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吸血

　　夜幕下的天玉城，商铺大都早早关门歇业，只是到了怡红院附近，卖瓜果点心和小吃的店铺还没有打烊，继续经营，但是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行人稀少，显得冷冷清清。
　　月光下，一条人影横了过来，停留在一排大红灯笼的门口。来人望向牌匾，上面写着三个红艳的大字“怡红院”，右下角五个小字“七星谷分店”。原来这怡红院还是连锁经营，这只是众多店铺中的一个。火红的灯光映衬下，来人的脸上也满是红光，显得格外精神。一身黑袍也在灯笼的照耀下，发出绛紫的颜色，闪闪发亮。身后背着的长剑，火红的剑穗更是红得光彩夺目。
　　黑袍客正在犹豫，脸上不知涂了多少层脂粉的老鸨已经小跑着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客官愣着什么，里边请啊！姑娘们早就等着你了。”说罢就要去拉黑袍客的手腕。
　　黑袍客一根手指撩开老鸨的胳膊，冷冷道：“不用客气，我自己会走。”他眼角瞟了一眼无人的街道，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老鸨随后跑来，捂着嘴笑道：“客官不用害臊，我们这个怡红院，可是官府正式办了文书的，没有人会找你们的麻烦。一会儿进了姑娘的闺房，只管大胆的玩，绝对有你的乐子。”
　　两个人进了大厅，早有龟奴备好了茶水和点心，请黑袍客坐下。
　　“听客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老鸨也坐到黑袍客的对面，盯着他道，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黑袍客点头道：“不是，我听闻这里是七星谷的地界，专门来拜访。来的晚耽误了住店，因此来你这里歇息。”
　　老鸨的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客官你可来对了，不瞒你说，这七星谷方圆几百里，来来往往的不管是像客官这样的侠客，还是砍柴的樵夫，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喜欢来我这里歇息。只要您手里有银子，保管让你逍遥快活，赛似神仙。”
　　“多少银子一位？”
　　老鸨仔细打量着黑袍客，“这价钱吗，当然得跟姑娘的才艺高低相匹配了。像客官这样的侠客，一看就是风流倜傥，武功高强，一般的姑娘肯定配不上您。我们怡红院的四大花旦之一的秋菊现在正在打扮着，要不客官今晚就去她那里歇息？”
　　“多少银子？”黑袍客饶有兴致道。
　　“我们这小地方，山野村姑让客官笑话了，不贵，五十两银子一晚。”老鸨察言观色，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已经观察的八九不离十了。
　　黑袍客不假思索，伸手从怀里掏出五锭银子，随意的一掷，银子就像是有人捧着的，整整齐齐的排放在老鸨的面前。老鸨见钱眼开，急忙把银子塞进自己的衣袖，欢喜道：“客官真是爽快，我们小店备有茶点和米糕，一会儿叫人送到您的房间里。”
　　“不必了，有秋菊姑娘就足够，我不喜欢被人打扰。”黑袍客冷冷的摆手道。
　　老鸨连忙点头，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不打扰的好。”她吩咐道：“快，快，带这位客官到三楼的逍遥阁，秋菊姑娘马上就到。”
　　“是。”一个龟奴答应着，领黑袍客上楼。
　　等黑袍客上了楼，老鸨笑眯眯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她转身摆手，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人悄无声息的飘了过来。老鸨低声道：“传闻七星谷每隔一个甲子，就会有精纯的灵胎诞生，传闻虽是不可靠，我们也不能不信。据说灵胎总是在中秋前后出现，传闻属实的话，就是这个月了。近几日有魔教出没，不知道是否与灵胎有关，天玉城内已经死了几人，都是被吸尽了全身的血液。这个人从进门开始一共舔了三次嘴唇，明显口渴却滴水不进，我报了价钱，他也一下也不还价，实在可疑，不得不防。秋菊姑娘不必过去，叫她的丫鬟小翠顶替即可。小六子你可得在隔壁盯紧了，一有异常，马上通知我，另外让你的弟兄们随时待命，不得有误。”
　　名字叫做小六子的黑衣人低声答应着，飘然地消失在楼梯的阴暗处。
　　逍遥阁房间不大，只有一间，一张粉红色的大床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靠南面一扇小窗，推窗而望，远远看去，楼下的亭台水榭就像缩小了许多，仿佛盆景一般。黑袍客坐在床边，不耐烦道：“赶快叫你家姑娘过来伺候。”
　　龟奴答应着，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走了进来，身穿粉红的内袄，紫色的外套，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黑袍客，行了一个万福，低声道：“客官是在叫我吗？”
　　黑袍客闪身来到门口，迅速将房门反锁，吓得小姑娘倒退几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黑袍客右手两根手指托起姑娘的下巴，左手捏了捏姑娘的脸蛋，问道：“细皮嫩肉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小翠姑娘一着急，差点把自己的真实名字报出去，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就是秋菊。”
　　“我不管你是秋菊还是冬菊，到最后都是我的了。”黑袍客狞笑着抱起小翠，扔到粉红的床上，然后压了上去。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从小翠细嫩的脸蛋慢慢舔到她白皙的脖颈。小翠有些怕痒，低声笑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拒绝，反而配合的自己动手解开了衣襟。
　　当小翠解开自己贴身罩衣的时候，黑袍客的一只手也捂在小翠的嘴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小翠的脖颈竟被咬断，可怜的小翠，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此送命。黑袍客贪婪地吸吮着小翠的鲜血，发出满足的喘息声。
　　黑袍客没有料到，墙上一个极小的孔洞后面，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关注着他。随后，这双眼睛就离开了孔洞。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黑袍客紧紧咬在小翠脖颈上的嘴终于松开，他仍不满足，细心的将小翠皮肤上残留的几滴鲜血舔个干净。小翠本来就白净的脸蛋，这时更加的白，惨白。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呀？”黑袍客问道。
　　“送茶点的。”
　　“你回去吧！不是说过了，我不要这些的。”黑袍客不耐烦道。
　　“客官请谅解，这些茶点是秋菊姑娘最喜欢的，是她叫我们送来的，不信你现在可以问一下秋菊姑娘，她服侍客人每次都是这样的。”门外的声音不卑不亢。
　　“你等一下。”
　　黑袍客望了一眼小翠，用薄被盖在两人的身上。黑袍客挥动一下手掌，一股劲风旋转着直奔门口，门栓掉了下去，房门“咯吱”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龟奴装扮的男子端着托盘进来，他低着头，不住地赔礼道歉：“客官实在对不住，是秋菊姑娘吩咐的，我不得不照办。”龟奴一边不住地俯身道歉，一边端着托盘朝床头走来。
　　黑袍客压在小翠的身上，用衣袍遮住她的脸，伸手去接托盘，吩咐道：“秋菊现在顾不上吃茶点，你先下去吧！”
　　“好嘞！”龟奴听话的答应着，等黑袍客一只手刚接过托盘，他支撑在托盘下的手顺势朝黑袍客的胸口刺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黑袍客也是一惊，他再去格挡已然来不及，只得撒手向后翻滚，样子虽是狼狈，终于堪堪躲过龟奴这致命的一击。龟奴一击不中，并不贪功，反身退回门口，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黑袍客立时明白，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用再去隐藏。他抓住床单向外抖动，床单上散落的托盘和茶点，包括小翠的尸体，朝门口激射而出。黑袍客跟在后面看似要从门口冲出，疾行到一半时猛然转身扑向窗口。黑袍客看似随意的几个动作，显示出他应变突发事件的老道，因为就在他转身扑向窗口的同时，门外十几只弓弩齐射，封死了他逃出去的路线，假使从门口硬闯，等于是迎着弩箭去送死。黑袍客的突然变向，弩箭全部射空。
　　从三楼的位置跳下去，对于黑袍客来说轻而易举，他右脚已经迈出，整个身子基本悬空，就在此时，半空中几点寒光快速闪了过来。黑袍客大骇，他看清楚那几点寒光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张大网上几个尖锐的倒刺，大网罩来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亮闪闪的寒芒。黑袍客反应敏捷，整个身子失去重心的情况下，用左脚脚尖勾住窗框，硬生生将自己从窗外勾了回来。他闪进屋里，立即贴墙而立。大网刹那间也扣在窗口，一道道锋利的寒芒呼啸着飞射而出，门外的两名弓弩手躲闪不及，瞬间就成了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缓缓倒下，再也动弹不得。
　　黑袍客抓起一把椅子扔出去，随后跟着椅子从门口跃出。
　　“咔嚓”，椅子应声断裂，被外面的人用玄力震碎。黑袍客看也不看，手掌玄力翻转，几道碟形的黑色波刃激射，又有两人倒地。
　　这个时候，再傻的人也知道中了埋伏。黑袍客并不慌乱，明明旁边就有可以逃生的门和窗户，他却视而不见，专注地从来时的路杀了出去。黑色的波刃好似暴虐的风暴，一路席卷而过，势不可挡。
　　黑袍客一路杀到大厅，饶是他玄力深厚，也不由得大口喘息了几下。大厅早就空空荡荡，只剩下老鸨一个人，竟然泰然自若的喝着茶。老鸨的这份从容和自信，虽然没有一丝的玄气波动，也让黑袍客倍感压抑，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