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记过去

　　“你已经没有用了，活着也不如死了。”
　　“啊！”少年在床上惊醒，满头白汗，脸色有些苍白。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每次做这样的梦时，他心中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少年年方才七，个子不是很高，面容有些消瘦，周身衣裳破破烂烂，四肢有些地方还有些擦伤，可以看出之前曾受过不少苦难。
　　“吱！”门开了，进来了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老妇的手里端着一碗药。
　　老爷子走到床边，询问道：“你醒了啦！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少年默而不语，他盯着老夫妇的眼睛看了半响才说道：“我没什么事了，谢谢你们！”说完，泪便流了下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少年从这对老夫妇的眼睛中看出的不是做作和虚伪，而是如同清泉一样的纯朴和真挚。这是他放下戒心和他们说话的重要原因，也是让他情难自已的原因。
　　老妇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哭了？你哪里疼吗？”她的语气十分恳切，看得出她很关心眼前这个少年。
　　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缓缓说道：“没有，我是因为很开心，因为第一次我感觉到有人关心我，我以为我自己永远得不到爱，真的谢谢你们！”
　　老奶奶诧异道：“怎么会没人关心你？你父母不关心你吗？”
　　少年听完后再一次沉默了，低下了头，神色有些挣扎，眼神显得有些无助，半晌无语。
　　老奶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居然把孩子扔到邪影山去，难道他们不知邪影山是真玄大陆最危险的地方吗？”说完，老妇似乎还有些气愤，若不是她丈夫砍柴经过，这少年恐怕早已葬身狼腹。
　　邪影山，号称真玄大陆上最危险的地方。这地方虽然没有任何的妖兽，但却是一个绝对的生命禁区。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邪影山隔三差五的就会席卷起一场封山的、吞噬生命的黑雾，所以没有人敢在此长时间的呆在邪影山中，因为这黑雾完全无迹可寻，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就会突然出现。
　　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是没有黑雾的时候，当黑夜降临，任何逗留在邪影山的生物都会成为亡灵和恶魔的食物。
　　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亡灵和恶魔，但是人们知道的是从来没有人能在邪影山中活着走出来。
　　那一天，老爷子之所以会去邪影山，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因为平常砍柴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妖兽。所以他被迫冒着风险在邪影山的山脚砍柴。
　　也正是因为这个巧合，他才看到了这个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
　　老农见状，制止了喋喋不休的妻子，他轻声说道：“孩子，我不管你们父母是如何对你的，也不想知道你在他们身边经历了什么？要是你愿意回到你父母身边，老夫我可以尽全力帮你；要是你已经不想回去了，也没地方去的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直到你想回去的那一天为止。”
　　少年闻言，他惨然说道：“我已对过去没有任何的眷恋，承蒙贤伉俪青眼有加，我怎敢嫌弃呢？我想留下来，守您们以至百年。”
　　老爷爷听完后笑道：“好好好！那你就留下吧！我叫雪济，是个农民。她是我老伴，她本姓黄，她是我孙女，名叫雪瑶。雪瑶，过来叫声哥哥，以后他就是哥哥了。”语毕，那个叫雪瑶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怯怯地叫道：“哥……哥哥好。”说完后雪瑶立马缩到老奶奶身后，只探出头来观望。
　　少年回应道：“瑶妹妹你好！”
　　老爷子把自己一家一一给少年做了介绍，这是一个三口之家，老夫妇的儿子和儿媳一年前在一场兽潮中死去，只留下老夫妇俩和一个五六岁的孙女，幸得周围邻里照顾，这三口之家才得了生存下去。
　　老爷子顿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想了一会，思想似乎在斗争当中，瞬息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我选择了忘记过去，那我的名字也不应该再用了，所以，我不能将以前的名字告诉您们，还请见谅。”
　　老爷子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断，那我们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们应该叫你什么呢？人，生于世，总得留下个名字吧？”
　　少年闻言后想了一会，他说道：“我过去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但是脾气一直像牛一样倔，不如你们叫我阿牛吧。”
　　老爷子嗯了一声，然后对少年说道：“阿牛，你先把这碗药喝了，养好身体。老婆子，把药端过来。”闻言，老奶奶把药端了过来。
　　老婆子说道：“来，把药喝了，喝了身体就好了。”阿牛连忙想起身，但四肢酸软无力，想来之前受过重伤，现今还未得恢复。
　　老婆子说道：“来，我喂你吧！张嘴！”阿牛闻言，只重重点头。老奶奶微微一笑，把药一勺一勺地喂到阿牛的嘴里。
　　或许，在常人眼中，这碗药不过是治伤之药。但在阿牛心中，这碗药不仅治疗了身上之伤，更把他心灵上的伤痕治愈了。
　　“或许，家，就是这种感觉吧！”阿牛在心里笑道。
　　“阿牛，你饿不饿？”老奶奶温言道。闻言，阿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老奶奶诧异道：“哎呦！真是可怜，肯定饿坏了吧！等等，我现在就把饭菜端上来。”言毕，老奶奶把药碗一收，急冲冲就往厨房里奔去。
　　过了片刻，老奶奶端来一大碗白饭、一碟青菜和一块番薯。老奶奶略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咋们家里就只有这个了，你就将就着先吃吧！”言毕，老婆子眼神里似乎有些黯然，似乎是想到了往事。
　　“哪有什么将就不将就的，您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我怎么会嫌弃家人呢？”阿牛连忙解释道。
　　老爷子和老婆子高兴道：“你不嫌弃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就好！”阿牛连忙答道：“不敢不敢！”
　　“好了，先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就凉了。”说完，也不管阿牛同不同意，端起饭就往阿牛嘴里送。
　　阿牛似乎很饿，只恨四肢无力，不然就是一顿狼吞虎咽。饶是如此，这饭也才吃了一晌。
　　饭过三晌后，老爷子对阿牛说：“你先休息吧！”阿牛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过了片刻，就沉沉睡下了，老夫妇也收拾了碗筷走了出去。
　　时间一晃，已是一年之后了。在这一年里，阿牛学会砍柴，打猎后便跟着老爷子，张罗着要帮忙。
　　老爷子也是十分欣慰，因为家里终于有另一个男人帮他分担责任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和老伴走后无人照顾孙女了，因为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值得他的信任。
　　在村子里，阿牛也是很得邻里的喜爱，因为他时常帮邻居们张罗着收割水稻什么的，而且在村里的私塾中的学习也是名列前茅，不少人私下里跟雪济老爷子商量，张罗着要和阿牛订个娃娃亲什么的。
　　“阿牛，我们去清风山看看吧！哪里周围也只是一些野兽，没什么妖兽，比较安全。”老爷子说道。
　　阿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的，爷爷，我们就去清风山。”言毕，两人沿着山路，走向了清风山。
　　过了半个多时辰，爷孙俩终于到了清风山。这是一座漫山遍野都是青葱古树的小山，每每云动之时，清风便从山里吹响，清风山之名由此得来。
　　“阿牛，我们就在山脚下砍柴吧！”老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阿牛应了一声，便拿出斧头走向了一颗成人腰围之粗、足有五米之高的大树旁，一斧又一斧地砍了起来。很快，那如成人腰围粗的大树便被砍倒在地。阿牛把树干砍成几截，细分后装在篮子。
　　一旁的老爷子一脸惊讶，他心里暗道：“这树我年轻之时要砍倒尚需半个时辰，这孩子居然小半个时辰就砍倒了，这膂力真是惊人啊！”
　　他激励道：“好孩子，真有你的，你真是天生神力啊！”
　　阿牛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自己都好像还没怎么用力。”言毕，阿牛继续着他的细分木材的工作。
　　老爷子也乐了，以后他的工作可轻松多了。
　　过了两个时辰，爷俩终于把两个柴篮都装满了，正准备回去。突然，一声兽吼响彻云霄，音波的余震把林子里的飞鸟尽数惊起，不少野兽也是四处逃串。
　　老爷子脸色骤变，心里暗道：“不好，这是妖兽出没的征兆！”
　　当下他立马对阿牛说道：“阿牛快走，有妖兽要来了。我们打不过的，只有武者才能和妖兽一较高下。”说完，也不拿砍好的柴了，拉起阿牛的手就往原路返回。
　　然而，刚走出没多久，后面便有一阵奔行之声。起初这声音细若蚊叮，然而没过多久便有如万马奔腾。
　　老爷子吓坏了，跑得更快了，但一个不小心，被一条树根绊倒，倒在地上，无论如何挣扎，怎么也爬不起来，看样子是摔到了筋骨。
　　“阿牛，你快走吧！我已经走不了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奶奶和和阿瑶。”老爷子趴在地上颇为无奈地说道。
　　“不，爷爷，我是不会丢下你的，我扶你！”阿牛一边说，一边要把地上的老爷子扶起来。
　　老爷子横眉一竖，苦口婆心地说道：“阿牛，你带上我的话，不光我逃不了，连你也逃不了啊！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划算啊！”
　　阿牛摇头说道：“不，我不能，我过去已经举目无亲，如果不是你们，我也难以体会到真正的爱。如果您就这样离我而去，那我守您百年的承诺便失信了。所以，就算死，我也要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见阿牛说得如此决绝，老爷子既是欣慰又是无奈，他知道阿牛的脾气，所以心下也不管了，把砍柴刀紧紧地握在手里，准备和这头妖兽殊死一搏，阿牛也抽出了砍柴刀，也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奔行的声音渐渐近了，爷俩也看清了这个妖兽的真面目，一头一阶初段的虎纹豹。这虎纹豹足有黑熊大小，不光有豹子的速度与敏捷，更兼具老虎的威仪和力量，在一阶的妖兽中算是比较难缠的存在。
　　一阶妖兽对应的是武者的凡灵境，二阶则对应着武者中的引灵境，以此类推，至于传说中的七阶妖兽，可幻化人形，本质上也相当于人类武者，那也是武者目前已经的最高境界――入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