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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月何时雨 / 第十九章 遥远

第十九章 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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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天空总是很清澈的,仿佛在天台上跳起就能触手可及,如今的天空,积满了人们的叹息和无奈,渐渐变得遥远
  ——
  下午,文化祭的热度并没有随温度的降低而降低。天空被千里万里的云层遮蔽,大风忽然刮了起来,温度下降得很是明显。
  洛心雪紧了紧衣服,低下视线。
  “冷吗?”那个高大的男生问。
  “还好。”洛心雪摇摇头,轻声说。
  尽管她这么说,可男生还是把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上。
  “谢谢你,浩阳。”
  “刚刚那个男生,我以前见过他。”刘浩阳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说的肯定句。
  见洛心雪没有回应,他又继续说下去:“你当初就是为了他不来圣哲的。”
  他们坐在操场旁的台阶上,因为大风,不少原先支起在操场的移动帐篷都移去室内了,有人在远处吸烟,洛心雪想,那人大概并没有烟瘾,只是单纯地想打发时间。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操场的对面是体育馆,被一道铁丝网隔开,那里面依然人声鼎沸,所有的声音都在玻璃里回荡着。
  可能是烟烧得最后烫到了那人的手,他咳嗽了几声,声音没有传到洛心雪的耳边,只能看见他甩手和弯腰的动作。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刘浩阳说,“从前有个女孩,她很要强,只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怎么努力比不上别人,要强似乎没有了意义,她哭了,哭得很难过。”
  洛心雪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有个男生在这时候给了她帮助,很实在的帮助,也帮女孩摆脱了困境......只是后来,到男生需要帮助了,这个女孩义无反顾地去找他......”
  “别说了。”洛心雪有些烦躁。
  “抱歉,我不是很会讲故事。”感觉快要说不下去了,刘浩阳老实地问,“你喜欢他是吗?”
  “我不知道......”洛心雪也难得的老实。
  刘浩阳知道她没有说谎,因为默契,他们不仅是初中同学更是青梅竹马,家里的关系使得两人从小相识并一起长大,所以刘浩阳很清楚她说谎时候的样子。
  或者说,刘浩阳清楚她很多时候的样子,开心的样子,笑起来总是像多花;难过的样子,光是皱眉就已经感觉到她的眼泪在打转;还有幸福的时候,眉梢里都是温柔......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刘浩阳说,“你十二岁那会就长得像十七岁,现在十七岁还像十二岁。”
  刘浩阳回忆起以前,不禁感慨笑了笑。
  洛心雪的长相很清纯,每次年级考试在成绩大榜上也毫无败绩。初中和刘浩阳读的学校是市里的重点学校,全寄宿制。但是常有男孩为了讨她的欢心,偷溜出去给她买好吃的,有些是趁着清晨教室无人送到她的抽屉里,有些是为了彰显存在感故意当面给。每天早上教室后门常见的画面就是有男生给洛心雪送早点,不同的是每次来的人都不同。她享受着几乎全年级男生的追求,三年下来从不担心早餐和晚餐吃什么,甚至有时她桌上的早餐堆得可以吃到宵夜。以至于毕业一年半了她的传奇也还被学弟们口口相传着。
  用那些男生的话来说,不拒绝是洛心雪的温柔;用那些女生的话来说,坦然接受是洛心雪的婊气;用刘浩阳的话来说,不拒绝而前还积极接受那些男生示好的洛心雪很自私,自私得很真实。
  刘浩阳不是外人,如果敞开心扉来谈往事,洛心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会落落大方地承认刘浩阳对她的看法,并且积极肯定。因为初中三年就是这样,时间不断地前行,虽然不知道毕业后会去哪所高中,但可以确定的是能招到像她这样的学生的学校肯定不差。所以她不会去考虑家里人给她安排好的以外的事情,包括谈情说爱。
  换句话来说,在遇到江月之前,她活得没心没肺的,只在意自己。
  “你变了很多。”刘浩阳做出了简短的总结。
  “是好的变化还是不好的变化?”
  “不好说。”
  到了本可以稍作打扮的年纪,洛心雪却反倒没有化妆,素颜出门,刘浩阳很容易看到她眼下的乌黑,是夜里难眠的痕迹。
  “其实我开始没有打算这样的。”洛心雪说。
  “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洛心雪低头,“他不会知道的。”
  曾经有人论如何让一个女孩对你死心塌地,结果是在她最柔软的时候打动她,一次就好。江月不会记得自己当时出的头,说的话,无论是和李教打的七球,还是和她在树下的对话,都只以为那是应该做的事情,不做会后悔,为了以后不会后悔才这么做的。
  而打动了洛心雪,只是个意外。
  ——
  后夜祭,秋风穿过晚林间来拨动人心。几个月的准备只为了今天,后夜祭是文化祭的高潮,晚上在大广场,有篝火晚会,有烟花展,有美食宴席,有舞台表演。可游客却比上午少了很多。
  音乐教室里不断传出钢琴声,夏时雨弹着钢琴,江月坐在旁边的椅子,嘴边念着《江陵愁望寄子安》: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琴声停止,夏时雨接上了后半段。
  江月没有和龙凡凌澈他们在一起,反而和夏时雨两人找了间教室,怕招惹麻烦所以没有开灯。他们从进来坐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夏时雨只好接着窗外微弱的灯光,轻轻地按着琴键。
  广场上传来欢呼声,烟花升空,一朵朵在天空绽放,带着欢喜的声音,把夜空点燃,有的像红色的玫瑰,有的像大丽菊,最像的似乎还是蒲公英......花瓣带着有限的光絮垂落下来,一点点蔓向人世。
  “你想唱歌还是陪我聊聊天?”江月问。
  “陪你聊天吧,可是你不想聊你的事情。”夏时雨回头说。
  她神情淡漠地样子是她认真时候的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诗人,念着写给天地的散文诗。
  真是个聪明得过分的女孩,你不用说,她就已经知道你不想说。
  “那我说我的事情吧。”夏时雨又按了几下琴键,淡淡的琴声传出,在烟花声里清脆得透明,“我其实是家里的私生女。”
  一句话。烟花炸响的余音从远处传来,泯灭了江月所有的心声。
  “我原本不想来圣哲的。”夏时雨轻声说。
  江月心中微微一动,想问为什么,却又马上闭嘴,因为想到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所以没有问。
  “那你原本想去哪呢?”
  夏时雨愣了一下,手指按在琴键上,没有抬起。
  “小时候,家里常常只有妈妈,爸爸很少来,每次来也只是在家里住一晚上,虽然第二天清晨就不见了。那时候他住深圳,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作业,但他不看我的成绩单,无论成绩多好多坏。他来了就给我梳头,给我扎辫子,带我去游乐园。他走时会给妈妈钱,每次都是,好像他只能给妈妈钱似的。我记得他每次走后,妈妈都会在屋子里哭,哭好久,所以我得学会做饭,让妈妈哭完之后有热的饭菜吃......”
  “我也会做饭,因为我妈几年前就和我爸离婚了,所以我得自己做饭给自己吃。虽然我爸从来没吃过我做的饭。”江月说。
  “我不喜欢我妈妈老是哭,所以后来我先哭,她见我哭了,就会来安慰我,自己就忘记哭了。”夏时雨淡淡地说,“我平时很少哭的。”
  江月心说这我看得出来,你被那个女生扇了两巴掌都面不改色的我当然信你。
  “因为没有户口,我从小到大都只能上私立的学校,来圣哲也是。”夏时雨漫不经心地说着,“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们就能从别人口里听说我的事,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是个私生女,是爸爸来出差时和我妈意外怀上的野种,上不了户口,也上不了台面,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找爸爸还是找妈妈,我会不去告状,因为老师也会谈论我的家庭背景,叫家长来反而会让妈妈也听见那些流言蜚语。”
  “你很替你妈妈着想。”江月由衷地说。
  “可是她也不在了。”
  第二句话。烟花炸响的余音从远处传来,泯灭了江月所有的心声。
  “爸爸想来接我,我说过一阵子先。那个‘妈妈’对我挺好,每周都会来家里看我,只是她给钱叫小区的保安把小可丢了,因为她受不了小可的味道。”
  江月心说这也算蛮好?来干涉自己的生活甚至不经同意地丢掉自己收养的宠物,这算什么蛮好的?
  “所以那天晚上下大雨你也跑出来,就是为了把猫捡回去?”
  “嗯。”夏时雨点头,说,“后来爸爸来接我,因为我没有钱继续交水电费了,所以不得不搬去和他们住,‘妈妈’就又给钱让保安把小可丢了。”
  江月没有再接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他接收起来需要些时间。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夏时雨只是想找个人诉说这些事情而已。
  “我在车上看到你了,看到你抱着小可的时候,我很开心。”
  她在七彩的光下微笑着说话,眼睛里也流动着婉转动人的光。
  江月差点脱口而出:“你开心就好。”
  可是他忍住了,因为这句话不知何时起附带了敷衍属性,已经不适合在这种气氛下说出口。
  “‘妈妈’也有个孩子,比我大一岁多,算是我哥哥,也在圣哲念书。他成绩不好,但是喜欢拿我说笑,他常常和别人说我是野种,没有妈妈,不可怜,还婊。”
  “他叫什么名字?”
  江月在心里发狠,上次收拾了叶辉,然后是王柳依,结果现在还有个这么禽兽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欺负她。江月虽然心虚,但是他喜欢夏时雨,所以他觉得欺负夏时雨的人都不能忍,都该欺负回去,往死里欺负!
  “但是他喜欢我,所以他不许别的男生接近我,又让女生来欺负我,想让我找爸妈说,然后爸妈就会让他多照顾我。可是我不,我就是忍着不说,所以那些女生越来越会折腾我了。”
  听到这里江月已经傻了。这哥已经不是禽兽这么简单了,这简直是个变态狂魔!喜欢还这么虐待自己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江月现在只想赶紧打听到这个变态狂魔的名字然后去找到他揪着他的领子给他一顿收拾,哦不,是几顿收拾还不带喘气的那种。
  “后来还是有个男生来帮我,他就不敢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江月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一瞬间,那一刻,他呆呆地看着夏时雨。
  忽然好难过,听了这么多。难过什么呢?是听到她的遭遇,还是听到那个男生?江月不知道自己听懂了多少,他只是在想,原来就连夏时雨这样表面光鲜的女孩,也会有轻描淡写说起自己悲伤往事的时候。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是否是渴望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在拥抱时,轻轻地拍她的后背?
  江月想,可是他不敢。因为夏时雨又背对着他,江月看不见她的表情。
  夏时雨理了理耳边的细发,“我是不是说多了?”
  对于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来说,真的算说多了。这些话,估计那个叫白小柔的女生还有那个很关心她的学生会主席都没有听过多少吧。
  就像江月上次忽然说起梁铭宣的死去,没有预兆的也没有默契的,两个陌生的朋友互相倾诉着心里最痛苦最脆弱的地方。
  江月一时间有些语塞,可他只是摇头,随后叹气:“其实......”
  手机铃声响了,是江月的。这么些天了,夏时雨还没换手机。
  歌声一直在传出,江月看着来电人,足有半分钟,但是他没有接。烟花还在继续,这场烟花展持续了多久?没有多久吧,可江月却觉得像是穿越了一个四季。
  忽明忽暗的光线照映在夏时雨的身上,她把琴键盖盖上,回头问:“你不用总这么陪着我的,去和你的朋友一起吧。”
  江月大概不会把今天的经历写入日记里,上午的那一巴掌,中午的饭后闲坐,把凌澈杨绮他们都叫到了一起,人太多,江月带她去走了下午的散步......都不会。散步的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因为周围总有异样的目光,像是在宠物店里见到本不该出现的白狐狸的目光。
  江月明白了,她不善于抛头露面。那一个雨夜里她的笑容只展现过一次,大概就是因为她的不善于表达。她是想让江月和龙凡他们一起享受这文化祭最后的高潮,因为她是他们间的外人,江月不可能带着她和兄弟在一起打闹,就像龙凡也会把苏雪霏支走,凌澈会和林忆潼分开,所以她也在催江月走。
  来电挂断了,随后来的是几条信息。
  江月同样不善于表达,所以他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挽留这段他很喜欢而且想保持下去的关系。
  “那如果以后的雨天,你还愿意为我撑伞吗?”
  这个遗留在那天雨夜里的问题,现在回答还有用吗?还来得及吗?
  “我没事的,而且你们本来就是一起来玩的,不是吗?”夏时雨又一次催他离开,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善解人意。
  尽管约定了以后会联系,会来他家看猫,可是,下次是什么时候?这次是江月想要她在,他莫名地希望她一直在。
  “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好像每个月都会,社团联谊的活动......”江月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我们学校,羽毛球社的......”
  死就死吧!江月握拳,本就没有组织好的语言全乱了,他脱口而出:“下次我们和你们学校的比赛,你会来看吗?”
  问出来了!终于问出来了!虽然江月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啥,但是好歹发出了个像样点的邀请。
  “为什么?”
  夏时雨没有拒绝的意思,只单纯的问。她睁大了些许的眼睛里带着十分懵懂的天真,像是溪边饮水的小鹿被飞来的蝴蝶所环绕。
  可是这反问太过突然,让江月愣了一下,然后发现找不到答案的他原地呆了。
  “因为我......我羽毛球打得还不错......”
  “噗。”夏时雨掩嘴笑了,“好啊。”
  她眉眼上染了些许温柔,还有疲倦,难得放松地轻笑出声,一刹那显得可爱又娇嫩,让江月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那就这么约好了。”江月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右手作“拉钩”状。
  “约好了。”夏时雨和他拉钩,小指勾着小指,就算是约定成立了。
  “我走了,下次见。”
  “再见。”
  江月离开了。烟花还没有结束,光种逆天而起的声音在最高点炸开,夏花般的烟火不断绽放,凋谢,开了又落,再绽放,凋谢......篝火燃起,人们围绕着篝火起舞,歌唱。
  夏时雨坐在黑暗的教室里,冷风从窗缝处灌入,游走在窗帘起舞间。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人们的歌和篝火的温度。
  她的眼眸如着了墨般失色,已经走下楼了的江月听不见她最后的自言自语:“真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这些。”
  夏时雨起身走到窗边,把手搭在窗棂上,她轻念:“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
  “都怪你个扑街啊,在外围等你搞得我们离舞台那么远!”龙凡见了江月张口就骂,“你看看你看看,你还看得到舞台吗?”
  “还可以,你踮个脚嘛!”江月没有理会他,就直直踮起脚尖向舞台眺望。
  “看咯看咯,你还有一米七几,你让我周哥一米六的人怎么办?”凌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
  “去死!”周清城又给凌澈的鞋子上来了结实的一脚。
  龙凡他们已经站到了篝火堆的栅栏一侧,离舞台很远,抬起头来,舞台上苏雪霏正在跳舞,正是她们啦啦队的女生们在表演,到了苏雪霏唱的部分,《寄明月》张口就来,她手中的红扇也甩得有模有样。
  他们当然看不清哪个是苏雪霏,幸好舞台后有大屏幕同步放映,通过同频直播,龙凡才能知道,今晚,苏雪霏穿着改制的汉服装扮,畅意潇洒的流苏从头发间露出,全身粉白的主色调,鲜红的束腰带附上黑色锁边,鞋子似乎是统一的白色凉高跟,几厘米的高跟把小腿肚的曲线衬托得更是优美。
  “将相思寄明月/期盼你能察觉......”舞蹈纷飞起裙摆,女生们笑意盈盈。
  凌澈看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周清城不得不提醒他把口水擦一下,而江月则语重心长地劝龙凡保持理智,法律禁止不可为啊!
  苏雪霏一手舞动着半红半白的折扇,一手拨开搭在了肩上的辫子,笑得像篝火般热烈。
  舞蹈间,一连串的高音从音箱里传出,站到了中间的女生放开嗓子在持续着长音的尾声,绚丽的彩光灯乱射在夜空下。
  那些摩肩接踵的人们在同唱着,大合唱使得这首歌的尾声变得温和了许多。
  江月凑到龙凡的耳边:“你要不要去后台?”
  龙凡摇头说:“不了,会有人给她送花的。”
  他们谈论的送花,这就是师院附中的传统了,每次文艺晚会里的节目,但凡有“校花”级的女生表演节目,送花是少不了的环节,有些是在台上作秀送,有些是在台下暗送秋波。柳浅浅就是在高一文艺晚会那时候收的许杰学长送的花,不知道是不是九十九朵玫瑰,龙凡只记得那捧花看起来就挺贵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江月习惯性地反问。
  龙凡性子里有些懦弱,或者说是自卑,他自己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还总表现得很坚强,让凌澈他们很依赖。可江月知道,龙凡一直在羡慕着那些优秀的人,可以有资本去追求自己不敢追求的东西。
  贵族学院如圣哲这般也自然不乏送花者,但其实,苏雪霏和队里其他女孩们不同,她从来不会收别人送的花,她的追求者很多——不得不多,即使这只是她入学的第一个学期。不得不说,她同时拥有可爱的性格可爱的脸蛋,每当登台演出后,后台化妆间总会收到堆起来的一捧捧的花束,因为苏雪霏从不当面收,所以那些追求者只好把特地印的名片夹在花束里,带着美好的祝福,在化妆台的镜前堆出壮观的花海。
  队里的女孩们都把苏雪霏当妹妹宠,她们总调侃她说她说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会便宜哪个家伙。只是苏雪霏不搭这茬,只笑着把花都分给她们。
  “你再看看,”龙凡扬了扬下巴,“台上的那个人。”
  曲终舞毕,啦啦队的女孩们并列站到一排鞠躬,台下的观众不分男女地在呼喊着她们的名字。
  “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别想太多。”
  龙凡知道江月的意思,他这么一而再则三地提苏雪霏,不过就是想让他别总惦记着另一个女生。
  “你个垃圾。”江月认真地说。
  “我也觉得。”龙凡难得的没有反驳。
  ——
  归途,公交车上。
  站在扶手旁手握吊环,江月默默地感受着脚下不断传来的微小颠簸,他望着一个方向,即使在夜色底下他并不能看见什么夺目的美景,可他总觉得窗外的街景要比车内好看。
  龙凡他们都累了,坐在座位上,凌澈回味着今天的经历,杨绮在把玩手里的纪念品,周清城则在回复家里人消息,龙凡戴上耳机听着《当我唱起这首歌》。像极了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江月回忆起那个学生会主席的闭幕致辞,真是精彩。因为这种结语本来应该由校长或者什么领导说的,可这项工作流程居然能落到一个学生的身上,那样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身份特殊性。
  还记得那天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里,他第二次见到这个人,他开口的第一句居然就是:“你认识夏时雨吗?”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再想,夏时雨口中那个男生,很可能就是他了,既外貌出众又能力超群......还有他看着夏时雨的眼神,常常满挂担心。
  ——
  公交车短暂地停暂,行驶。从车上下来的两人走在夜路上,她拘谨地克制着平时总踢得老高的腿,眼神不敢张扬,像个乖乖的孩子。
  林忆潼不是不想说话,她可是个小喇叭,怎么可能这么乖?如果是旁边的是林予杭的话她早就和他把话题扯到明晚吃什么宵夜去了。
  可是她身边的是楚潇溱。
  “闷葫芦......”林忆潼小声念叨。
  “对不起,我挤到你了吗?”楚潇溱说着,又向一边挪开了半步。
  “少爷,我能不能看看手机?”林忆潼轻声问。
  “你要看就看,不用问我。”楚潇溱好像已经默默接受了她的这个称呼。
  “你不看吗?说不定你家里人也发消息给你了。”
  “他们不会。”楚潇溱说,“我手机里被他们装了GPS监控。”
  沉默了一会,林忆潼又问:“他们不担心你吗?”
  “不用,我学过一些防身术。”
  “好吧......”
  林忆潼还记得高一秋游,班上女生们晚上住一个大房间里打地铺,几十个女生开卧谈会,女生的卧谈会自古离不开男生,而实验中学的女生卧谈会离不开楚潇溱,她们互相问着谁喜欢楚潇溱谁暗恋楚潇溱,然后为她们遥不可及的恋爱出谋划策。
  话是这么说,其实林忆潼觉得她们都喜欢。
  那时候有个大姐头派的女生拍枕头说约他出去玩,玩到晚上的那种,然后让他送你回家,在回家路上强吻他,告诉他老娘喜欢你很久了。这般硬撩让当时听着的小女生们纷纷表示拜服。
  没想到的是,时光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秋游后,高二组织的秋游,那个大姐派的女生也有了男朋友,卧谈会上她只是淡淡地喝着麦片,说楚潇溱什么的不现实。
  “什么鬼啊,”林忆潼在心里嘀咕,“还强吻他,谁敢啊?”
  她嘀咕着嘀咕着就到了家楼下,刷卡开了一楼大门后声控的楼梯灯亮起,带来岁月苍老的灯光。
  “你家在几楼?”楚潇溱环顾了一下这狭小陈旧的住宅楼内部。
  “7楼啊。”
  “我送你上去吧。”楚潇溱回头盯着门外,漫不经心地说。
  “嗯,好。”她不敢拒绝。
  阶梯比较陡,每一格都只够大概踩上一只脚,一层大概十二个台阶。
  “没有电梯的话,平时是不是很不方便?”
  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真的关心,楚潇溱问着林忆潼很不想面对的问题。
  “嗯。没办法,这种楼很久了,没有电梯也正常。”
  一层又一层地走着,不紧不慢。林忆潼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坚决拒绝楚潇溱的好意,不用他送回来,可是该骂的那个煽风点火的林予杭,他非要楚潇溱送,说什么世道不平小心行事总无大错,还叮嘱楚潇溱说送女生回家一定要陪着上电梯送到家门口才行。
  “哟,回来了?”
  男人刚好打开木门,林忆潼被他吓了一跳。
  “爸,你吓到我了。”
  “刚打算下去扔个垃圾。”林爸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楚潇溱,“这是......”
  林忆潼可是知道自己老爸什么德行,常常语出惊人,就比如在自己老板女儿的婚礼上喝多了抱着新郎直呼你终于有人要了的那样,解释了好一番才过去。
  “我同学,送我回来。”林忆潼马上打断了他。
  “叔叔好,我是林忆潼的同学。”
  “哦哦,好啊,谢谢你啊!”林爸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潇溱,眼睛笑得眯成缝样,“要不要进来吃点水果?刚好买了西瓜!”
  林忆潼被老爸惊到了,搞什么?平时家里就没来过什么客人好吗?你回头看看你那拖鞋袜子乱丢的屋子你敢让他进去?
  “不了,谢谢叔叔。”楚潇溱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得早点回去。”
  林忆潼暗暗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应承下来。
  “好,路上小心啊。”
  “说啥呢!你还不送人家下楼?”林爸呵斥道。
  “不用不用,叔叔,我顺便帮你把垃圾带下去吧。”
  没有多说什么,楚潇溱伸手拿过林爸手里的垃圾袋就往楼梯走下,林忆潼听着渐渐远去的鞋底敲击瓷砖的声音,进门把门带上。
  这一天很奇怪,楚潇溱送她回来她心里有些高兴,可她脱下那套从他家里裙子时,却再也不想让他来家里。。
  洗好衣服到阳台上晾起,天空上依稀几点星星。林忆潼看得有些出神,趴在围台上任风吹起她还湿的头发。她看着城西方向,那是楚潇溱家的方向。
  城东到城西离得蛮远,可是林忆潼觉得他们两家的距离离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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