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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乱世浮屠录 / 第四章 天火

第四章 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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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离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天上两颗闪烁的红星,好像天空中巨大恶魔的眼睛,从梦里,从遥远的天边贪婪地盯着地上的献祭。山包就是那个小小的祭台,而他们就是祭台上上的血牲。晨起时候,朦胧中听见一阵喧哗,林离以为匈奴人进攻了,慌忙翻身拔剑。却见身边人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目瞪口呆盯着天空。林离抬头,瞬间,再也无法将眼睛挪开。
  只见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大海,汪洋肆恣。一个巨大的黑色巨木漂浮在海上,那巨木上有什么东西,隐约是一个人负手而立。任谁一觉醒来见到此种场景都会一头雾水,队伍里最小的董志结结巴巴道,神神仙?众人心中都是一样想法。此时林离却反应了过来,道,这是海市蜃楼?这里怎么会出现海市?传说,龙生九子,蜃居于深海,善吞云吐雾,制造幻境。也有说,蜃是沉船触礁里亡魂不散造成的。但有传闻西域来的客商,在途经瀚海沙漠时,九死一生。常常有人干渴难奈之际,远远有见一片湖泊水草,向那里奔跑,到最后没有找到水源,反而活活跑死。便是那蜃在做怪。也有人说那是沙漠底下有妖魔,不是蜃,因为龙离不开水。但不论如何,海市出现,不是什么吉兆。正说着,只见画面一转,已不见那人身影,海水陡然涨高,巨浪滔天,拍打着两个接天入地的石柱,石柱上花纹斑斓,也不知刻画着什么,大气磅礴。整个过程明明没有声音,但那画面太过真实,众人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再想看时,只见乌云不知何时笼罩天空。竟似要下雨一般。安静地吓人。
  只是林离的内心,却更加不安。潜意识里总觉着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在临近。这时,脚下的大地轻颤,远处一条黑线靠近,匈奴骑兵已经开始冲锋。林离他们的箭矢很快射完,然后所有人拿起武器从山顶冲下,这次是一点战术也没了。匈奴王亲自督战,下了死令,必拿下山上这群人,死活不论。退缩者,斩!是以匈奴兵也是争先恐后,凶性爆发。很快两拨人缠在了一起,林离他们完全没有套路,自己的兵器,手脚膝盖头牙齿都是武器,像麻要缠着敌人同归于尽。匈奴兵像他们手中马刀,寒光闪闪,要尽快把这些乱麻斩断。
  毕竟人数差异很大,纠缠不过多久,战场画面明显不同,刀光越来越亮,那些纠缠的身影越来越少。地上躺着的躯体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匈奴人的,依稀可辨。汉军的尸体很难看清,因为他们被乱刀砍过,马蹄踩踏,早已散落在战场,不成形状。此时场中汉军只剩下十数人。
  匈奴人昨日大败,今日虽胜,亦是惨胜。把怒气全部发泄在剩下的汉军身上,像围猎孤狼一样围起,不时纵马从身后冲过,砍伤一刀。开始残忍漫长的虐杀。
  林离已经身重数刀,尤其是腿上的一刀颇重,若不是昨日射箭那个王姓少年顶在他身后,他几乎不能站立。他的剑已经留在了上一个敌人体内,无暇拔出,只好随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拼尽力气抵挡飞驰而过的马刀。
  突然林离的耳膜生疼。一摸,竟渗出了血,一阵耳鸣。只觉五脏六腑都都要跳将出来。只见乌黑云层中亮光闪起,慢慢越来越亮,脚下大地也由轻颤变成了嗡嗡振动,战场人仰马翻,全部被一种莫名的威压镇压。
  异变突起,先是天空云日似血,然后陨石破云而下,黑色云层四裂,像烧着了一般,整个战场天火呼啸。
  林离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了,他摇摇晃晃坐在地上,透过烟尘,看见陨石如箭雨,有的直接坠地,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周围的草地瞬间烧着。有的士兵战马被陨石洞穿而死,有的士兵浑身是火,张大了嘴,痛苦的翻滚着,很快又被另一块陨石削掉脑袋。燃烧的战马嘶鸣奔跑。空气里满是烧焦的恶臭。
  到处都是火,
  那里还是是人间,分明是烧尽一切的修罗地狱。
  地狱里,不分汉人还是匈奴人。
  匈奴王在后方看见,乌云之后有一道亮光越来越亮,像个坠落的太阳,伴着龙吟般呼啸而下,落在了前方战场。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大火烧到了夜里。方圆三十里一片火海,一直延伸到南边的白石山。
  火是被雨水浇灭的,
  大雨从入夜开始,一直持续了两天,竟然带着一阵强过一阵的雷声。
  春雷提早了两个月。
  两天后,雨过天晴,两道彩虹出现在白石山上空。匈奴王带人来查看,奇怪的是,一具尸骸都没有发现,原来土山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
  仿佛战争的痕迹被大火烧尽,又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白石山上,一行脚印向南方行去。将军问,要不要派人追杀。
  匈奴王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道,天地都不杀他们,我就更不能动手了。
  紫色的土地上,那行脚印里,钻出了小草的嫩芽。
  据此向南三百里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一个小孩儿蹲在路边看两群蚂蚁打架,因为打的着实惨烈,地上死伤无数。小孩看的津津有味。终于,红色蚂蚁占了上风。正在乘胜追击,小孩一时兴起,便点着了火,开心的看那些蚂蚁蜷缩中化为飞灰。这时,妈妈喊小孩回家吃饭,小孩答应一声,对着蚂蚁战场撒了泡尿。
  于是,蚂蚁的世界有了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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