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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一弦一柱思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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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弦一柱思华年】
  那是个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梅雨天。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撕扯着天幕。天阴沉沉的,就像燕若苹此刻的心,愁肠百转。单骏已经离开她两年了,聂巧仙也已过世一年。大尹和春香日久生情,已结为夫妻,大尹的养女尹含烟去年接入门中,是她所收的第一个入室弟子,之后又陆续收了郦秋水、嫣晓倩、何暮雪三个孤女。翠烟门正值起步时期,她却还未从丧师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多亏了春香和大尹两夫妻一直跟在她身边协助打理门中事务。
  “小姐!”春香在花厅隔着珠帘唤道。
  “什么事,春香?”
  “小姐,还记得秋香吗?”春香的语气里有丝兴奋。
  “当然记得,怎么了?有她的消息?”当初她还是燕府大小姐时,四名贴身丫鬟分别是春香、夏香、秋香、冬香。当年追随聂巧仙学武,离府之时只带走了春香,后来她快生产时,春香又悄悄溜回燕府带了秋香来服侍她,两名丫鬟一直服侍到她产下小飞,秋香却突然不知所踪,春香自厨房打水回来时只看到因疼痛难当而昏迷在床上的小姐以及床头用小襁褓包好的小飞。
  “秋香带着她的女儿来投奔小姐,小姐,我们是不是让她们母女留下?”春香的语气是期待的,当初四香之中,她和秋香是最有交情的。
  “当然可以,秋香现在在哪里?”当年的贴身丫鬟来投奔,燕若苹自然会让她留下。
  “在门外,小姐,我让她进来见你吗?”
  “恩,你带她们母女进来。”
  春香出去未几,便带了个三十左右的少妇进来,那少妇一身布衣荆钗,看的出来生活状况并不好,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子瘦瘦小小,眼睛又圆又亮,很乖巧的样子。
  “秋香见过小姐!”秋香一进来,便拉着女儿跪倒在地,凄楚地哭道。
  “秋香,起来说话。”在燕若苹的授意下,春香赶紧上前扶起秋香。主仆十一年未见,三人此时都是眼眶红了一圈。燕若苹又道:“秋香,十一年前你为何突然不知所踪呢?”
  “回小姐的话,那日奴婢正在替小少爷清洗,突然有个婢女进来告诉奴婢,奴婢的家乡来人带来音讯说奴婢父母病危,奴婢心急之下,只好草草将小少爷包好,随那人一起离开,奴婢不识字,只好在临行前请那位婢女代奴婢转告春香妹妹和小姐。”
  “原来如此,那位婢女后来却未曾提起,想是忙忘了,事后想起又怕我们责其疏职,便缄口不提了吧。”
  “奴婢害小姐担心了。”
  “秋香,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回小姐的话,奴婢家中清贫,奴婢侍候父母归天之后,因为要带孩子,只好做些针线或是到别人家帮佣糊口,今年奴婢家乡水灾,奴婢实在是无家可归了,才想起来投奔小姐,望小姐收留!”说着,秋香又扑通一声跪下了。春香赶紧将其拉起,安慰数句。
  “秋香,你就安心在翠烟门留下吧。这孩子几岁了?”
  “回小姐的话,小玲今年九岁了。”
  “九岁?那是你回乡两年之后就生的?”
  “小玲,你先到外面玩,娘和小姐要说些大人的话。”
  “是,娘。”才九岁大的小女孩却很懂事,听话地出去了。
  “秋香?”燕若苹和春香对视了一眼。
  “奴婢回乡后,家乡屡受金兵骚扰,有一天,奴婢在河边洗衣服,有个金兵趁四下无人将奴婢、将奴婢……小玲就是那时候有的……”秋香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秋香,你受委屈了……”燕若苹深深叹了口气,宋廷昏庸,半壁江山落在金人手中,百姓在金军铁蹄践踏下苦不堪言。
  “奴婢当时真想一死了之,无奈爹和娘尚有病在身,便只能忍辱偷生,侍奉父母。及后产下小玲,奴婢真想将她丢弃,无奈母女连心,始终不忍心……”
  “秋香,你做的对,孩子是无辜的,可恶的是金人。”
  “可是这孩子身上有金人的血统……”
  “我也不是迂腐之辈,父母这一辈的恩怨,不该由孩子来承担。小玲知道她的身世吗?”
  秋香摇头道:“她不知道,这段往事奴婢一直不愿想起,怎么会和她提起呢?”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了,方才我看这孩子生的斯文秀气,竟无半点金人样子,这也是好事。”
  “小姐,秋香尚有一事相求!”秋香说着,扑通一声跪倒。
  “秋香,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小姐,秋香自幼被卖入燕府为婢,早已去了自己本籍姓名,如今这孩子也一直无姓,秋香斗胆,恳请小姐准许小玲随小姐姓燕,请小姐恩准!”说罢,秋香在地上叩叩叩地嗑了三个响头。把春香急的直朝燕若苹看去。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快起来罢。”燕若苹起身将秋香扶起,“我看小玲这名字着实普通常见,不如取同音字改为翎翎你看可好?”
  “燕翎翎?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毕竟是读过书的,还是小姐起的名字好,以后小玲就叫燕翎翎了。”秋香喜道,又唤进小玲道:“小玲,以后你就随小姐姓燕,名字就叫翎翎,还不快谢过小姐!”
  九岁的燕翎翎乖巧地跪在地上,朝燕若苹磕了个响头,脆生生道:“谢谢小姐!”
  “乖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的,燕若苹总觉得和这孩子格外投缘,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怜惜,拉过燕翎翎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了一番道:“翎翎,你可愿意跟我学武,以后保护自己和你娘?”
  “学武?”燕翎翎仰起小脸,一脸困惑。
  “翎翎,还不叫师父?”秋香喜道。
  “师父!”看的出来燕翎翎很听话,跪下又是一个响头。
  “快起来!”燕若苹忙不迭至地将她拉了起来:“以后别跪跪拜拜的了,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真难为她了……”
  于是,九岁的燕翎翎连学武是什么还懵懵懂懂的,便在翠烟门住下,成了燕若苹第五个入室弟子。
  “师父?”燕翎翎低唤,拉回了燕若苹陷在回忆中的沉思。
  “啊?瞧我,想着过去的事竟想的出神了。”燕若苹微笑道,当年她一身武艺冠绝武林,如今却抵不过病魔的纠缠,残喘苟延,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师父,翎翎和大师姐商量过了,明天一早便和何师姐动身去临安为师父求药,特来向师父辞行。”
  “唉……我这病,难为你们六姐妹了……”
  “师父您说的是什么话,师父对我六人有再造之恩,如今师父卧病在床,我们恨不能以身相代,代师父去临安求药,是天经地义的事。”
  “求不求到药倒是其次,你和暮雪倒可以趁此机会去外面看一下,历练一下,江湖中人逞强好斗,你们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无辜卷入纷争之中,知道吗?”燕若苹拍拍燕翎翎的手,她对这几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的武功可是有信心的。
  “是,师父,天色不早了,师父也该休息了,翎翎先告退。”
  “好。”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趁着母亲去膳房忙碌早点的事,燕翎翎拉着何暮雪跟尹含烟告别之后,便悄悄地溜出了翠烟门。
  “燕师妹,为什么我们出来要像作贼一样啊?”此刻两人正坐在大理城悦来客栈内一个偏僻角落的桌子边用早点。何暮雪舀了一勺凤梨虾球放入口中,不解道。
  “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啊。”燕翎翎双手捧着盛满豆浆的瓷碗,将脸埋在不断上升的热气里。
  “也不急这一时呀。”何暮雪失笑道,“走的这么急,连早点也没赶上,我可很怀念你娘的手艺哦。”
  “何师姐,别说这个啦,我们快点吃完要上路了,否则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个城镇,可得露宿在荒郊野岭了。”
  两人匆匆用了些早点,便起身结帐,由于大理城内各处店铺客栈常受翠烟门庇护不被流寇骚扰,客栈的小二对两人招呼的极其热情周到,临走前掌柜还包了一点姑娘家喜爱的糯米凉糕送给她们。燕翎翎和何暮雪道过谢,便骑上马离开了。
  清晨的大理城沐浴在雨后的清新空气里,显得格外凉爽,很多铺子已经撑开店面,挂出招牌,只是客人还未上门。长街之上,一些茶水摊、书画摊、胭脂摊、豆腐花摊之类的小摊主人正在忙着张罗布置,趁着街上行人未多、燕翎翎和何暮雪让马儿撒开蹄子一路奔跑,未几,便到得大理城外。何暮雪掏出地图来,按着图上记号不时地注意道边标志,两人如此顺着标记一路朝东行去,夜里便宿在郊外废弃的破庙或是荒山猎户留下的茅屋里,偶尔赶巧能遇见一些小小的村子,便能投宿在简陋的农舍之中。为取近路,两人便不走官道,专挑些捷径去穿,才能不几日便能到达下一个城市。
  这一路走来,大约半月有余,两人终于到了最近临安的村子——龙泉村。过了龙泉村外的罗霄山,便是临安城的东门郊外了。
  “燕师妹,今日我们就在前面龙泉村歇脚吧,明天一早再翻山进城。”何暮雪轻勒马首,令马步放慢。
  “天色尚早,不多赶会路么?”
  “此刻上山,今晚便只能在山中露宿啦,年初花朝节我跟着春姨来临安时听说这罗霄山一带不甚安宁,我们还是等明日一早再赶路。”何暮雪爱花成痴,每年的牡丹花会从不错过,以及二月十五的花朝节更要四处寻访名花踪迹带回翠烟门精心培植。翠烟门在江湖中享有“花开百年,岁岁不凋”之美名恐怕亦要归功于何暮雪。
  “就听何师姐的,我们这便进村投宿。”
  龙泉村虽然只是小小农村,毕竟是京都附近的,规模不逊于普通的小镇,一条条巷子胡同错落有致,黑青屋瓦,红白砖墙,青石板路,与普通农村的茅草小屋大是不同,亦有两层楼的客栈酒家,灯笼高挂,茶水铺,铁匠铺,布庄,钱庄,比比皆是。两人策马进了村子,见到村中各户门外悬挂着避邪用的九节菖蒲和艾草,这才惊觉路上匆忙,不觉已是端午节,只见街上行人比肩接踵,个个佩着香囊,各家客栈都推出了花样繁多的粽子,酒号外面则摆了一坛一坛贴着红纸黑字的雄黄酒。为免惊扰民众,两人下了马,将马牵在手中,缓缓朝客栈的方向步行而去。
  “好热闹!”燕翎翎是第一次到翠烟门和大理城以外的地方,又正巧赶上了端午节的热闹,心情大好,东张西望地看着。
  “可不是,我们这番赶了巧,等会在客栈安置完毕,我带你到村外看赛龙舟去。”
  “赛龙舟!?”
  “龙舟就是布置得仿佛龙游水中的长舟,上头安置着大鼓之类的,然后每队的小伙子各划一舟,边敲大鼓边竞舟技,比赛谁能先到终点夺大彩呢,这是每年端午不可少的节目。”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龙泉村的龙凤客栈,客栈中人头蹿动,住了不少前往京都过路此地的远客以及慕名前来龙泉观赏赛龙舟的游客。
  “两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见有人入店,小二点头哈腰地笑着迎上前来。
  “住店。”
  “这边请!住店!两位!”小二将两人引至掌柜处,便去接待其他宾客了。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相邻的普通房。”何暮雪眼睛稍微掠过客栈大堂,见堂上竟有过半都是带着兵刃江湖人士的样子,心下暗自留意。
  “好咧!两间普通房,小青,带这两位姑娘去西厢二楼拐角的两间普通房。”掌柜叫出一个青衣双髻的小姑娘,将两人带到房间。安置完后,便下楼到客栈大堂,叫了两碗红枣枸杞莲子粥,配一碟蜜饯菱角、一碟烩葱鸡丝卷、一碟百花酥米糕、一碟卤鸭舌、一碟蜜汁鹌鹑,又点了几个红枣莲蓉粽子。食罢,两人双双随着人群到村外的河边看龙舟赛。
  村外已是人山人海,宛如观潮般拥在河边,龙舟已然准备好,各队的小伙子打着赤膀,头上扎着不同色的长布条,正在亲人的打气鼓励下登上龙舟落座。花鼓铜锣声阵阵,烘托着节日的气氛,让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喜洋洋的笑意。
  “何师姐,为何此地端午节如此热闹?”燕翎翎初出远门,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这,我也不知道……”何暮雪也不是很清楚,她每次只带着翠烟花使匆匆来去寻访名花,若非赶上节日,着实不曾留意这些。
  “传说天宫有条神龙下凡游玩,路经此地的时候见到一泓泉水明净透亮,忍不住降下云头,在泉中啖饮嬉戏一番,因此便有了龙泉一说,后来傍着龙泉建起的村落便被称为龙泉村。”身边突然传来一把低沉好听的男声,何暮雪和燕翎翎循声望去,只见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宝蓝色缎袍,头戴青玉冠,长身挺立,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黑眸正含笑望着何暮雪,见两人回头望来,笑着补充道:“自此之后,每年但凡节日,总有大批的游客涌入龙泉村,除了凑个节日气氛,也为得是一睹这据说沾染了龙气的龙泉。”言罢,那双眼睛依然是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何暮雪。
  何暮雪面上一红,低声道:“多谢这位公子解说。”便拉着燕翎翎闪到一边去,这时后面的人潮纷拥而至,亦将那位男子与两人分隔开来。
  看完龙舟赛,已是夕阳西垂,霞光满天,两人回到龙凤客栈,叫了些饭菜吃了,便回房休息去了。路过客栈后院时,只见后院停着两辆镖车,车上插着镖旗和灯笼,镖旗是降下的,看不清是哪家镖局,六个虬须大汉身穿白衣,头扎白巾,腰间绑着红腰带,个个手里握紧一把大砍刀,环绕着镖车严阵以待,见两人经过,便盯着她们直至两人步上阶梯消失。何暮雪不以为意,燕翎翎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上得楼来,轻轻扯一下何暮雪的衣角,细声道:“师姐,他们……”
  何暮雪叹口气道:“习惯就好,江湖就是这样,他们走镖的把车里的货看的可紧呢,那可是关系着镖局信誉和上下性命的,半点都疏忽不得。”
  “也不知道那镖车里头是什么,他们这么宝贝!”燕翎翎好奇道。
  “谁知道。你也别好奇这个了,快些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尽量在天黑前赶到临安。”
  “是,何师姐。”
  一夜过后。天刚蒙蒙亮,燕翎翎和何暮雪便起身梳洗完毕,带上包袱,下得楼来,却发现后院那两辆镖车早已不见。两人到得前堂,跟小二买了一些糕点干粮打包带着,便骑马出发了。出了村外,两人在马背上翻出糕点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清凉泉水填饱肚子,便策马上了罗霄山道。。
  罗霄山上山道崎岖,两旁古木森然,树荫蔽日,纵是白天亦显出几分阴沉。枝蔓由树干上弯弯曲曲地垂下,地上半是腐枝败叶,半是沼泽泥泞,马蹄踏过,落叶沙沙作响,混合着淤泥溅起的“卜卜”声,让人听着十分地不舒服。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个早上路,终于在正午过后,红日微偏时分,两人登上了罗霄山顶,山顶一片光秃秃,没有了树木的庇护,嶙峋怪石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暴露在阳光下,地上是干裂的泥块、石粒和灰蒙蒙的尘沙。顺着山道绕过一片凸出的石岭,两人正欲从罗霄山的另一面下山,却因眼前的一幕不约而同地勒住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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