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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月何时雨 / 第二章 屋檐

第二章 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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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天来临时,许多记忆都被冲洗变得模糊,许多风景也会朦胧得失去真实感,反倒是那一次不经意的回眸会刻骨铭心。但雨总会有停的时候,当最后一滴雨水落在地面,模糊和朦胧都会无声退去,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让你铭心的那一道风景,反而不知道随流水漂泊去了多远的远方。
  有很多事情,江月总是想不明白。就比如晨间的风为何总那么清冷却又吹得人昏昏欲睡,为何一般从高纬地区吹向低纬地区形成的就是冷锋,为何同学们总要赶早去上课又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为何现在每天都那么清闲平静,为何心里总会有些背叛了谁的感觉......
  才不过17岁的年纪,江月却总想这么多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炎夏过后秋雨连连,江月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扭头看窗外细雨飘斜。他的座位并不靠窗,但这也不妨碍他无视台上老师的讲课继续走神。
  那天之后,江月每次雨天都会低落很久。
  老师敲了敲黑板,圈出了一大堆计算公式和计算过程后的答案。粉笔头重重地在黑板上又敲了两下,大声说:“看黑板啊!”
  江月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黑板,视线仿佛透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望见雨水从灰暗的天空飘落在公墓的墓碑群上,穿黑西装撑伞的人们静静地站在一座墓碑前,有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跪在地上哭着。似乎连哭声都从回忆里穿透了过来,连带着草坪上湿润的水汽,让江月绷紧神经......
  如果是以前,江月现在或许要吐了。但那事也已经过了一年多,在时间的缓和下,他的这个心理病情相较于开始那些时候好了许多。可即便如此,江月也依旧恍惚了许久,直到他的死党龙凡来叫他去打球才反应过来。
  原来已经下课了。
  龙凡粗糙的脸就在面前,“打球吗?”
  “不打了,你自己去吧。”江月推脱。
  龙凡见他表情有些凝重,想问他怎么回事,可下一刻江月就趴在桌子上,一刹那间龙凡看到他的眼神,像死了一样。
  “喂兄弟,你怎么了?”龙凡有些担心,“有没有搞错,你每次下雨天都要失落那么久的话,清明那会你不得惆怅死?”
  江月没有回答,还是趴着。
  龙凡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静静吧。我去球馆了!”龙凡抱起篮球出门去了,临出教室门前还喊了一句“兄弟别死啊”才走。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江月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雨声在窗外淅淅沥沥......
  师院附中的羽毛球馆内,一切都像往常一样,高二的进行着对打训练,高一新生由高三或高二的学长学姐带着训练步法,后勤部的小子在四处奔波捡球送球。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只有八个羽毛球场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董闻页坐在看台上,何天桓站在她的身边。明明一个是球社的经理,一个是球社里的副社长,可每次他们站在一起时都会有低年级的小子小声议论:“学长学姐他们是在谈恋爱吗?”而事实证明,他们每次站在一起,大多是聊社团里的事情。
  在这个安逸的中学时代,许多许多学弟初来乍到后都会被一个或几个比学妹们更成熟更知性的学姐迷惑,从此每次下课都期待着和学姐偶遇,故意跑到高三楼打热水只为看学姐一眼,而且乐此不疲,只要学姐回以一个微笑,或者一个挽头发的动作,他们都会偷着乐好半个月,甚至追到学姐管理的社团,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董闻页在附中里就是担当着这个学姐位置的人,而学弟们兴高采烈被纳进球社才发现,何天桓总在她的身边。
  “你在想什么?”何天桓看着董闻页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平淡地问道。
  “没什么。”董闻页也像平常一样敷衍了他。
  人们往往总是心里真的有事时,却偏偏说要没事,这是很多人都有的一个坏习惯。
  何天桓说:“和圣哲的比赛就在后天了,你的出场名单排好了吗?”
  董闻页没有回话,只是摇头。
  沉默了许久......何天桓又说:“只是一场友谊赛而已,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天桓......”董闻页曲起腿,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很小声地说,“你说,我们球社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就快废了?”
  师院附中只不过是一所二流的高中,能给予社团的经费都很有限,尤其是上周校会上,校长还宣布要缩减社团的经费支出,甚至乎一些没什么成绩的社团可能要面临废社的危险。就因为学校最近几年的一本升学率越来越比不上同市的其它几所高中,最后背起这个锅的就是各个社团......所以校领导才这么决定。
  “如果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废,但是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何天桓在她身边蹲下,“后天和圣哲的那场友谊赛不就刚好是一个机会吗?然后就是全国联赛......”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董闻页扭头看他,“圣哲一直是市里的强队,从他们参赛以来,玉山市的出赛资格就从来没有丢过,而且我们去年和他们的比赛......”
  她忽然不说了,因为何天桓在看着她,似乎很失望地在看着她。
  “今天就训练到这里吧,你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董闻页起身,离开。
  何天桓叹气,站起来用力地拍了两下手掌,宣布训练结束:“今天就练到这里,大家换好衣服就回去吧,明天不用来加训,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下午和圣哲的比赛......”何天桓说完也跟着走去后门的方向。
  因为社长最近一直在准备考托福出国,所以现在社团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是交给副社长处理,经理协助。既然副社长也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不少人着手准备着收拾东西,也有不少人还在自己训练。
  见副社长和经理都出去后,社员们之间才开始交谈:“唉,又要去给圣哲送人头了。”“每次打比赛都是去被虐,我都不想贴脸去给人家打了。”“咱们社团现在除了副社长和洛心雪之外谁还能赢得了?”一些高二年级的社员发出抱怨。
  现在每天还能来参加训练的大都是高一的新生和高二级的社员,高三的前辈们除了董闻页和何天桓外基本都被年级主任强制禁止了社团活动。高二年级的凌澈和周清城看着那些低年级小子们抱怨,也不能说什么。
  因为他们说的基本上是大家的心里话。这个社团,比想象中的糟糕。
  只有高二(5)班的洛心雪开口说:“这些话你们私底下说就好了,在学长学姐面前还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又不是傻逼。”社员们还算听话地住嘴了。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给长相清秀的洛心雪留下坏印象,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说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
  大家都明白,只是不说。所以球馆里的气氛又尴尬了几分。
  董闻页走出后门,呼吸到了湿润的空气,清冷的雨丝顺着屋檐落下,布满眼前。她靠在墙上仰着脖子看天,宽敞的玻璃檐下,只有她一个人站着。雨又顺着风势大了几分,隔着重重的雨水,董闻页无助地望向天空。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何天桓又来到她的身边说。然后两个人再没有说什么,何天桓也靠着墙,两个人一起看着在不断落雨的阴暗灰色的天空......
  有很多时候,连江月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如果雨天不撑伞就走出屋檐,一定会被淋湿。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废话,但其实很多时候江月心里想的都是废话。
  十分钟前,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灰色变成了黑色,细雨纷飞变成大雨滂沱。下雨天,大部分同学都在学校大堂里等待家长来接,还有一些着急回家的同学直接选择计程车,撑伞走回家的同学一般家住附近。
  江月从三楼往下看,各种颜色形状的雨伞相互拥挤着走出校门。他拉开窗,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的世界全是水。学校里的学生从数以千计到寥寥无几的变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迎来周末,没有社团活动的同学都想早早回家,毕竟比起在学校苦读书,家里的一切都值得怀念。
  江月撑伞走出湿漉漉的校园,天还在下着雨。中秋的傍晚本就温度低,现在又下起了雨,风吹过街道时,仿佛带来了冬天的问候。江月拉上外衣的拉链,可冷风还是快要冻红他的耳朵。
  在这南方的秋天里,很少有这种阴天大雨的天气。谁家中秋晚开的月季,在雨水飘淋中凋谢,花瓣随风飘落在路上,粉色的一两片。
  江月走得很慢,因为他并不赶时间。
  冷雨在夜风中散开几圈涟漪,稍微淋湿了江月背在身后的书包。刚过六点,路灯已陆续亮起,灯光之下,江月可以清楚地看见雨的模样,细细疏疏的。直直的道路上,稀少行人。雨水打在伞上,不停地发出重重的闷响,仿佛将世界的声音都带到了耳边。
  江月依旧走得很慢,直到一个身影在远处迎面跑来,没有撑伞,朦胧灯光下披散的长发在空中起落。她低着头,江月看不到她的脸,但江月还是认出了那一套圣哲高中的校服,米色的羊毛衫加深蓝色西服,以及天冷依旧的短裙。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圣哲的学生,江月提了提书包,本就缓慢的脚步又放慢了几分。
  女生低头跑来,完全湿透了的校服黏在身上,看着沉甸甸的。白色帆布鞋在路上踏出一片片水花,短裙遮蔽不到的小腿,在灯光照耀下冷得发白。
  两人的距离慢慢缩短,风雨中飘荡起两道浅蓝色的丝带,系在女生的右手腕上......江月举高伞微微侧身让道,两人擦肩而过时,女生抬起了头,两人清冽的眼眸同时倒映出了彼此的侧脸。女生的喘息声在风雨里沉重而疲累。
  所谓擦肩而过,就是擦肩后,就过了。
  女生在江月的伞下穿过,继续往前跑去。可江月却停住了脚步,回头,女生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步一片水花......蓦的,江月才发觉自己的裤脚被水溅湿。
  只是一眼,竟就这么恍惚了江月的思绪。江月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只记得那双眼睛,还有丝带划过雨水的痕迹。
  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路灯下迷离的光,照着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伞上。
  江月看着来时的方向,女生跑进街头转角。雨势不减,风声在天地呼啸。
  女生跑过一个路口,又转过一个路口,继续向前跑着......路灯明亮的市公园,在雨雾笼罩下空无一人。只有落叶随风飘起,在空中翻飞了几圈,又落在地上被雨水死死压着。
  女生终于停下了脚步,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最后她停在了一棵梧桐树下,树根处放着一个被雨水浸湿的纸箱。她蹲下身子,看着箱子里那只安静的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她伸手去摸了一下,眼神里透露出温柔与心疼。下一秒,小猫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女生抬头看,头顶上黄绿相间的梧桐叶随风飘落,大雨从枝叶间流下......
  “傻啊!下那么大雨也不知道去躲躲!”她轻声地责备。
  突然视线又暗了几分,似乎有什么遮住了她的头顶,雨淋不到她,只听见水流在敲打着什么。她本能地回头,一个男生站在雨里,右手握着的雨伞向前倾,挡在她的上方。或许是雨声太过嘈杂的缘故,她没有察觉到别人的靠近。然后,雨水打在伞上滴滴答答滴滴......
  因为雨声很嘈杂,所以他不得不提高一些音量。江月说:“还在下雨啊!”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风吹动他的外套的衣摆。女生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相交之间,是层层雨丝和湿润的空气。
  天边传来了隐约的雷声。
  夜色里杂着磅礴大雨,江月和女生站在附近仅有的一片屋檐下,静看眼前顺势而下的水幕。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女生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月,发现江月却直直地盯着自己,她马上又将头低了下去,看着箱子里的那只和她一样湿透的猫崽。
  江月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上去给那个女生:“你擦一下吧,都湿了。”
  可能是这一举动太突然,女生看着那条毛巾,愣住了一般。
  “干净的。”江月又说。
  这条毛巾本来是江月打算上体育课用的,但今天体育课没出汗江月也就没用,就放在书包里准备带回家。但女生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女生看了看怀里的箱子,又看了看江月,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谢谢......那你能给它擦一下吗?”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了。
  自己都湿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只猫,同学你是有多......善良啊?江月心想。
  “喵......”纸箱里传来很无力的一声呼唤,像刚睡醒的呻吟,又像是意识不清的梦呓。
  女生看着江月,眼神里带着无辜的恳求。她看着江月。
  这时候的江月还不懂,这个女生眼神里的意味。
  直到一段时间后回想起来,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才知道那眼神里,到底包含了多少隐私的温柔。
  温柔得一塌糊涂......
  江月干脆把背包扔在地上,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女生的身上,动作很轻。还没等女生开口,江月就说:“披着,我给它擦。”
  他轻巧地抓起那只猫崽,小心翼翼地擦拭,起初猫崽还挣扎一下,在江月的掌心和毛巾的触感中感受不到危险才渐渐放松身子......
  大致擦过一遍后,江月用毛巾干的一面裹住猫崽,放回箱子里。看着它笨拙地挪动着毛茸茸的身体,女生笑了,湿透的长发娓娓垂下,江月看不见她的笑脸。
  她抬头,向这个心地善良的陌生人道谢:“谢谢。”
  “不客气。”江月背回书包。
  路上无人,亦不多车,周围是灰黑的街道和哗哗的雨声。冷风卷着落叶吹过,一些雨水飘进檐下,一点一滴打在江月的脸上。江月抬头望去,千里万里的雨雾滂沱。风把一些雨水吹进了屋檐下。
  江月撑开伞挡在女生面前,这时候他在想:现在又大风又降温又暴雨的应该是冷锋准备过境的锋前雨吧,在主导风向下,一般从高纬地区吹向低纬地区形成的就是冷锋,冷锋好像主要活动在冬半年......
  如果江月宿舍那帮兄弟知道他现在这种时候还在想地理问题的话,一定会举办一次以“江月这家伙太不是男人了”为题的批斗大会。
  女生看了一眼江月,两人之间隔了半米多的距离,没有被雨伞遮蔽到的小腿清楚地感受到风的流动和雨水的温度。她轻挪一小步移到江月的身边,空出一只手推过伞柄,浅蓝色的丝带垂落,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听着雨声,江月忽然问:“你说,这是冷锋的锋后雨吗?”
  女生愣了一下,笑了,江月看到了她带着雨水的笑脸。她说:“应该是吧。”
  屋檐下,两人同在一片伞后,说着莫名其妙的的话。
  师院附中,羽毛球馆。副社长最后的训话也结束了,社员们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离开。管理员收拾好场地后关上灯,球馆里寂静一片。
  “下雨了耶!”凌澈推门而出,眼前一片雨景。
  “真下雨了。”跟着出来的周清城随口附和。
  “哟,下雨了!”又一人跟着说。
  “喂……”凌澈无奈地扶额,“不用每个人出来都说一声吧。”
  只是,后出来的人们都从包里拿出伞,撑伞离开了,还挥手和他们两人道别。凌澈看着周清城,周清城也看着他。最后还是周清城摊手说:“我没有带伞。”
  “我也知道你没有!”凌澈一脚把周清城踹到边上去了。他抱怨地说:“要是江月在就好了,那家伙随身带伞。”
  “他在又能怎么样?”周清城整理了一下他“三七分”的发型又回来说,“你还想着他那把伞能遮三个人啊。”
  “那我们跑回去吧!”凌澈突然跃跃欲试地作出一副起跑姿势,向前冲去......
  周清城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手机不想要了是不是?”
  凌澈起跑差点没被勒死,他喘了口气之后大喊:“你信不信我捅死你!”
  只有一米六几的周清城和身材健硕的凌澈扭打在一起,在这两人打闹的时候,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旁传来:“那个......不介意的话,我的伞可以借给你。”
  两人扭在一起还像跳探戈那样来了一个强硬的甩头,差点把脖子甩断。周清城一把将凌澈推了过去,凌澈跌跌撞撞地到了那个女生面前。
  女生的目光因为羞涩而飘忽不定,时不时落在凌澈的身上。在球社里,除了好基友周清城外,最关心凌澈的人莫过于这个女生许芸了。许芸平时也是稍微能和凌澈说上几句话而已,而且总因为害羞而脸红,所以她和凌澈说话时一般都是低着头的。凌澈本来就比她高不少,她还总是低头,这直接导致了凌澈多次错过那张涨红的俏脸。
  许芸换回了校服,散开短马尾后柔软的短发乌黑蓬松,让人很想伸手去摸一把。最重要的的是,她正装得一脸认真地伸出手,手里握着一把方格花样的伞。周清城很是识相地躲到一边,看着屋檐下的两人。
  “不用不用,”凌澈连忙摆手,“我不急着回去,我在这等雨停就好了,而且你不是要回家吗?”
  许芸紧张得咬牙,但还是坚持递出那把雨伞:“我没关系......”
  凌澈也急了,双手齐摆:“真的不用!我和周哥在这等雨停就好,真不用!”
  周清城在一旁,双手抄在裤袋里,那样子看上去是相当的淡定。他就这样靠在墙上,旁观凌澈在直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许芸终于收回了手,但话语令旁人听了窒息:“对不起,我应该多带一把伞的。”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了?你有做错什么吗就说对不起!你就算真的有错也只错在你喜欢的人是个二傻!连周清城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没关系没关系,你下次带就好。”凌澈脱口而出。
  我擦?你还真就接着人家的话说下去了?周清城想撞墙。
  凌澈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哦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芸打断他说:“嗯!我下次一定会记得的!”她一手握拳,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般。
  好了,这次周清城终于可以去撞墙了。
  “那拜拜了,后天见!”许芸露出笑容,恢复了平常活泼的模样,撑起伞巧步走在雨中,回头向凌澈挥手。
  “嗯,后天见。”凌澈也挥手,“路上小心啊。”目送她离开。
  凌澈回头,周清城那撑着墙的站姿引得凌澈诧异:“周哥你在干嘛?”
  “别跟我说话,我心累。”周清城没有理会他诧异的目光,只是不经意瞄到屋檐的另一侧站着一个女生,欲上前又止步,最后她撑起伞走进雨里。她走时还很完美地诠释了“一步三回头”这句话。
  周清城扭头看了那个二傻一眼,突然长叹一气:真是一张纯情又不失英气的脸,难怪命犯桃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在屋檐下的江月收起伞,和那个一同躲雨的女生走在雨后湿淋淋的路上。
  女生披着他的那件外套,外套的袖子几次蹭到他的手背。
  雨停了,灰压压的云层也终于散了。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什么话也不说。远处还有几只夜鸟忽然而鸣,遥远地传来一两声,在这被冲洗过的夜色里徘徊。江月刻意地控制着每一步的距离,不快不慢,扭头就能看见女生的侧脸,他莫名地希望这街道可以再长些。江月又一次走到他和这个女生遇见的地方,天上没有月亮,路灯的灯光温暖地一路陪伴。
  终于,他们停在了街道的路口。
  “那个,我在这里左转就差不多回到家了。”女生说。
  江月看着那一条街道,街道不远处可见并排而立的老住宅区。那样平常的老楼群,不像是大小姐的住处。
  可他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外套我拿回去,毛巾你就留着给它吧。”江月伸手去摸了下那只在女生怀里的小猫。
  “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女生想摸手机出来,却发现手机也已经湿透了,黑着屏幕,无论怎么操作也丝毫没有反应,像一块砖头似的。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都已经湿成这个样子了。
  “不用了,一条毛巾而已......”江月听见自己不由衷地说,他的手机还能用,可是他并没有拿出来,“你还是快回去洗澡换衣服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再坚持的理由。女生把外套从背后拉下来,递出。江月接过。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两人间的氛围却异常地微妙。还有那缕浅蓝丝带,在交接时江月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下,还很湿,系在女生手腕上。
  “那再见了。”女生说。
  “嗯,再见,路上小心。”
  江月转身前行,终于还是走上了回家的路。四周仍弥漫着雨水的气息,风从耳边经过仿佛在柔情蜜语。江月慢悠悠地走着,抬头望,云层散去后的夜空如洗。路灯的光打在他的身上,把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铺过反光的积水,渐行渐远。
  晚风中江月的背影映在女生的眼里,连光影都变得朦胧。一缕清香飘过,丝带飞舞,女生的长发在空中凌乱。
  “喂江月,别傻了。”江月自言自语。他伸手撩起有些湿润的刘海,几点水滴残留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江月灰白色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无声地抽动了一下。
  走出一段路后,江月回头,仿佛镀银的路上空无一人......他臂弯上搭着的那件外衣,里衬还湿着,上面除了残留的水迹外,似乎还有一阵好闻的味道。
  沾水的落叶在地面上反射出粼粼的光。。
  凌澈和周清城也各自回家,各找各妈。还有那些撑伞回去的女孩们,回到家后换下湿透的鞋子,洗过热水澡后换上了可爱的居家服......可怜的是这场雨,下过之后,就很少有人记得了。
  江月推开吱呀的铁栅门走进前院,钥匙扣插在门孔里转动两圈,“咔哒”的一声。江月忽然回头看天,而这座城里许许多多的人也在此刻像他这样仰头回望,风吹过天空下的世界,无数的声音和回忆被淹没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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