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不是要解释什么。”莉大口呼吸，将自己的气息尽快调匀，然后问道。沐染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说明：“好吧，我来一一为你说明。首先，我用了‘魔术师’的能力。它在持续期间内能够削减法力值的消耗，压缩施法的咏唱时间，但是从这个状态结束后会有较长的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一开始布置的魔法是两种魔法‘迷雾笼漫’‘冰爆术’的合成，因为是越阶使用，所以不刻画魔法阵便不能顺遂心意的施展开。然后是和你沟通用的‘思维共享’与探测敌人方位的‘真实视界’，都是通用类的魔法，可以在‘魔术师’的辅助下使用出来。现在的形式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不能停留太久。赶快在休息布置一下就走。”
　　莉盯着沐染的脸仔细地端详，好像在欣赏一朵花，看的沐染心里直发毛，避过头去：“你……怎么了？”“没，感觉你在‘魔术师’状态下十分话唠，不像之前有些沉闷，没有活力。”“原来你在在意这个啊……”沐染有些无奈，“大敌当前你还能这么轻松的看我的玩笑真是不容易啊。”两人再也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沐染捧着魔法书借着枯草燃起的火光继续研读，而莉靠在石壁边上，擦拭着着血色巨剑打发时间。两个人并不敢休息过久，在雾气弥漫的森林再次亮起来之前，便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规划。“这次我们继续向南的话，会遇到堵截吧。”莉首先发问，将自己的疑惑说明。
　　“嗯，但是离我们最近的目的地就是南方的林铃城，所以我们不得不尝试着闯过去。但是在不确定将面对的敌人人数与实力之前，我们还是得休息充分才可以。”沐染说到这里，看向洞口外面，天色微阴。未化的寒冰依旧耸立在地上，因为上面挂着水雾和血而呈现出浑浊的颜色。“这么大的一次爆炸，他们援兵很快就会赶来，而且高层势力想必也会更加重视我们两人吧。也不知是福是祸。”沐染收回目光，将魔法书合上。“也罢，我们赶紧上路，向南突击好了。”“南边吗？离我们魔族也近了几分呢。”莉似乎有些思想的情愫，有些惆怅。“但是我们不能直接回去！”沐染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他们已经判断出我们魔族的身份，自然会加密对‘战场’边界处的巡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突破。目前可行的方案还是在南边某个城市滞留一段时间再另图打算。”
　　沐染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羊皮地图，那是出发前族长送他的东西之一。他扫了一眼便询问莉的意见：“那么，我们先去林铃城好了，听说那里规模并不比天阙城小多少。而且气温也比天阙城温暖。但是……”莉手腕一转，手中的血色巨剑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她看见沐染脸上一反常态的严肃，神情有些慌急：“但是什么？”“那里是各大公会聚集的城镇，而且不出意外我们已经上了他们的通缉榜。为了拿到悬赏，他们会像饿虎一样向这片森林扑来。”
　　沐染是对的。就在他们说话的现在，万余名来自各个公会的成员正蜂拥而至，他们穿戴完备，带着冲天锐气和欲望冲向这片繁茂且寂静的森林。他们互相攀比着行进的速度，生怕落于人后。而他们的目标，便是带走沐染和莉两人的，头颅。
　　但是他们到了森林附近，却感到了莫名的寒意，在这个白雾缭绕的森林中的温度比周围不止低了一星半点。他们对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但是依旧有着难以掩抑的战火在熊熊燃烧着。于是他们又重新行动起来，以队为单位地冲进了森林中。各个小队之间保持者距离，在林中穿梭者，踏着落叶发出的切嚓声不绝于耳。他们执行着地毯式的搜寻，用犹如细密的网一般的阵型由南至北的扫荡这片树林。
　　就在这时，一位弓箭手凭借着【鹰眼】发现了沐染二人留在地上的足迹，忙喝住队友：“喂，这里有可疑的足迹，可能是……”“嘘！不要声张。所有我们骑士团的人都随我走！”身为团长的风元素骑士压低声音发出指令，静静地领着队伍偏离原定的前进路线，沿着两人足迹前行，逼近了他们藏身的洞穴。“足迹在这里便消失了，他们应该还在洞穴里。”弓箭手说到，同时挽弓搭箭，对准了洞口，“丽那潜行贴近洞穴，小胡抬手准备火球术，我站在前方准备堵截，阿杜你保持弓箭蓄力，一旦有问题立马出击。”队长冷静的将众人调度到应去的位置，开始了他的试探计划。也许这种调度堪称完美，但是他似乎对面对的敌人的实力没有很好的估计清楚。
　　“看来被发现了，南边果然派遣了佣兵团之类的敌人过来堵截我们。”沐染摇头，他从先前铺在地面的冰层被踏碎的细微声响中，已经察觉到了小队的到来。但是他并未慌神，而是打了个响指，顿时洞口被寒冰封冻住，阻隔了内外。“现在他们不会那么快进来，我们可以再保持一段时间的悠闲。”“啊？为什么。”莉感觉自己脑袋跟不上沐染，立马提出了疑问。“只来了一个小队的兵力，那么他们肯定是分小队行动的。而且看他们的举动，各小队之间的情报和奖励肯定是不共享的。那么，如果对面确认了我们在里面，他们会立刻决定攻进来抢功。但是如果他们短时间无法攻不进来，那么其他的队伍早晚就会发觉我们，然后围住我们。”沐染说到这，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不敢第一个主动出手，怕被其他人看准时机抢功，也不会最后出手，怕被后人捷足先登。所以他们要么不动，要么一起上。”
　　沐染的猜测化为了现实，一眨眼，许多的佣兵队都蜂拥而至，围住了这个占地不大的洞穴，但是没人打算打头阵，在确认敌人具体实力之前。但是无可厚非的，封洞口的冰被飞快的破坏掉了，作为一种发泄和示威。毕竟他们除了这块必须打破的寒冰以外，丝毫不敢盲目乱放技能造成自身的空耗。“老大，我们还进攻吗？”名为阿杜的弓箭手松开了绷紧的弓询问道。“算了，在其他人主动进攻前，大家先退回来吧，为了独吞这份赏金，谁都不要第一个出手，防止被其他小队‘截胡’。当然，也不能放松下来，万一功劳被他人所抢就白跑一趟了。”“好的。”其他人暂时休息下来，但又绷着神经防止出现任何一个小队突然发力进攻抢得先机。
　　“那么，我们是现在杀出去还是等一会再杀出去？”在双方僵持了约12个小时以后，莉已经感到不耐烦了。她起身抬手，身形顿时被血红色的甲胄完全覆盖住身体，手中浮现出的血刃泛着暗红的光芒，被紧紧握住。她的一系列准备让洞穴中血气氤氲。“你太性急了，相反，我们可以等。”沐染闲情信步的将魔力源源不断的输向右手指尖，左手捧书，在洞壁上刻画着魔法阵。
　　“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吧！外面可是有敌人威胁着我们呢！”莉有些着急，即使她知道着急也未必管用，现在是沐染在安排着作战计划。“我不认为他们敢这么草率的动手，特别是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先动的吧。至少他们会为了消耗我们的食物而再包围着我们两三天，也可能拖得更久。”沐染说到这，后退了一步拉开视野，看了看墙上刻画几乎完成的魔法阵，又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随即又往手上注入了一股魔力，在原先的魔法阵上开始覆盖刻画。
　　看到沐染如此投入，莉轻哼一声，感觉无聊，就闭上眼睡着了。在梦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边有些冰凉的气息，但是又不至于达到刺骨的寒冷。莉醒来之时，因为洞穴中日夜不分，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略微觉得神清气爽。但是他略一思索就暗道不好，自己实在过于疲倦而睡得深沉，万一发生变故肯定不能及时醒来。想到这里，她便四处环视，后知后觉想起了沐染。
　　他不在莉附近，而且四周的墙壁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魔法阵，一个套着一个显得十分斑驳。“这些都是什么啊。”莉压抑住自己的好奇，顺着洞穴向内部深入，这个洞穴先前似乎没有那么深，但是看着洞壁上开凿的痕迹，自然能够想到是沐染所为。莉跟着洞穴七拐八绕的走到了最深处，看到了正用蓝色火焰照明的沐染。
　　“你醒了啊。”沐染眼中金色光芒耀眼如夜空之星，“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程，差不多可以走了。”“走？去哪里？”莉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沐染这个人思维太跳脱，谁都不一定跟得上吧。“回我的村子落木村，然后再另做打算。”
　　“靠什么回？”“靠着眼前的传送法阵。”沐染拍了拍手，面前的一个半径三米的法阵便发出了蓝绿交辉的光彩，地上繁琐镌刻的魔法阵图案开始变化。凝聚的光彩汇成了一柱光柱，在光柱四周的空间出现了扭曲的迹象。显然的，这是一个传送阵，而且能量似乎可以多次使用。
　　这道光柱直插云霄，无视了任何路程中的阻碍，所以围在山洞外面的公会佣兵团队也都能看见。“这是什么啊！”其中一位转头问向周围的一位魔法师。“这个……好像是个传送阵的光柱……”细若蚊呐的声音引起了轩然大波：“啊！他们要跑了？全体冲锋，不要让他们成功传送走。”眼见着到手的肥肉将要离口，他们也不管什么风度了，饿虎吞狼般一哄而上，将各种招式交代在了封洞口的坚冰上。坚冰登时裂开，一道冷风顿时从洞中涌出，让靠的最近的那些人感到了些许的寒意。
　　他们推搡着钻到了洞中，黑暗而狭窄的洞穴中顿时被他们填满了。“该死，这个洞还很深嘛，真是的，老老实实出来投降不还能留一具全尸吗。”人群中有人抱怨了一句。“那个谁谁，来个照明型火魔法。”“哦哦。”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火焰腾起，照亮了四周石壁，于是眼前的景色便尽入眼底了。
　　那些大大小小串在一起的魔法阵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缤纷绚丽，但是这些魔法阵却仿佛给那些佣兵团的成员内心蒙上了一层灰。“有埋伏！快走！”有人叫嚷到，惊醒了已经呆楞住的众人，他们又向着唯一的洞口涌去，和还在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相挤压碰撞着，一时间竟然堵得水泄不通。
　　从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句话：“你们死于，自己的贪欲。”伴随着一连串的爆鸣声，墙上的魔法阵依次亮起，照亮了整个洞穴也照亮了大家的视野。他们最后看见的，是交织着的火球风刃水弹岩石冰刺等，迎面而来穿过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的生机剥夺。那些魔法阵的产物无情冷酷的切分着路途上的一切，带起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将石壁染上夺目的颜色。肉块飞溅着四处碰撞的闷响和锐利的元素刃切割肉块的钝响此起彼伏。
　　此刻，在洞穴深处，沐染和莉看着面前的防护罩，以及防护罩那段的尘土飞扬。“感觉好残忍。”莉缩了缩脖子，感到背后阵阵凉意：“我想我还是没有适应这种杀戮的气氛，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对这幅血腥有些反胃。”沐染因为讶异而分了一下神，传送阵出现了一点波动，但很快就被稳定住。他这才想起了莉在之前的生活中一直都没有主动去杀人，都是以自己的力量勉强生存住而已。难道她，魔族，内心也有善良？沐染并不深究，开口道：“好了，传送阵已经预热好了，我们也要离开了。”
　　接着，传送阵光芒大作，将两人化为点点荧光，在光亮之中消散开来。在他们离开以后，洞穴顿时就恢复原先的黯淡无光，与所有自然界洞穴别无二样。沉默，只有沉默，洞穴外侧的鲜血淋漓与内里的干净形成的对比，只有沉默能够与之匹配。
　　而此刻，在落木村，沐染的故乡，一处被夕阳的余晖渲染上金黄色泽的木屋边，一道光芒落下，将二人完好无缺的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到了？”莉好奇的四处张望，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山洞中不会具有的清新气息。“嗯，应该。”沐染轻轻抚摸着木质的房屋外墙，感觉恍若隔世。自己在不到半个月前，还在这里生活着，还带着孩童的稚嫩。现在回来却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恍若隔世。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让他看清了外界黑暗的一面，对大城镇的憧憬荡然无存。现在，沐染感觉很疲倦，想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但是他还是做不到吧，即使他再怎么疲倦。因为又有新的麻烦寻找上门了。
　　“喂喂，你们两个，现在正是征兵的时候，赶快跟我过来。”一位穿着甲胄，留着细长的八字胡的士官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两个人手臂扯着往前走，嘴里还在嘟囔：“该死的魔族，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起暴动。上头命令下来要求抓壮丁凑军队去围堵他们，大部分精壮男子都抓光了还不算，连这种小孩子还不能放过……”听到了这几句话，沐染已经了解出了个大概，赶忙给似乎还不明就里的莉使了个眼色，让她听从他的指令行事。本来已经起了杀意的莉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背在身后的血剑散去，跟着士官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