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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浅色爱情和盛夏 / 第二十二章 往事空记省 11

第二十二章 往事空记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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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巧不巧地看到韩哲生。
  他在小山丘上坐着,安安静静的,风有点大,他黑墨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天空那么蓝,一尘不染得就像一帆帷幕般衬作他,安语沫一不小心,差点沉醉在这如诗如画的场景里无法自拔。
  到底是韩哲生敏睿,微微偏了一下头,眼角的余光便视察到那抹秀妍的身影,大幅度侧首,他道声:“过来坐吗?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感受一下?”
  听着感觉很儒雅,安语沫欣然上前。
  这才看清韩哲生原来是在写生绘画。他双膝上抵着夹了硬质纸张的画板,身旁的盒子里盛了彩色蜡笔,画纸上的作品已初现轮廓,临摹之图与眼前之景模棱两可,蓝天绿林衔合相攘,微隆的山丘,汩汩流动的溪流,繁茂的青青草地皆跃然于纸上,是一幅精细分明的岸头山水画。
  亲眼见识到韩哲生高超的手绘专长,安语沫不禁咂舌称奇,随后想到动漫画像的事,斟酌再三,她决定趁此机会询问一番。
  “喂,韩木头。”
  “安语沫。”
  不料异口同声,两人不由相望,但一时间都不语,有须臾的沉默,还是韩哲生先开了口:“你先说你想说的……”
  “等一下!”安语沫一个呼喝打断韩哲生,抬手,她在他脸上轻轻一抹:“你这里有脏东西。”
  呼吸的频率变得轻微,韩哲生只觉右侧脸颊处像是开出了花,柔和,温暖绚烂。
  “是彩蜡,我帮你擦掉了。”安语沫收回手,食指指端果然附着些许蓝色的彩蜡,双手随意拍了拍,她清澈的眸光落到韩哲生绘画的纸上:“韩木头,没想到你人这么木讷,艺术细胞倒是挺高,绘作出来的东西不赖嘛!”
  韩哲生自谦道:“只是个人爱好,难登大雅之堂。”
  “你谦虚太过了,这样可不好,容易发展成自卑的。”安语沫两手向后撑在草地上,“你继续画,我好好体验一下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韩哲生深邃的眼光落到安语沫脸上:“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呃,没什么,就是……我……”
  明明是很想让心中的疑问有个回答的,可真正谈到这个话题上来时却又有点语无伦次,又有点莫名的担忧,特别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担忧从何而来。
  担忧韩哲生也和自己有着同样朦胧的心事?担忧接下来这样朦胧的心事会被韩哲生倾吐出来?还是担忧如果韩哲生说出那个风花雪月的词后,自己应该怎样回应,应该回应些什么?
  一瞬间想到这么多,安语沫严重怀疑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了,压制下心里那份担忧,她升腾起一股勇气,于是笑着说:“哎呀,没什么啦!就是想听听你的故事,你知道的,八卦是女生的天性。”
  然而让她没料想的是,韩哲生竟一瞬笑出了声,她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绚烂过,笑意就跟成熟到裂开的石榴般饱满,嘴角两边凹陷很深,眼尾两处上扬很大。
  面对他这样开怀的笑,安语沫莫名有点无措,但他还是极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镇静不乱:“怎么样韩木头?你愿讲我很愿意听。”
  韩哲生兀自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敛起来,目光明晰很多,他说:“我们交换故事吧!我讲完我的,你也讲讲你的。”
  安语沫想都没想便使劲点头:“没问题!”
  得到应允,韩哲生重又拿起画笔在画纸上涂鸦,一面开始娓娓道来:“夏至以后,时间会变得不平衡,白昼变长,夜晚渐短,而我的心思也自今年的夏至起发生变化,从前遵循父母每一个意见的那份乖戾变少,追求也更倾向于自由。”
  安语沫脸上的笑已经让她心里的满足流露于外,韩哲生这是第一次同自己说那么多话,而且似是敞开心扉。
  “我喜欢运应突现的灵感绘画,于我而言,我用创作来区分自己和茫茫众生。我抱了学校的美术班,可以和跟我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期待未来的到来成了我勉励自己的动力,我喜欢梵高那样可以为绘画着迷的怪人,成为那样艺术卓绝的人也是我最大的梦想。”
  安语沫想起那次在食堂吃饭时,韩哲生说过自己喜欢古怪的痴人,当时她还疑惑了好久他那样说的缘由,现在那些话中之意也已有迹可循。
  “不过每一个梦想都有阻挠,而我追梦路上最大的阻挠就是我父母的反对,他们是事业强人,经营的公司已经树大招风,我的梦想被他们一口否决,他们只想让我学金融理财,以后才好帮他们打理事业,我当然不妥协,也幸亏我爷爷明事理,他对我说年轻时就应该好高骛远,对我的梦想也予以支持。”
  那晚夏黎说韩哲生他们家出资在学校的综合楼加建了两层图书室的事也已明了,但安语沫从未想过韩哲生他们家大业大,果然依了林诺书说的那般有钱,而且是家财万贯。
  “但仅凭我爷爷的支持有什么用呢?我父母强势又蛮横,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未来的路荆棘遍地。于是我开始反抗,我去向年级主任申请转班,决定不再对父母唯命是从。但因着我成绩优异的原因,年级主任并不同意我从重点班转走,我情急之下求助了爷爷,这才转到你们班上来,也认识了你和林诺书。”
  安语沫听到这里是有一点惊讶的,夏黎说韩哲生转班有他自己的原因,不过具体为何不得而知,此刻她清楚了那个原因,心中不禁对韩哲生生出敬佩之意。
  “语沫,”蓦地抬头对上安语沫双眸,韩哲生再度开口,口吻带点试探,话语透着腼腆:“我,能这么叫你吗?”
  偏偏安语沫一刹晃神,韩哲生亲昵地唤自己语沫,不是连姓带名,而是敛了姓氏。
  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呢?他的声音磁实温暖,在唤她名字时,她感觉自己心房处的园圃就像沐浴在滋润的二月细雨中,只瞬间就已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你乐意我随意。”安语沫耳郭一热,羞赧地低下了头。
  韩哲生粲然一笑,手上恢复蜡笔涂鸦的动作,同时续言:“语沫,你是个特别的女孩,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只是觉得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和夏黎不同,你没有他细腻,但是比她娴静,和林诺书不同,你没有她伶俐,但比她聪颖,和其他同龄女孩都不同,她们就像坛圃里形色不一的繁花,而你总能保持娉婷出众地绽放。”
  拂面的清风吹得很淡然,调和着韩哲生温润如酥的语言,摄入进安语沫心中、耳朵里,在单一但却如歌的青春里,仿佛只要一起风就能涤荡净忧郁和烦恼。
  “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一个雨天,在你从图书室跑往宿舍楼的路上,我们共躲过一把伞,那天你穿了一条淡素百褶裙,头发系作两根马尾,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一个词,冰清玉洁!”
  安语沫意味又忺然,那天穿了什么衣服,发型怎样她自己都已想不起,但韩哲生却记得清清楚楚,他最后说出的那个词,简直已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那天,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宿舍?”她羞涩起来,腆着脸没话找话。
  “那条路只通男女生寝室楼,你一个女孩子难道是要去男寝吗?”韩哲生不由笑道,仍是颔首在画纸上彩绘。“不过我们缘分挺足的,离第一次相遇不过一星期,我就要和你同窗共处了,你也真的独特,独特到让我忍不住想创作出你的动漫形象,本是想等画出来后再告诉你的,谁知被纪云哲道破,所以我想,你刚刚想问的就是这件事吧?”
  安语沫赧颜不已:“是……是啊,雪梨还以为是我……我主动提出让你画我的呢……”
  “其实我也瞒着纪云哲说是你提出的,如果他知道是我自己的主见,还指不定他会想到哪儿去呢!嗯,现在我坦然处之,你别为此生气就行。”
  怎么会呢!我真真是欢喜到不行!!安语沫在心里激动地说,表面却只淡淡地摇摇头。
  韩哲生的画在这时完工,拾掇好彩蜡,他取出一支钢笔在画纸上写了几字,然后将作品递向旁侧:“这画送你,就作是此次游行的纪念,那件关于你的动漫画,等我完成后就交到你手里。”
  接过画,安语沫眼前一亮,不得不说韩哲生是真的厉害,短时间内将眼前的景象绘成纸画,既完美又如生。然而最让她动容的还是画中的两个小人,很明显的一男一女,男生穿格子外套与哈伦裤,女生穿棉步开衫与九分,画的最右方还标着四小字:语静生息。
  安语沫的语,韩哲生的生!
  她忽然就笃定了,韩哲生即使是怪咖,也是个迷人的怪咖,所以,自己就算是喜欢上他,也根本无需任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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