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决战之前

　　西川城，传言沸沸扬扬。
　　茶馆酒肆中，许多人都在谈论大魏武道第一人萧念南将在一月后约战消失已久的剑神穆无双。
　　萧念南在叛军攻打西川之际约战昔日宿敌，惹得三皇子洪隶十分不满。洪隶命人写了一篇长长的奏章，上书萧念南违抗圣令，按兵不动荒废军事，对平乱一事置之不理，更直言其对大魏江山恐有二心。
　　大魏皇帝洪武龙颜震怒，本想罢免萧念南西川城主一职，又担心萧念南起兵造反。于是魏元帝下旨西川军务由三皇子洪隶主持，降萧念南为平乱大军副将，令其不可懈怠，全力协助洪隶剿灭庆、绵两州叛军。
　　洪隶领旨后，多次令西川城守军主动出击，与段沉锋带领的叛军鏖战西川城外，双方互有死伤。段沉锋畏惧萧念南武功盖世，不敢再派出贺文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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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前，穆飘瑶按照与莫青的约定来到西川。穆水余不放心自家小姐安全只能一路随行，心中也有几分期望穆无双能因此离开昆仑。
　　萧念南大喜过望，命萧远山将穆飘瑶和穆水余软禁起来，派重兵围守。萧远山知道穆水余对徐元一家有过一些恩情，吩咐下人以礼相待，并没有为难两人。
　　萧远山对穆水余说了徐元一家惨事，穆水余唏嘘不已。穆飘瑶心中悲悯提出想去看望陈清萍，却被萧远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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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军军营，段沉锋见西川久攻不下本来想做撤兵的打算，想绕过西川往北先取关州。
　　不曾想最后关头却传出萧念南约战穆无双的消息，段沉锋大喜之下直呼天助我也，下令等到萧念南与穆无双决战之日，全军大举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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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府一处房屋内，穆飘瑶站在窗前，两眼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穆水余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心中十分忧虑。
　　穆飘瑶轻轻地问道：“穆爷爷，你说爹爹会来吗？”
　　穆水余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我没有阻止你来西川，是因为我心中也有期望，但是这样做可能会害了你，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穆爷爷，如果不能帮奶奶她们报仇，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们已经来了，就看爹爹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穆水余闻言不知如何回答，想到庆州城破时穆家的惨像，心中也隐隐希望穆无双能离开昆仑为穆家报仇。
　　穆飘瑶有些担忧又说道：“穆爷爷，你跟我说过爹爹的武功世间应该已经无敌，我才答应那个戴斗笠的仙师来西川逼我爹现身，你说爹爹会不会有危险？”
　　穆水余想了想道：“想来应该没有，要不是相信家主的武功，我也不会让你前来。家主的武功早已超出我们能想象的范围，萧念南再厉害，恐怕也不是家主的对手。”
　　穆飘瑶听穆水余这样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穆爷爷，你说那个仙师为什么要帮我让爹爹离开昆仑呢？”
　　穆水余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此时听穆飘瑶问起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道：“我也想不明白，不过那位仙师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穆飘瑶想到在青石村时父亲说的那番话，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穆爷爷，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小姐，家主之前曾有过只言片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妈妈说不定也是一个仙人。”
　　“什么？”穆飘瑶显然有些吃惊。
　　穆水余叹了口气，想到再过不久就是穆无双和萧念南的约战之期，不如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穆飘瑶。
　　“九年前，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家主不知从什么地方把你带回穆家，整个穆家上下都十分高兴。可是家主却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闷闷不乐。你奶奶好几次问到你母亲的事情，家主却从来都不回答。等你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家主说他要去昆仑找你母亲，这一走便直到现在。”
　　穆水余双眼望着前方，似乎在努力回想当年的事情。
　　“家主临走前，交给我许多物件，有丹药有功法，岷山下骗那两个人的‘同命丸’，还有你修炼的《昆元决》都是家主留下的。我见家主留下的东西中有很多都是闻所未闻，就猜测可能跟你的母亲有关系。”
　　说着穆水余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萧念南不断派人到我们穆家下战书，说要挑战家主，不知道家主和萧家到底结下了什么仇怨。”
　　穆飘瑶听得有些出神，想到穆家的血海深仇，问道：“穆爷爷，你说爹爹能帮奶奶和二叔他们报仇吗？”
　　穆水余叹气道：“我也不知道，那妖人手段诡异，要不是后来不知为何被惊走，恐怕整个穆家都会死在他手上。”
　　穆飘瑶想到那个蓝袍老者邪恶的妖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穆水余脸上露出一丝恨意：“要不是那个妖人杀了穆家那么多高手，庆州的叛军怎么敢来我们穆家杀人放火？”
　　穆飘瑶仿佛又看到了被蓝袍老者和庆州叛军杀死的亲人，看到了那场滔天的大火中穆家化成一片残垣断壁，眼中忍不住有泪光闪动，更多的却是仇恨。
　　穆水余见状忍不住安慰了一声：“小姐你还小，不要想太多了。”
　　两人说道最后，窗外下起一丝细雨，穆飘瑶的心似乎蒙上了一层阴云，心中轻声地问道：“爹爹，你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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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下，夜色中木屋外的风声犹如兽吼，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木屋内，屋顶和四壁密密麻麻挂满了不计其数的人像木偶，木偶或大或小，刻画的竟全是一个女子。
　　女子眉目清秀，身形阿罗，美得宛如天上的仙子。如此多的雕像，每一个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木屋中的男子盘膝而坐，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穆无双右手捧着一尊雕像，左手反复地轻轻抚过，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白柔……”
　　穆无双盯着雕像轻声地呼喊，有一滴滚烫的泪水从木雕所刻女子的脸颊上静静滑落。
　　木屋外的半空中，一个俊俏的男子负手而立。
　　一道声音在穆无双的脑海中响起：“穆无双，约定之期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当初的承诺依旧算数。不过如今你想见白柔，恐怕就要失去你的女儿，能不能斩断尘缘就看你自己的选择”。
　　俊俏男子说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轻叹一声御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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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城，今天是萧念南约战穆无双的日子。
　　难得是个很好的天气，几朵白云悠然飘挂在天上，碧空如洗。
　　城主府大清早就迎来一件喜事，陈清萍历经苦难，终于为徐元产下一子，按照徐元生前的想法取名徐树。
　　也许是福祸相依，生下儿子后，陈清萍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这个崭新的小生命便生机断绝悄然死去，脸上既有安详，也有无奈和悲伤。
　　或许她悲伤的是自己的孩子，才一出生就注定了孤苦无依。
　　还好萧远山吩咐过下人悉心照料，不然这个孩子恐怕一出生就生死由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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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外，段沉锋的大军虎视眈眈，只等萧念南和穆无双一开战就要大举攻城。段沉锋已让杜裘鹰跟贺文鼎说好，等到西川城中生变，便由贺文鼎强行闯入城中打开城门，一举攻下西川城。
　　贺文鼎近日对血食的需求突然又多了起来，杜裘鹰让他不要杀自己人，要不是畏惧萧念南，贺文鼎早就想潜入西川城大开杀戒了。
　　西川城，萧家人心已失，十数年来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城中的百姓对萧家早已心生怨恨，说萧念南为了一己之私想去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头，置满城性命于不顾，不配做西川的城主。更有人带头向三皇子请命，请求三皇子拿下萧远山问罪，将萧家赶出西川。
　　此时，洪隶、李公公还有一众守军将领坐镇城门上方，洪隶见叛军似乎想要决一死战，认为自己一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正是歼灭叛军的好机会。殊不知，叛军之中还有贺文鼎这样一个极大的变数。
　　洪隶近日来心中一直不快，看了一眼李公公说道：“这萧家可真是我大魏的栋梁，大敌当前居然还要去解决自己的江湖恩怨。哼，若是萧念南战败，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公公闻言笑问道：“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洪隶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哼，若那萧念南战败，我便命人抄了萧家。”
　　在场的守军将领有几名曾是萧念南的属下，想到萧念南所作所为，此时听三皇子如此一说，心中早已没有追随萧念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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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晌午，穆无双一直未曾出现。
　　萧念南此前命人在城中搭起一座十数米高的高台，疏散开周围百姓，把高台作为和穆无双的决战之地。高台周围的街道上，数万萧家的嫡系军队刀光森寒，把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念南执意选在西川城中决斗，只因为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万一自己真的不是那穆无双的对手，为了那一线机缘，哪怕借着数万军队也要把穆无双斩杀在此。
　　高台之上，年幼的穆飘瑶被绑在一根竖起的巨大木桩上。萧远山守在木桩下方，抬头看向穆飘瑶瘦小的身影时，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萧远山心中不知道萧念南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不过事到如今，为了萧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穆水余此前阻止萧念南捆绑穆飘瑶，已被萧念南打伤，此时也被几个萧念南的心腹绑了押在一边。
　　穆飘瑶的身影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单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她相信自己的爹爹一定会来，救出自己，重振穆家。。
　　平台的中央，萧念南高大的身影纹丝不动，手中的金色长枪隐隐有光芒流动。萧念南清楚近日来发生的变化，心知此战若败，不光由凡入圣的机缘化为泡影，整个萧家还会遭受牵连，说不定三皇子早就等着机会对萧家下手了。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