小，变成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壁虎。
　　“不敢。”
　　他确实不敢，妖本来的形体为本体，受人类心愿扭曲幻化而出的形态为化形，但初具人形的妖也是最弱的时期，因为这种形态非常不稳定，即便变化为人形，也会因为再受到影响而使形态发生该变，从而使形体崩溃。
　　明智、化形、结丹，具体大概是这样一个过程。化形之际就像刚脱壳的动物一样，每脱一次，力量会上一个台阶。
　　可由于此时是最弱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利用。
　　“为什么找我？”
　　“街上有清道夫，我很害怕，希望你能收留我。”
　　街道是人的街道，为了不使凡人受妖异伤害，清道夫这个职业便应运而生。他们和妖魔一般隐藏于人类的城市中，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当然，像壁虎这等刚刚化形的小妖便是首要从街道城市中清理掉的目标。
　　“你早上还想吃了我。”养虎为患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我借你心念而生，吃你并非我本意，而是……”
　　而是在我心中，妖就是会吃人的存在。种花得花，因果循环，我认为他会吃了我，他便映照我的心意而吃我。
　　错一半在他，另一半在我。
　　“我明白了。”撤掉阴影，我抬起手将他从墙上接了下来，壁虎的身体比想象中的更具肉感，凉飕飕地十分舒服，“就像宠物一样。”
　　不过也只是暂时。
　　“我能称你为主人吗？”原本我只是随口开了玩笑，没想到它居然当真。再弱小的妖也很难被人奴役，即便奴役也不会心甘情愿，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轻易答应了。
　　言语具有力量，他借由我心念而生，因此与我约定的话语有着很强的束缚力。
　　“抱歉。”我按住额头，终止危险的想法，初具人形的它就像一张白纸，这张白纸会映射我的内心，若我心中的它越是奸诈，它就会按照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发展。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说得正是如此。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又差点害了你。”
　　·
　　回到房间，我用铅笔在桌子上画了个法阵，不过我现在身边没有新鲜的血液，非修道者的我也没有法力，只能拜托壁虎为法阵注入妖力。
　　“这是禁锢法阵。”我醒着的时候还好，毕竟可以利用从恶魔那里盗取的能力制服它，可一旦我入睡，放任它自由行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在睡梦中死去或许是种仁慈的死法，但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英年早逝，我连女人都没摸过就这样死了，真不值。
　　“我明白。”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灵智，因为‘吃人’这个属性在它初具形体的时候便深深烙在它意识之中。
　　妖力顺着铅笔的纹路流动，阵法转动无形的牢笼笼罩在之上。
　　阵法〖作茧自缚〗，于其说是禁锢阵法，不如说是修道者用来闭关冥想的法阵。由于法阵由自身灵力凝结而成，故在阵法效力失效之前，本人无法轻易打破。
　　当然，就像蝴蝶的茧一样，一旦困在茧中的人修行更进一层，之前的法阵自然也无法困住他。我本身虽不具法力，可能够有所察觉，一旦它强行突破法阵，我寻常睡的不是很死自然能够感觉到。
　　在确认法阵运转顺利后，我从兜中掏出孑孓荷包和烟杆放进抽屉里，然后开始收拾明天上班需要的东西。
　　就在我刚准备好明天上课准备的讲义时，响起敲门的声音。
　　“主人，是清道夫。”蜷缩在法阵中的白玉壁虎突然四肢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显然它不是第一次见到过他们。
　　“不用叫我主人。”心念一动，从身下的阴影中召唤出暗影护住周身，“叫我先生就好了。”
　　“请小心先生。”壁虎再次提醒道。
　　快速戴上墨镜，从桌子下面抽出板砖和包着石灰的纸包，我向着门口喊道：“门没锁。”
　　“那我进来了。”说完，门被推开一条缝，门外的人先是扔进来一张符纸，符纸爆炸散发出猛烈刺眼的光芒，然而就在同时，清道夫一脚踹开门撕开第二张符纸，并且口中大念一声：“定！”
　　包裹着石灰的纸包在定身符发作的前一刻砸到那人脸上，纸包破裂石灰撒了她一脸。接着之间她从长袍的袖子里抽出第三张符纸，“金刚令！”
　　定身符能定住我的身体，但无法阻止我继续操控阴影。护住周身的阴影化作一条条触手，触手顺着地面缠住她的脚踝，拽着她就往墙上猛砸过去。
　　不得不说，操控暗影十分耗费力气。
　　由于护身灵气保护，灵气将她从墙上弹开，在空中的她立即掏出第四张符纸，念道：“破！”
　　缠住她的暗影触手好像太阳下的雪一样融化，落到床上后她立即取出第五张符纸往身下一贴，和上次不同，一面淡青色屏障牢牢护住她全身，没留一丝缝隙。
　　“卑鄙！”女人咬着牙，一只手按住符纸维持屏障，另只手按在眼睛上，应该是在用法力处理眼睛里的石灰。
　　身体一颤，我又变的能动了，我想起之前记述者一族族长所说的故事，连忙打开抽屉，拿出荷包将手伸进里面。
　　当女人将手从眼睛上拿下时，我已将打开保险的散弹枪抵在她的屏障上。
　　她冷笑着从腰上拿下第六张符纸，我虚张声势地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劝你不要这样做。”
　　然而她并有在意我的警告，就在她张开嘴准备使用符纸时，我撇开枪口对准她的肩膀扣动扳机。
　　铅弹从枪口咆哮而出，在破开她的护身屏障后，将她捏着第六张符纸那只手臂打掉下来。
　　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女人按着肩膀大声呻吟起来。
　　为了减轻她的疼痛，我扔掉准备好的搬砖骑到她身上，用手刀狠狠砍向她的侧颈，她头一歪，昏死过去。
　　修道者的命一般很硬，这让我不用担心她流血过多而死。她流出的血为引，快速在床单上刻画魔法阵，当半掩的门再次被打开之前，〖隔离〗魔法阵发动，将床上的惨状隐藏起来。
　　道士打扮的男人打开门冲了进来，他一只手紧握着桃木剑，另只手托着个司南。眉头紧皱的他踏着怪异的步伐向床的位置靠近，然而就在他接近时，我拉动枪栓，退出弹壳重新装填子弹，将枪口顶住他的脑袋。
　　仓促之间刻画的魔法阵失去效力，看到床上显露出来的惨状男人表现的十分平静。
　　“是你？”我认出他，他是到花居买花的那个男人。
　　“是我。”他松口手上紧握的桃木剑和司南，双手十分知趣地举到头上。
　　怪不得总觉得那个女人有些脸熟，是刚刚在花居从他车上下来的女人。
　　“我可以把你杀了，然后让桌子上的妖怪吃掉你们的尸体毁尸灭迹。”只要没有尸体，警察局便不会立案，也许有人会差到这里，但我可以保证，只需要一夜，使用两个修道者的血液足够可以抹去一切痕迹。
　　男人十分自信地回答道：“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他显然在虚张声势，我可不是涉世不深的少年。
　　“因为我感觉你是好人。”
　　好你妹，当我犯罪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的书是白看的？为了对付恶魔我苦心研究文字游戏和心理学，难道他以为自己比恶魔还会蛊惑人心？
　　虫鱼鸟兽皆以利动皆以害止，“别和我胡扯些没用的。”
　　“真不愧是先生，是个明白人。”他将手伸进袖中，因为没有感觉到灵力波动所以就由他，他从长袍的袖子中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通知先生您，如果可以的话，请赏脸到我们在这个城市的分部坐一坐。”
　　“开门爆光符，进场定身咒，然后再扔张束身符，你们是请人还是抓人？”
　　男人撇了眼断掉手臂上捏着的符咒，眉头翘了起来，“知道是束身符你还开枪？”
　　“你们名声不怎么好，再说刚才我哪知道下一张是爆光符还是爆破符。”外面月亮贼亮，没有雨天的速度加持我可没精力去注意她手中捏着啥。更何况，撇开要害仅仅打掉一条胳膊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先生你能先把枪放下好吗？禁制石打磨的弹丸我可吃不消。”他很害怕我手一抖，把他给崩了。
　　“向你所修之道立誓，你不会故意攻击我。”言语具有效力，不同的语法和文字构成的语言具有不同约束力的效力。
　　“恕难从命。”
　　“换种说法，我把枪收起来后，仅限今天，你不能做出伤害我的事。”由于仅限今天，他的后顾之忧少了许多，但由于日期比较明确，约束力要更强。
　　他深思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以吾所行之道立誓，今天之内不会伤害眼前之人。”
　　我向后退了两步，用暗影护住周身，收起散弹枪静静看着他，“那请你们离开，我要休息了。”
　　男人弯腰捡起司南和木剑，从怀里抹除一张符扔到昏死在床上的女人身上，符咒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将她笼罩起来，光芒散去后，女人的手臂被重新被连接上，而流了一床的血也消失不见。
　　他扛起昏死的女人，在床上放下那张黑片，撇了我一眼后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刚松了口气，关上的们再次被打开，那个男人从门后探出头说道：“先生，为了避免今后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请尽快这几天带那只小妖到分部登记。”。
　　“你这是威胁吗？”
　　“算是吧。”说完立刻关上门，气息也从门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