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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校军场袁彬夺魁 观武试英宗陈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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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晏家,新皇登极,大赦天下,开科取士,是多少朝传下来的惯例。开科取士,分文武两科,文举三年一试,正统元年,不等朝廷颁布圣诏,各省的举子们早已公车不绝。
  文举满京华,武举却寥寥无几。这中原委说来话长。洪武元年,太祖下诏令,设文、武科取士,以广求天下之贤。洪武四年,文举如期开科,取中一百二十名进士,而武举却一直杳无音信。洪武二十年,礼部奏请“立武学,用武举”,太祖严词训斥道:“析文武为二途,自轻天下无全才矣!”武学、武举遂被打入“冷宫”。直到建文帝时才在南京开设了“京卫武学堂”开科取士。成祖朱棣马上取了侄儿的天下,对习武之人异常警惕,永乐元年的前一年,天下粗定,便以“徒有其名而无实效”之名,停了南京武学堂,之后武举取士稀稀落落,不期举行,一次选士少则三四人,多也不超七人,令天下习武之人心灰意冷。
  到了二月皇上颁明诏,三月十五在京“演武取士”,演武取士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举”,科考内容却与武举相同——先策略,后弓马,策不中者不准试弓马。
  诏书一下各地武举子纷至沓来,与早在京师的文举子汇流,一时间京城水陆舟车络绎不绝,文武才俊荟萃京华,酒肆茶楼人头攒动,到处是寄文习武,把盏会友的景象。又赶上北京连着几个艳阳天,什刹海浮水融融,街边的暗沟都被挖开疏通,以备雨季到来。孩子们在家里憋了一冬,也到街上来撒欢,边跑边喊:“臭沟开举子来,春三月花儿开......”
  阳春三月,龙潭浮翠。皇上颁布圣谕要亲视演武取士,以示对新朝“头科”的重视。圣旨一下,举朝忙碌。按明代皇帝出巡的仪仗共分四等——郊祀用“大驾”、朝会用“法驾”、平日出入用“銮驾”、行幸则用“骑驾”。礼部衙门前白天车水马龙,夜里通宵达旦,迎驾礼仪、百官座次都要一一安排;兵部是“演武取士”的主持衙门,起草诰制、安排驻骅、调掉关防......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丝毫的疏漏。
  北京大小官员、文人武士、黔首百姓听说皇上的“大驾”是为国取士而出,都十分赞成,纷纷来到街上等着瞧热闹。巳时初刻,几十名内侍列队从tian安门的城门洞出来,领头的是王振,大声传旨:“圣驾将到,百官候着了!”说罢,百官齐刷刷地撩袍跪倒,静候圣驾。
  不多时十二名金甲武士擎龙旗十二面出了tian安门,分列御道两侧,接着是纛旗居前,北斗旗居中,豹尾旗居后依次出城。再后边布旗六十四面,分为:门旗、日旗、月旗,青龙旗、白虎旗、风旗、云旗、雷旗、雨旗、江旗、河旗、淮旗、济旗,天马旗、天禄旗、白泽旗、朱雀旗、玄武旗等。金、木、水、火、土五行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星宿旗,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过完了旗,后头是四驾九龙明黄曲柄盖,翠华紫芝两盖、十二直柄九龙盖,分为青、红、皂、白、黄色华盖,华盖过后是七十二面宫扇,有写寿字的,有绘金龙的,孔雀雉尾、鸾凤文采,一面面炫目生辉。
  圣驾居中而出,朱祁镇端坐八骏挽驾龙辇上,头戴抹金凤翅盔,盔正面饰有金质真武大帝像,左右各一条吐火金龙,龙身展翼,形如凤翅。盔顶则饰有红盔缨、羽翎、盔旗等,盔后有顿项金甲。身上着红缎金丝龙袍,外头披挂对开襟的罩甲,胸前镶嵌两面金灿灿的护心镜,脚底蹬了一双马靴,显得英气十足。
  朝阳门外校军场,用圆木扎起围墙,再罩上青布,布上印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表四个方位,北侧搭仗高的阅武台。六部尚书、侍郎;督察院右督御史、左右副督御史;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卿;京营所辖五军营、神击营、三千营的指挥使、武官、掌号头官;密云、隆庆、蓟县卫所的提督、把总、游击、参将,还有受邀前来的王公贵胄五千余人,伴驾观摩。朱祁镇居中座在金交椅上,脚放在金脚踏上,身后侍立着四个锦衣校尉,手擎团黄扇、红扇,王振和袁忠陪侍左右。
  北京的春,天高云淡,校军场上旌旗列列,武士披挂重甲,手持长戟,守在东、南、西、北四门。三通鼓过,第一科弓马比试开始。
  弓马科分立射和驰射,第一场比试是山东武举齐彪对阵宁波卫段永良。先上阵的是段永良,他一身狩服,手持弓箭,腰间挂着箭筒。三十丈外,三箭过后,一箭中红心。紧接着是齐彪,“搜搜搜”三箭极为利落,两箭中红心。骑射齐彪也更胜一筹三箭两中。
  其他场地上,武举子们也在捉对比试,十轮过后场上只剩下两人,一人是隆庆右卫指挥纪广,另一人是五步营校尉袁彬,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袁忠的长子。
  两人在前九轮中,无论立射还是驰射无一箭偏离靶心,终狭路相逢。两人立在校军场中央,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眼中似冒着熊熊的烈火。周围几百名举子投来的目光,或是佩服、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不屑。阅武台上皇上和各路王宫大员拭目以待。
  兵部尚书王骥宣布开始,先是纪广三十丈外搭弓射箭,箭中心,场上一阵欢呼。袁彬随后三十丈外手起箭出,“叭叭叭”也全部中心,场上又爆出一阵欢呼。
  “三十五丈。”王骥宣布道。场内侍立的校尉将箭靶向后移了五丈。二人交替上场,结果与“三十丈”如出一辙。
  “四十丈、四十五丈、五十丈......”王骥频频地宣布着新的箭靶距离。直到五十五丈二人仍不能分上下,见高低。众举子此刻抛向二人的眼神已全是佩服之色。阅台上,众人开始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起两人的来历。
  “六十丈!”王骥再次宣布道。两人已经多次换了弓箭,即便是最硬的弓,在这个距离上,基本也是极限了,再考虑到风和光线的影响,想射中靶心,已是难上加难。
  先上场的仍是纪广。到了这个阶段每一箭都十分关键,他格外小心,拉开大弓,瞄了片刻,手指一松,“嗖”的一声,羽箭上靶,远处的监靶官举起白牌,口中喝道:“中靶心!”阅武台上一阵雷动,遂又是一阵议论之声。
  朱祁镇看得津津有味,他身后的王振和袁忠却都屏住了呼吸,神情紧张地随着箭羽来飞驰。袁忠为儿子捏了把汗,王振却是为纪广使劲儿。纪广原是居庸关一名卫卒,后投在守关太监郭敬门下,郭敬又是王振的亲信,所以王振此次有意借机提携纪广。
  纪广下场时,跟袁彬打了个照面,用挑衅的眼神瞥了一看袁忠,袁忠却似没看到,昂首从他身边走过。此刻袁彬披挂白色戎装,左手持弓,右手戴着护指,側身斜立在校军场,微风把他的头发吹的向后飘起,显得潇洒飘然,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于他一人身上。他面上平淡如水,心中却在反复盘算:“如这样僵持下去,鹿死谁手未尝可知,倒不如冒些风险!想到这儿他端起大弓,左肩对靶,右肩直列,后脚依前脚分开一尺五寸,丁字站立,手指一松,羽箭呼啸而出,深深地钉在了箭靶正中。
  场下的纪广见状十分懊恼,手狠狠地击在旁边的几案上。第二箭,袁彬更加细致,瞄了几瞄,“嗖”地射出,箭竟从第一支箭的尾部贯穿而入钉在靶心上,当众人看清了满脸俱是惊讶之色,半晌才回过神来。朱祁镇兴奋地从金交椅上站了起来,手扶阅台护栏,远远地注视着场上的局势。
  “巧合而已,何必奇怪?”纪广在场下高声喊道。袁彬趁机接口道:“既然纪兄说这是巧合,倒不如你我共立个誓,小弟若第三箭还能射中前箭,就算我赢,如未射中,小弟甘拜下风!你可愿?”纪广皱了皱眉头,不愿答应,但却不好示弱,便硬挺着说道:“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袁彬接口。
  两人击掌立誓。袁彬凝神静气,左手持弓,右手从箭筒中取出一只雕翎羽箭,气发丹田,力贯两臂,腰部微躬,硬弓立时被拉圆,他双眼一觑,手指松开,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叭”的一声上了靶心。
  整个校军场一片寂静。监靶官把箭靶撤下,带到阅台前,请皇上御览。只见靶上只有一支箭深深地钉在上面,第二箭被一贯而入,残箭的箭身、箭羽还留在靶上。
  “果然是百步穿杨神箭手,袁彬胜出!”王骥在台上高声宣布道。众人的喝彩声喊地山响,袁彬也朝台上躬身示意,目光正好和朱祁镇碰在一起,见皇上正面带微笑地朝自己点头,赶紧俯身拜倒。袁忠则在一旁捋着胡须,微微而笑,王振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二人驰射比试亦是难分胜负,经过多轮比试,袁彬在35丈外,用了一式“海底抱月”,从马腹下射出一箭,中了靶心,技惊四座。
  武试毕已是丑时二刻。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双手低垂等着聆听圣训。“‘华灯纵博,雕鞍驰射。’朕今日见识到了,我大明朝有这样的习武良才,朕心甚慰!”此刻朱祁镇已从金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阅台边缘,面对满朝文武和应试的举子们朗声言道,“文武并用,古今通义,国家之于文,三年一大比,而武举独未行。今天下之大,并不缺乏人才,但却被拘于世袭,限于资格,我大明人才济济,却无选材、用才之路径!从即日起,在京大臣,驻外封疆,要为朝廷举荐谙晓韬略、明习战阵、长于骑射、武艺过人、克敌应变之才,朝廷择优启用!”
  此话一出,在场的武举们安耐不住心中的彭勃之情,心念皇恩浩荡,眼中热泪盈眶,纷纷跪地磕头山呼万岁!
  这席话有朱祁镇头来时,自己在心中盘算着想要说的,还有一些是皇祖母教自己说的,令王振措辞拟成文书,朱祁镇默记在心中。
  此刻,朱祁镇见也被这场面所感染了,心里激情跌宕,旋又说道:“朕承诺你们,从即日起天下卫所皆设立武学,武举同文皆为国之大计,三年一试,为朝廷开科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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