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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月何时雨 / 第九章 羽毛

第九章 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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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没有说出的话语像是羽毛从天空飘落,轻盈地顺着风,不停流浪。
  这样尴尬的碰面,总该有人先打招呼,只是江月并没有那样随和的好脾气先开口。但江月不肯定,龙凡有没有。
  “哎呀,是学弟啊,”没想到的是,先开口的人是学长,“好巧。”
  “额,好巧。”龙凡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像是认了弱势。
  “就剩这一个场地了,要不我们拼一下场地吧?”柳浅浅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似乎是当作学长打过之后就不用她再说什么了。
  就像是婚礼上一对夫妻去随礼只用给一份一样。
  “可以一起拼半场吗,学弟?”学长十分有礼貌地问。
  龙凡的嘴唇微张,准备说什么,但江月本能地预感到,这个傻逼即将会再次把他自己逼到十分尴尬的处境。
  他肯定拒绝不了!这家伙,最不擅长应付那个叫柳浅浅的人了!他绝对会答应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开口,江月想,龙凡一开口就没戏了。
  “不用了,你们打吧,我们刚好想走了。”江月去拉龙凡,不由分说的收拾东西走了。
  “喂,你干嘛?”龙凡被江月以一个绝对不会舒服的姿势拉着走开。
  “走了!”江月强硬地说。
  如果真能这样走掉就好了。江月以前在网上看到一个笑话,是问一个打篮球的男生“你打球赛受过最重的伤是怎么样的?”那个男生说:“我看见对手的女朋友在给他喂水。”
  真特么可怜。
  他可不希望龙凡也这样。可是那个学长下一句话说出,就像把一把锥子钉在了江月的背上,让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也可以玩一下啊,”学长说,“没事的。”
  他大概以为自己的礼数很到位,而且以为江月他们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以为还能在自己女朋友和学弟们面前展现自己的球技,所以他露出了像以往那样阳光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知的小学妹。
  “我想的话......”江月回头,却把嘴边原本想说的话咽下去了,“算了,不用。”又拉着龙凡继续走去。
  江月原本想说“我想的话,分分钟打爆你”,可他没有理由这么说。人总该为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放肆一次,可江月有什么理由这么去挑衅别人呢?就因为他和自己兄弟暗恋的女生好了?也太扯了吧!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感情,因为无论恋得有多深都和对方没关系,暗恋只能感动自己。
  学长和柳浅浅对视了一眼,耸耸肩。
  “谁说不用!”龙凡挣开了江月,“学长,我和你玩,输一球十个俯卧撑的那种!”
  “龙凡?”江月看着龙凡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死党的表情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他从没见过的情绪。
  龙凡的眼神这么坚定,江月作为他的死党怎么舍得再拦着他呢?他们的交情怎么能允许他在兄弟想要放肆的时候去阻止他呢?他们连被年级主任罚跑圈都要边跑边大声唱《骄傲的少年》的啊!
  学长和龙凡对视了几秒,微笑说:“好啊,可以玩。”
  “学长——”柳浅浅用嗔怪的语气叫他。
  所以以他俩死党般的交情,足够江月坐在石阶上看着龙凡在下面做俯卧撑,顺便帮他记着个数。
  “OK,四十个了,”江月用一种很“风凉”的语气说,“还差一百个,加油啊。”
  龙凡继续做着,没有理睬江月。
  “唉——啧啧啧......”江月继续说着风凉话,“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不仅没翻盘,还自己丢脸。”
  龙凡和学长的比赛,江月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伤风败俗”......哦不,是“惨不忍睹”。最后,在学长全力放水下,龙凡还是以“21:7”的劣势拿下了败仗。
  关于俯卧撑的惩罚游戏,本来是龙凡做210个,学长做70个,但是柳浅浅心疼学长,这个可以理解,于是乎提出了分数抵消的办法,用学长的70个抵消作为交换,龙凡只用做140个。
  虽然减轻了他的负担,但龙凡还是一脸的郁闷。他宁愿两人一起罚做,也不想就这样让那个学长不痛不痒的走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提议,因为那是柳浅浅提出来的。
  其实学长和柳浅浅也是没有恶意的,从他们比赛完后马上就离开了的这点看,他们还是不希望龙凡把这惩罚当真。
  可是该认的账就得认,这时龙凡认的死理。
  “靠!”龙凡爆了一句粗口。
  看着龙凡的身体随着手臂弯曲一起一落,江月又想起去年的那次秋游......龙凡也是为了柳浅浅,做了四百个俯卧撑。
  那年秋游的地点选在一座山上,说是秋游,实际上是学校组织的一次教育活动,为了让学生们明白和体会到团队合作的精神和队长的义务。
  只是江月想起那一天,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年级七个班,每个班为一个小组,派出一个代表和七个成员,翻越前方的障碍到终点,”指导员在秋风中用着喇叭大声喊,“只要是名次低或者是成员在游戏过程中犯规了,比赛结束后就会有惩罚......当一个成员到达终点时,后面的成员才能接着出发,代表可以全程在沿路中途帮助自己的队友,比赛完后代表会有奖励......”
  当时在班上,大家刚经历完军训不久,除了勉强选出来的班委之外,班上的同学们的关系维护都是一个个小团体,身边的人既认识又陌生。
  而有些女生像是众星捧月地把柳浅浅捧到了代表的位置。
  当时男生们只是觉得,班上男生少女生多,跑腿的苦力男生做,拿奖励的好事女生来,听起来也算合情合理,所以并没有计较什么。
  可在跑障碍的时候,龙凡和江月他们已经拼了命地跑,却被三个女生拖了后腿,硬生生把占了第一名的优势拖到了最后一名,中途还犯规了好多次。
  “比赛完毕,下面宣布名次......”指导员一个一个地宣读成绩和犯规次数,果不其然,他们三班不仅是最后一名,还是犯规数量最多的一组。
  “然后,代表要做的,就是成员犯规了多少次,就按名次罚做增倍的俯卧撑,如果小组犯规了10次,第一名就做10个,第二名做20个,第七名做70个,如果代表做不下去了,可以让组员代替,只不过那个组员要做剩下来的数量的两倍!”
  这些话听得令人大跌眼镜。
  指导员接着补充道:“会有专门的老师监督你们,不要想着浑水摸鱼!”
  而监督三班的老师一来就满脸的哀其不幸,“经营这个集训地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犯规那么多的,七个人总共犯规34次,还是最后一名......天哪!你们代表要罚做238个!”
  大多女生包括柳浅浅的第一反应都是:“怎么可能做得完?”
  这时,刚开始捧着柳浅浅当代表的女生表示了不屑:“刚刚说有奖励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嘛,现在有罚的了就不行了?”
  那几个女生,还有应该是故意犯规的那三个女生站在一起,什么关系真的是一目了然。
  柳浅浅看着她们的眼神,明显已经习惯了。
  她慢慢地俯身在地上,双手撑着,一下一下地做俯卧撑。老师在一旁看着,只能摇摇头,蹲在柳浅浅面前数数。
  当时指导员并没有说代表会有惩罚,龙凡也就没有堤防什么的意思。可现在,那些女生讥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恨得想打人。
  其实老师也算宽容了,柳浅浅做到第五个时动作已经开始不标准了,手臂九十度弯曲再伸直,对于不常锻炼的女生来说可不容易,而老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她继续数着。
  柳浅浅做到第二十个时,手臂撑不住地趴倒在地上,又马上撑了起来。龙凡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算计好了的吧?”
  “哎呀,你现在是在怪我们吗?”
  她们故意算计又装作事不关己的表情真丑。
  柳浅浅又趴倒了一次,这时老师数的数才到25,离目标的238个,差了好几个光年一样的距离。
  龙凡不想再理会她们了,突然脱下了外套,把衣服铺在了柳浅浅的身下,还对身后的同学们吼:“脱衣服!”
  江月和凌澈他们是第一批响应者,然后大部分同学都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交给龙凡,龙凡一件件地将衣服铺在柳浅浅的身下,堆成一个软垫。
  “要不我来吧,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龙凡在她身边蹲下,皱着眉说。
  如果那时柳浅浅能扭头看他一眼的话,大概就能感受到龙凡从眉梢里满溢而出的感情里吧。可是那满溢而出的感情,柳浅浅没有看见。
  柳浅浅摇头,继续咬牙做着。
  山上的这片空地,天空都仿佛触手可及——那么清澈,风从天空的方向降下吹来,凉爽得冷清。几片落叶和废纸在地上快速翻滚,连风也抓不住。
  一个年级的人都在看着三班的那个女生在坚持着,也只有三班的惩罚没有结束。其他班罚最多的七班代表也只用做42个,而且他们班的代表是个有六块腹肌的健身男,42个对他来说只是热身,238个才符合他的训练标准。
  指导员在台上继续用麦克风喊着:“看到没有,这就是一个组长肩上的担子!组里的成员犯了错,怪罪下来,都是组长背的锅!你们是一个团体,应该为了团体变得更好而提升自己,而不是一味地依靠......”
  龙凡只是觉得,那家伙真是吵死人了!
  秋风这么凉快,柳浅浅的汗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将底下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打湿,每一滴汗都像是憋在眶里的泪。
  柳浅浅累到极致了,彻底趴倒在衣服堆里。
  老师宽容到极致了,连柳浅浅趴倒在地的也算进了做好了的个数里,只是那样也不行——38个——依旧差得远呢!
  明明知道不可能做完的......龙凡你还傻愣愣地等什么呢?
  “老师,剩下的我来替她做吧。”龙凡把柳浅浅从衣服堆里扶起。
  “喂喂,要做两倍哎!”龙凡眼中那个丑女说,“四百多个你做得来吗?乱出头!”
  “对啊同学,还有两百个,你代替的话就是四百个了,你真的可以吗?”老师不禁担心,想着要不干脆去和上面求求情,反正也只是一次集训课而已。
  龙凡冷着脸,把柳浅浅交给了两个他在班上还算信得过的女生,让她们送柳浅浅去医务室。然后他脱掉了上衣,肌肉惹目。
  “不就四百个俯卧撑吗?”龙凡把衣服扔给江月,“跟玩似的。”
  想到这里,江月又是一阵摇头:“唉——龙凡啊龙凡,你两次做俯卧撑都是因为柳浅浅,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看你做过......”
  “96、97、98......”龙凡自顾自地边做边数着。
  “不是我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江月突然被吓了一跳,“哇呃!你要吓死我啊!”
  龙凡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直接从地上弹起来站在江月的面前,“你说完没有啊?那么多废话!”
  “我这不是怕你想多啊。”江月从石阶上跳下来。
  “我没事......”龙凡说,“一百四十个俯卧撑而已,跟玩似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江月说。
  “嗯......”
  龙凡看着旁边的场地上,地上满是散落的残缺的羽毛,它们被该在羽毛球上稳稳当当地排布着,此时凌乱的铺在地上,让像龙凡心里的那片空地,凌乱的情绪不停充斥着。
  结果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明白。他只是前前后后做了很多个俯卧撑。
  龙凡不记得江月说的什么“网前,推,挑,网前,扑”,反倒只记得柳浅浅说的,“要不相互抵消吧,龙凡你做少一些,学长你就不要做了”,印象多深刻。
  你只是暗恋她而已,她对你根本没有感觉,无论是那次的四百个,还是这次的一百四十个。
  “那下周三的比赛,你还打吗?”江月问,“打的话我就回家拿球拍过来。”
  龙凡说:“看看先吧......”
  “哦。”江月想,其实龙凡也应该明白,就算他在羽毛球场上打爆了那个学长又能怎么样?他们的感情并不会因为这些而发生丝毫改变。
  龙凡注定的,就算赢了,也只能看着自己觊觎的女生给她男朋友送水。
  终于熬到了周五放学,于是每周社团活动最活跃的时候又开始了。
  露天的篮球场上格外热闹。许多穿着圣哲校服的学生在篮球场外围观,女生们在尖叫,球在人群遮蔽中高飞——入框!
  漂亮的三分球。
  圣哲高中篮球队听说附中这周弄了篮球社的告别赛,也特地跑来表示友好,和附中队在露天场打起一场友谊赛。
  附中又落后了几分,所以洛敬灯他们不得不加快进攻速度,球几次传出,龙凡拿到了球。他直接奔向篮下,三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龙凡!”队友呼喊他的名字。
  龙凡拿住球,一脚踏在水泥地上,左跳、撤右边再跳,球随着手臂在身前画出一个大圆,龙凡绕开三人起跳拉杆,球打板进篮。
  “洛敬灯,你管管龙凡!”队友向队长抗议,“他现在只顾着单打!”
  龙凡断下了对手刚开的球,漂亮的一个急停转身晃开了对手,再次上篮。
  而洛敬灯他们甚至才刚返回中场。
  “我管不了他了。”洛敬灯无奈地耸肩。
  圣哲的啦啦队在给他们的队员拼命加油,可爱或成熟的女生们整齐地跳着舞蹈,穿着白色丝袜的小腿一起一落,附中的男同学们纷纷表示羡慕。
  圣哲的啦啦队可是出了名的,今年她们在圣哲迎新晚会上唱跳“Genie”的视频刷爆了玉山市的网络圈。就连那个时髦的校长都认为她们毕业后可以直接以女团的形式出道了。
  附中的队伍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而龙凡也被换下场了。
  难得圣哲的朋友来自己学校一趟,他却没心情打。龙凡走到自己放衣服的长凳附近,看见自己的衣服边上放着一瓶水,放这瓶水的人似乎还担心他不知道,特意用衣服的长袖圈起了那瓶水,像是在宣誓归属权。
  龙凡拿起水,看附近,到处都是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兴奋而不在意他,倒是有人担心他衣服上的汗会蹭到自己的女朋友,于是把位置挪了下。
  龙凡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的目光在不远处偷瞄着他,眼神里既是窃喜又是担忧。
  他没有喝那瓶水,而是把水和衣服一起带走了。龙凡并不打算再上场或是看接下来的比赛,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坐着,然后冒着生命危险来试试这瓶水有没有问题。
  “毕竟难得也有人给自己送水了嘛......”龙凡想。
  没有社团归属的同学放学当然是回家,如书上所说,“家是避风的港湾”。
  江月还是走回家,附中到他家的距离,全程走的话起码要两小时,普通人才不会选择走路,但江月喜欢。
  江月喜欢在回港湾的路上吹风。
  只是这次他绕远走到了市公园,不可抗拒地蹲在了一棵树下,那里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有只小猫攀出脑袋,向他萌萌地“喵”了一声。
  江月只心想:不会吧?
  相比起前两个星期见到的那次,小猫大了一些,牙齿也明显地长长了,眼睛睁大着看他,竖瞳里闪着像宝石一样的光辉。
  虽然江月只是给它擦过一次身子,但他不会认错的。
  江月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小家伙没有抗拒,还把头凑了上来。
  “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江月苦笑。
  这次纸箱里放了一碟吃剩下的猫粮和一个小枕头,一碗快见底的牛奶。
  牛奶没有异味,江月判断不出来小猫被放在这里多久。
  四周经过的路人都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江月,看得江月直想说我像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捡路边被丢弃的流浪猫的人吗?
  夜渐渐来临,天光一点一点地黯淡,路人反而多了不少,路上到处是飘过的落叶和垃圾。
  江月站在街角不知所措。
  “喵。”小猫在他的怀里伸懒腰。
  “好了好了你别扭了,”江月抱紧了一点,“待会你掉了怎么办?”
  小猫完全不听话,又扭了几下。
  “你再扭我现在就把你丢这!”江月说,然后他真的把小猫放在了地上,“猫爷,我就送你到这了,你去找你主人吧,她住就在这附近。”
  街角走进去就是那个老旧的住宅区,这里就是上次江月和夏时雨分别的路口。这道路还和那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在身边。
  小区里开出一辆黑色轿车,从外观上看应该很高级、很贵,因为江月以前从来没见过。
  轿车加速开过来,小猫从路边冲过去,似乎是想拦下那辆车,不过在江月看来更像是那只猫嫌自己命多。
  江月的身体自然做出反应,眼睛里看见的小猫动作慢了许多,他伸出手,直接将小猫从路中间捞了回来。车在这时经过,转弯。
  车窗都是关闭的,江月只看得到自己抱着小猫的倒影映在车窗玻璃上。
  小猫疯了一样想挣脱江月的手,它对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吼叫,可尽管它撕声叫着也只是“喵喵喵”......
  “不会吧?”江月终于反应过来,这只猫不是嫌命多啊!
  他急忙去询问小区大门值岗的门卫,只听见大叔说:“哦哦,那辆车啊,刚刚他们来搬家的嘛......”
  这剧情——江月迈开脚步追去,车已越驶越快......那车里的是夏时雨?
  追出很远的距离,一个个转角,江月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他奋力奔跑着,希望能稍微追上去一点,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红灯!全部绿灯通行!
  他不小心撞翻了路人手里的章鱼丸子,他减速匆匆道歉几句又加速跑去,街上路人责骂着这人赶着去投胎啊!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刚好转换成绿灯,车流继续向前行驶。
  靠!搞什么?我以前都是被红灯逼到上学迟到的啊!现在怎么连一个红灯都看不见了?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江月在心里骂老天,腿上的动作不得已的慢了下来,于是那辆车的背影越来越远。
  喂夏时雨,你的猫还在这里啊!你是要丢掉它吗?
  小猫从他的怀抱里跳了出来,直奔过去。
  黑色轿车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绿灯的时间所剩无几......小猫轻巧地跳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已经转换了两秒的红灯,以吨数算的汽车从一侧驶来,小猫只知道奋不顾身的追赶,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一只手再一次把它即将被碾压的命捞了回来,江月直接跪倒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这只猫了,粗暴地把它按在怀里,小猫炸起的毛在江月一次次重喘气中又软了下去。
  这一路冲刺了多少米江月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要被榨干了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在需求着动力。
  江月抬头站起来,膝盖上的裤子磨破了,他看向清疏的车流那旁,黑色轿车驶出视线......前方长长的道路,人跑的怎么可能追得上车?
  所谓一骑绝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师院附中里,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竟然是师院附中最后几秒绝杀了!可是作为前半场主力的龙凡却听不见。
  龙凡坐在寝室里,寝室里还有刚结束训练回来收拾东西的凌澈和周清城。
  “哟!龙凡君居然喝百岁山?”凌澈看到龙凡手里的瓶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别人请的,”龙凡说,“不喝白不喝嘛。”
  “我这还有一瓶你要不要?”凌澈从球包里拿出一瓶同样包装的水。
  “哟!凌澈君你也有钱嘛?居然喝百岁山?”龙凡模仿凌澈刚刚的语气。
  “社团里一女生给的,”周清城插嘴说,“凌澈你就自己留着喝吧。”
  “哪个女生给的?”虽然龙凡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高一那个许芸啊。”
  “是学妹!我们是单纯的学长学妹的关系!”凌澈忙的解释。
  龙凡狐疑地看他一眼:“丢,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你解释什么?”
  其实许芸真的是很关心凌澈的,她看凌澈的眼神太明显。
  寝室里很快又只剩他一个人了,龙凡看着自己手里喝空了的水瓶,眼睛里似乎又多了些神采。
  天黑了。
  江月又单膝跪在了地上,有在等过马路的路人走来询问江月的身体是否不舒服,江月摇摇头说没事,谢谢。
  他把小猫放开,这次它也不跑了,乖乖地呆在江月身边,竖起的尾巴触着他的膝盖。
  “其实你很通灵的是不是?”江月伸手去摸它的头,毛茸茸的,“你知道自己被丢了......所以追也没有用,是吗?”
  “喵。”小猫在原地转了一圈。
  天哪,江月活了17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一只猫聊天,话题还那么沉重。
  “走吧,跟我回去。”江月向它伸出了手。
  小猫过来把自己的爪子搭在江月的手上。
  江月笑了,果然很通灵。
  他抱起小猫站起来,扭头四顾,不知不觉他竟然跑出了那么远,周围都是陌生的建筑物,江月不禁茫然:“这是哪啊?”
  临海帝苑,在城里和江月家住的林海雅居方向相反的一个豪华别墅区。
  楚潇溱在阳台上拉着小提琴,这是他每天的功课,同时也在思考和林忆潼的音乐庆典要选哪首曲子——因为林忆潼的琴技问题,所以他们到现在都没决定选曲。
  “潇溱,先生回来了,准备吃饭。”苳姨敲门说。
  实际上她不叫楚潇溱也知道的,毕竟他在阳台上看得到自家的车开回了车库。
  但他还是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琴弓,回应说:“嗯,知道了。”
  长餐桌上,楚潇溱沉默地切着自己碟中的牛排。“太太”坐在他的对面,“先生”像以往一样坐在餐桌的一端。
  “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潇溱放学回来都等很久了。”太太关心地问道,话语里还带点责备的意思。
  楚潇溱明白,那是继母想要向他表示关心,所以他并不反口。自从她嫁过来后就一直这样,楚潇溱也从来不反她的口。继母以为是他乖巧的在配合,其实他是不在乎。
  楚先生喝了一口红酒,操起那副和客户谈条件的嗓音说:“公司总监老李家闹事情了,老李他夫人吵着离婚,差点动刀子!我过去帮劝呢!”
  父亲口中的“老李”楚潇溱是知道的,他跟在父亲身边做事很多年了,是看着楚潇溱长大的,在楚潇溱母亲的葬礼上他哭得稀里哗啦的。
  楚潇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自己的婚姻经营得那么失败,还好去劝别人?”
  这句话楚潇溱故意说得不紧不慢的,以至于每一个字都能清楚的被楚先生和楚太太听进耳。
  他的父亲在市内经营的公司已经上市多年,在公司发展壮大经历甚至跨海的那么多年来,从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对楚先生说话。
  楚潇溱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在生意场上的出色才华,但他更明白,他父亲能处理安排好一个价值上亿的客户,却把自己的家庭弄得乱七八糟的。
  在家里,那个再有金融才华的男人也只是个父亲而已。
  “楚潇溱,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连那个太太也看不下去了。
  “别吵,没你什么事,你吃你的!”楚先生反而没有责怪楚潇溱,“小溱,有些事情,你以后自然也会明白的......”
  楚潇溱并不想再和他搭话,所以只是随便敷衍:“哦。”
  “上次和你说的事,爸爸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转学手续了,你......”
  “我不是说过我不转了吗?”楚潇溱明显提高了音量。
  “圣哲这届的应考生一半都在准备考托福出国了,你还想继续呆在实验那里玩你的小提琴吗?”楚先生的态度也强硬了不少,“你能不能为你的将来好好打算一下?”
  父亲的关心,总是像命令一样。
  见楚潇溱不反驳,楚先生又继续说:“你想玩音乐爸爸不反对,但是你现在还是以读书要紧,难道你玩音乐能比你的学业重要?爸爸的公司以后是你继承的!”
  “所以以前妈妈的演奏会你一场都没有去看过。”楚潇溱把刀叉放在桌上,“我吃饱了。”
  他微微点头,离开餐桌。
  “当初就不该把那把琴给你的......”楚潇溱关上餐厅门前听见他的父亲说。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龙凡以为自己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但其实没有。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天和学长的单挑。
  其实江月教的那两招他真的即兴用上了,“网前,推,挑,网前,扑”还有“先放正手网前,再打反手后场”,只不过还是耐不住对手的快球,很容易地就将龙凡的节奏打乱了。
  最后“20:7”的那一球,白色的羽毛球从身旁飞过,情急之下他甩开手臂挥拍,球拍的拍框前端打到了飞过身后的羽毛球的球身,两根羽毛被拍断飞散在空中,缓缓落下......
  从学长打出那球的角度和力度看,球当然是出界的,如果龙凡没有伸拍去打的话。。
  龙凡不知道,江月的动态视力好到了接近人类的极限,他看得出来,龙凡是故意拦下这球的。
  至于为什么,江月并没有问他。因为龙凡也在想,那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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