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无外财不富

　　【十三章】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那个年代可以吃饱饭还能得点零花钱的活，就得出民工了。出民工干活很累，一般都是年轻的去。所以，我每年都能去一次。有一年辽宁省统一兴修水利，要治理辽河，地点在大洼县。辽河，辽宁省内最大的一条内陆河。是由东、西两辽河在吉林的双辽汇集而成的。发源于吉林的称之为‘东辽河，’发源于内蒙的称之为‘西辽河’。辽宁的营口是辽河的入海口，流经大洼、盘山、两县的地段。这里的地势平坦落差很小，而且是九河下稍，只要上游地区在雨季的时候降水量过大，这里十年就有九年会发生洪水泛滥的灾害，当地的老百姓讲：“响晴的天，河里的水就涨起来了，那是上边的地区下了雨，要是赶上这里再连着大雨天，内涝加之外水一时难以全部入海，就会泛滥成灾，冲毁房屋、淹没良田。要是赶上大旱之年，这河里滴水无有。这河道要是深一些、宽一点的话水灾就会减少很多，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损失了。今年是一个干旱年，河里没有水，是个治理修河的好机会，据说这次辽宁省动用了几十万人，上万台机械在全境内大力治理辽河，决心根除辽河水患。这是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为辽宁人民所做的一件利国利民，造福于百姓的百年大计的大事。我们当地的老百姓特别高兴，所以呀，我们每家都把最好的房屋让给你们外来的民工们住，你们是给我们造福来了”。
　　这次的兴修水利工程是以乡为单位的，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兴修水利的大会战。我们大队出动了一台大马车，车上装着干活用的工具和粮食。一大早我们在领队的带领下出发了。八九十里的路程，我们的马车将近天黑的时候才赶到目的地。住处早已提前安排妥当，大家赶忙卸下粮食和劳动工具，伙夫赶紧做饭，做菜，今天的伙食不错，秫米干饭、疙瘩白炒肉，我过节了，吃完晚饭我们就休息了。我们住的地方三间的筒子房，房东将房子让给了我们，他们去到亲戚家里住了，现在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这样，当地的社员都是尽量的让出房子来给民工们住。这家的房子高出四周的地面足有一米多高，说是发大水时免得大水进入屋里，房东说：就是这么高的地面有一年水还进了屋里了呢。但是时间很短，可确实吓坏了。他家的后面不远处有一个小苇塘，里面藏有很多的小鸟儿，房东说这些鸟儿春天就来，一到秋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屋檐下俩燕子的嘴里叼着泥草飞来飞去的正在忙着垒窝。他家的门前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杨树已经有几十年了，他说是他的爷爷栽的。爷爷已经没有很多年了了，大树还在。这就叫做先人栽树，后人乘凉。杨树上有很多的虫鸣和鸟叫。每天晨曦初露的时候，蝉鸟吱吱喳喳的叫声就将我们叫醒了，紧接着起床号吹响了，我们赶快起来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饭。
　　我们赶到工地的时候是六点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整个河段全是各色的彩旗，随风刷拉拉的飘舞。河堤、河道里都是人，名副其实的人山人海。河堤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大喇叭，喇叭里正在播送水利大会战的领导作动员报告。他讲了疏通河道和修筑河堤的重要性，他讲了全省要一盘棋，人民要一条心，黄土才能变成金。听了领导的讲话，我很受鼓舞，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一定要干出个成绩来，让家里面的人刮目相看。劳动开始了，独轮车飞快的来来往往，轰鸣震耳的推土机，毫不费力的就能将小山似的土堆顷刻间挪走。这是带有竞赛性质的劳动，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挑两个土筐，后来也不知是哪一个挑的头，竟然挑起了四个，一下子劳动就进入了高潮，整个工地沸腾了。要知道，我们是从河道的底部，向河堤上挑土的，距离大约有五十多米远，高度有十五、六米高，不大一会，我的腿就觉得有点迈不开步了，我再看看工地上的人，速度也都慢了下来。就在这时广播又响了起来，那是指挥的声音，他首先表扬了刚才的那一阵劳动高潮，紧接着他讲到，这次大会战的时间很长，希望大家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耍猛干活，要有持久劳动的准备，这才是最好的劳动态度。他的讲话，我感到非常的正确，多么的及时，如果刚才要不及时纠正，将会有很多人累到，甚至明天都很难继续出工，其结果施工速度反而倒慢了。
　　中午十一点，午休的时间到了，各队的中午伙食都不错，我们是猪肉粉条大馒头。我也真饿了，狼吞虎咽的连接着就下去了两个馒头，噎的我直打嗝，好不丢人。下午劳动正常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运作着。队与队之间都在暗暗的叫力，竞赛还在继续。工地上的喇叭不断地播放着革命歌曲，学习大寨呀，赶大寨。……。谁不说俺家乡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反复地播放着。第一天的劳动感觉很累，肩膀子压得又红又肿，回到休息之处一下子就躺到了自己的铺位。第二天的头几趟都不敢多装土，四、五天以后逐渐地顺过架了，也就不感觉的累了。我的肩膀子就是那个那个时候炼成的，在以后的家里抗旱挑水、秋收挑梨、地里挑粪等活我的肩一点都不疼。我们去修河的时候刚刚种完地，苗儿还没有出来呢，现在的高粱已经没腰高了，再过几天就要拔节了，雨季就要到来了。几十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我就这事儿来了一个顺口溜：“兴修水利筑河堤，辽宁全省一盘棋。九河下梢不再涝，万人会战禹不敌。”
　　我们大队所处的地段比较干燥，装筐和倒土都比较顺利，所以，我们的速度很快。在我们公社，我们的大队是最先进的大队。六十天的工期，我们提前了三天完成了。交工的那一天，公社领导对我们大队的成绩给予了表扬，我们这次的十多名水利会战人员全部得到了大队的奖状。这是我在农村的第一个荣誉，我将永远的牢记在脑海里，终身不忘。
　　还有一次我参加了修建三二一电信塔的修路和运输建筑砖瓦的工程。这个工程建在城西北的一座高山上，这三二一是这个高山的代号。我们就住在这山下的村庄里。从山下到山上直着看也有六七里远，我们每天都要爬一次大山。山上树高林密枝叶茂盛，站在林子里只能见到一缕缕的阳光。山上长着很多的野生果树，有圆枣藤子、山梨树、山枣子、小毛桃、山里红、山丁子、山葡萄，山核桃等等。山坡上的石头长着厚厚的药材：石韦、伸筋草、卷柏。土里有名贵的黄精、百合、玉竹、沙参、山海螺等等，地上随地可见萹蓄啦，瞿麦啦，还有一些藤本植物如：南蛇藤、窜地龙。这座山的山坡很陡，有的地方要用手抓住荆棘或者小树才能上去。从山下到山上没有大路，只有一条樵夫打柴、农夫采药的羊肠小道。我们顺着这弯弯曲曲小道，特别艰难的爬到了半山腰时，一个个已经累的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我们就是要在这里开辟一条通往山上的、能够行驶汽车的盘山大道。据说这条路是由解放军勘测的，有了很长时间了。还很保密的呢。
　　领导按图索骥，找到了我们的施工地点。小憨了一会，我们就按照在山坡上早已钉好的标牌开始施工。我们的施工是现代化的，就是用炸药埋在被清除的树根底下下，接上电雷管，通上电，右手一摇就听到轰的一声，大树被连根拔起，方便极了。然后将爆破倒下的树木清理到路面的下侧。遇有巨大的石头时要用钢钎打眼装上炸药进行爆破。不过，爆破是有时间的，每天的中午和晚上下班以后才允许使用炸药。说起打钎来，这里的学问还真不少，打锤的人要胆大，而且必须心细。粗心大意的人不能干此活，因为他会把铁锤打在扶钢钎的人的手上，轻者疼痛好几天，重者会有骨折的危险。要是随手将锤子扔出那后果将不知咋样了。我和卓诚志一盘架（两个人一个打锤一个扶钎叫做一盘架），我俩配合的非常好，从未发生事故，一直到完工。而且我俩对每块石头应该将炮眼打在什么位置上最佳都是非常准确的，还有炮眼的深浅、装炸药得多少都要仔细研究，这样爆破后的效果就不要一样了，你的炸药装少了爆破后大石头被炸成了几道裂纹，还是挪不动，就得进行第二次爆破，既费工、费力、又费炸药。装得太多会把这块石头炸得满天飞容易伤人，不安全。我俩的合作那真是天衣无缝，领导也经常表扬我俩。并且让我们向其他人传经送宝。后来我们这个路段的领导就让我专门指导大家应该在什么地方打眼、打多深、装多少炸药了。每天我们干活以后，在路面上的每个位置的高度和坡度，以及宽度都经常有人检查指导，所以工程质量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二十几天以后，有的地方可以看到上下的坡路了，这才知道这个工程如此巨大。
　　我们每隔不远的地方都设有安全躲避或休息之处，将炸倒的树木、巨石，推下山坡，然后按坡度线清理路面。中午就在山上吃饭。第一天的午饭就送晚了，两个送饭的十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不知道这路是那么得难走，一路上我们俩怕摔倒，走得很慢，明天我们早一点做饭，早一点送上来。”我们经历了爬山的劳累，太知道他们的辛苦了，都说没关系的，你们能够把饭菜平安的送上来，就立了大功了。一个多月以后，一个路面就有了简单的雏形，送饭的就也不那么辛苦了。而这时我们才看见，这是一个盘山的路，呈之字形，从山脚到山顶约有七、八个转弯处。在被炸倒的树木当中我发现了一棵粗榆树，我如获至宝，这是做木工工具的好材料，这个细节和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午休的时候我偷偷地将粗榆树藏了起来。晚上回到住处我向房东老乡借了一把锯，第二天，我在山上将粗榆木锯成一段一段带回了住处，在某一天的晚上我借了一台自行车将这些木料带回了家中，并且放在了屋檐下的通风处，第二天起早我就赶回了工地。。
　　有一天从山下开来了好几台大型推土机，是解放军战士开的。随着震耳的轰鸣声进入了整个路段。机械化就是快，我们人工配合推土机工作，只几天的时间，路就基本修成了。然后开始在新修的路面上铺沙子和碎石子，几经碾压以后，可以走汽车了。汽车就开始运沙子、水泥、砖瓦等建筑材料到山顶上的一个小平台处。从这里再向上是连什么车都上不去的了，汽车将建筑材料卸到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工作了。我们要用人力背上去，这里到建房的地方大约有百十来米远，山坡特别地陡，还很滑。我们每次只能肩扛背偝五十斤左右，比如一次十块砖、半袋沙子、半袋水泥，每送上一趟下来，腿肚子就转筋感到要崩开了一样。坐在地下张口喘着气，休息半小时左右才能再上去。最不愿意背的就是白灰和水泥，有时和汗水掺在一起，变成了五花脸、泥猴子似的，真是难受死了。山下有一条四季流淌的小河，下班后我们就到清清的河水里去打上一会水仗，身上的污渍除掉了，劳动的疲劳没有了。这个工程自种完地开始到秋天即将收割时止，历时一百多天，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载誉而归。后来山上盖好了房子，运来了设备，安装上了仪器。再后来我们知道了，那是叫做电视台的建筑。
　　正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