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覆海岛

　　覆海岛位于长江入海口以东二百里外的茫茫大海之上，是一个占地四万多亩的大型岛屿，岛上山峦起伏，高峰林立，地势险要。
　　五十年前，覆海岛尚为一座无名大岛，被一伙势力庞大的海盗所盘据。海盗首领“狂鲨”霸天雄，武功高强，率领群盗劫掠过往商船，屠杀出海渔民，纵横东海，嚣张至极，甚至勾结倭寇，屡屡进犯东部沿海城镇，烧杀捋掠，无恶不作。
　　当时有新进崛起武林的黑道大豪东方寒，带领一众部下强攻上岛。东方寒凭借一双肉掌力战霸天雄，双方苦斗良久，霸天雄重伤逃遁，带领手下残余海盗败走南海。
　　此役过后，东方寒正式将此无名岛命名为“覆海岛”，并且于各地收罗能工巧匠，开发海岛，建造战船。以覆海岛为基地，经过一系列的东征西讨，将周围数十座大小岛屿尽皆收入囊中。后由借着南北战乱之机，将长江入海口一带的黑道势力悉数统一，收归旗下，并以此为跳板逐渐将长江流域一带收归势力之下。
　　数十年来，覆海岛凭借长江交通，大肆经营河运海运，贩卖私盐私铁，走私各种丝绸、陶瓷、茶叶、农产品等，获利丰厚，富可敌国。
　　覆海岛虽是黑道起家，但东方寒为人豪爽，侠肝义胆，治下严明，覆海岛帮众从不欺压良善、作奸犯科。相反每每于大灾之年，覆海岛均在受灾之地设厂施粥、舍衣放粮，赈济灾民。并且覆海岛一直以来都在从事抗倭活动，但凡在东海之上遇到倭寇船只，必与对方征战厮杀，同时施放烟雾通知沿岸城镇及时布放。
　　所以多年以来，覆海岛在武林同道之中的名声极佳，口碑甚好。
　　如今的覆海岛分为内岛和外岛两部分。外岛为普通帮众居住之地，过万的帮众加上家眷，人数已过六七万，聚居在沿岸一带的平原地区，热闹升平，赌场、青楼与酒肆林立，贩商云集，胜比繁华的大都会。内岛为高层和精英帮众的居住之地，在岛上山脉之中开地建房，总部覆海大殿位于岛中心主峰镇海岭的半山腰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卓振东回到岛上已有三日了，他独自驾船，暗中登岛，并未惊动任何人。卓振东对覆海岛实在太熟悉了，整个海岛的防御系统，都是他和老岛主制定执行的，这些年来虽有调整但变动不大，若他想在岛上搞些破坏活动，那简直是信手拈来，如入无人之境。
　　这三日里，卓振东在岛上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令他吃惊的是，岛上并未出现他预想中的状况。老岛主重伤昏迷，如此大事似乎并未在岛上激起任何波澜，便连巡查岗哨也并未见加强。
　　这不合情理，覆海岛多年来纵横江湖，树敌无数。以岛主东方玉谨慎的性格，在老岛主昏迷的情况下，他绝不会无所作为的。依卓振东看来，全岛早已在第一时间启动紧急预案，如今岛上应该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体帮众严阵以待，随时备战才对。
　　暗察三日，卓振东得出了结论，现任岛主东方玉性格软弱，现今岛上大权，过半都已落入其子东方胜的手中。
　　东方胜从小娇生惯养，目中无人，加之他有些天赋，练武也算刻苦，又有祖父东方寒的亲自教导，在覆海岛年轻一代的弟子之中确实是出类拔萃。岛上一众叔伯辈的人物，包括他父亲在内，都不太被其放在眼中。
　　在他东方胜的认知当中，覆海岛早已称霸天下，而自己更是全岛乃至全天下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这世上无人敢撄覆海岛的虎须。此时老岛主虽然受伤昏迷，但岛上有自己坐镇，加上手中牢牢掌握的嫡系精锐，一千“屠蛟军”，其中两位锋将更是自己亲自提拔的，对自己忠心耿耿，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如此力量，赶本没必要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徒惹人笑话。
　　卓振东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决定不再隐藏身份，该去见一见这对帮主父子了。
　　轻松进入内岛，来到覆海大殿门前，卓振东亮出身份，自有当值的守卫入内通报。
　　此时的大殿中，岛主东方玉正与岛内的高层人员商讨事务。东方玉身着长袍，紫面无须，表情苦闷，眉头深锁。其子东方胜身材魁梧，一身劲装，背负双涧，站立一旁。
　　对于老岛主的重伤昏迷，岛内高层持有两种看法。老派的高层势力主张严加戒备，以防外敌趁机入侵。而以东方胜为首的新一代少壮势力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哪里来的外敌？简直是笑话，为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弄得全岛戒备，人心惶惶，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两派势力为了此事连日来神锋相对，争论不休，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今日双方再次对立，争论咒骂之声络绎不绝，东方玉左右摇摆，头大如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守卫来报。
　　离岛两年的卓振东回来了！
　　东方玉精神一振，心内大喜，连忙遣散众人，只留下儿子，然后在内殿接见卓振东。
　　东方玉一直以来都极为尊敬卓振东，二人自少相识，一同长大，情逾兄弟。对于卓振东的优秀，东方寒没有丝毫的嫉妒之情，反而把卓振东视为偶像。在他心中卓振东和父亲的地位一样重要，他相信随着卓振东的不断成长，有朝一日必将超越自己的父亲，成为覆海岛新一代的擎天之柱。甚至在卓振东重伤归来，愈后颓废，所有人都摇头叹息之际，东方玉仍然坚信自己的卓大哥能够重返巅峰。
　　不过东方胜却是最看不惯乃父的这一点，在他的眼中就只有祖父东方寒一人，余者皆入不了他的法眼。区区卓振东根本不值得父亲如此对待，什么“时代天骄”！不过是自己岛上之人以讹传讹、自吹自擂而已，况且他卓振东如今早已是个废人了。东方玉越是尊敬卓振东，东方胜就越是反感，心中对卓振东的厌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卓振东步入内殿，东方玉激动得瞬间站立，快步上前抓住卓振东双手，颤声道：“卓大哥，你可回来了！”
　　卓振东也反握住东方玉的手，微笑道：“帮主，你辛苦了。”
　　“唉！”东方玉叹道：“卓大哥，你回来就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这么为难了。”
　　“哼！”身后传来东方胜的一声冷哼。
　　东方玉霍地转身，怒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见过你卓大伯！”
　　东方胜对着卓振东微一抱拳躬身，冷声道：“见过卓副帮主。”随即收身，扭头看向别处，不发一言，状极不屑。
　　饶是东方玉平时对儿子宠爱有加，言听计从，此时见状也是勃然大怒，戳指骂道：“你这畜生，怎么如此无礼，莫不是想把我气死才高兴！”
　　卓振东拦住东方玉，劝到：“帮主，不必动怒。小事而已，何须发如此大的脾气！”
　　转身又对东方胜笑道：“几年不见，少帮主越发威武了”
　　“嘿嘿！”东方胜咧嘴一笑，算是对卓振东的回复。
　　东方玉见此又欲发作，卓振东岂会和小辈一般见识，忙对东方玉问道：“老岛主情况如何了？”
　　东方玉先是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又一脸凄苦地答道：“情况不太好，父亲昏迷已有半月了。”
　　卓振东奇道：“事情不太对呀，以老岛主的修为，对战柳生不应该会受如此重伤啊！”
　　东方玉也是面露疑惑，道：“父亲赴约之时，只带了一直侍奉的哑叔一人，不允许我们跟随，所以交战的情况我们一概不清楚啊。伤重归来之后，也只草草交代了几件事，便陷入昏迷，不过父亲在昏迷前再三交代，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卓振东道：“老岛主现在何处？我能见见么？”
　　东方玉回答道：“就在父亲一直静修的石室之中，我带你过去。”言罢转身向外走去。
　　卓振东紧跟在后，东方胜似不欲跟随，但略一犹豫，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覆海大殿，又向后山走了一段距离，进入到一间石室内。室内的陈设很简朴，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座石凳，靠墙放着一个储物的柜子。
　　老岛主东方寒正躺在石床之上，一身白衣，呼吸微弱，几不可闻。另有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灰布长衫的老者坐于中央石凳之上，见到三人进来，默不作声，也并未起身。
　　东方玉来到灰袍老者跟前，低声问道：“哑叔，父亲今日可有什么起色吗？”
　　老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这位灰袍老者哑叔，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但从其半眯着的双眼中偶尔闪过的精芒可以看出，也是一位绝顶高手。
　　东方玉又道：“哑叔，卓大哥回到岛上来了，我带他来探望父亲。”
　　哑叔的眼光看向卓振东，卓振东躬身施礼道：“哑叔，您老安好啊！”哑叔轻笑点头，便无反应。
　　卓振东来到石床旁边，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起东方寒来。半晌之后，抓过东方寒的一只手，闭目查探。
　　蓦地，双眼睁开，面色古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果然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