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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华北平原上的春天 / 第十四章 新

第十四章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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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吃过饭,伢子到我家来找我看戏。已经懵懂少年,知道羞涩的年龄,男孩找男孩,女娃找女娃。英子不再到我家来找我。
  娘搬出个方桌,把昨晚梳理好的破布头、麻头精心铺在方桌上一层,然后糊上一层饭糊糊,又铺一层破麻头、布头,如此铺五、六层,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用来做鞋底,鞋帮。这些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事情。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就像搭戏台,唱大戏。
  布谷来找娘看大戏,娘说要抹袼褙。
  整个冬天就像抹袼褙这么单调。
  娘让我们和布谷一路去。顺便能帮着抱四妞。伢子说,没拿板凳,回家去拿。刚才还说不拿了。伢子回家不见回来。他不想和我们一路,嫌妞妞们走得慢,刮脚。
  布谷是我们本家,又和我家处邻居,我不能逃,我帮着抱四妞,浑身是劲,我的唇边已经长出毛茸茸的细毛。
  “走,听戏去了”,大姑娘,小媳妇,半大小子呼朋引伴,三个一堆,五个一起,有的两人抬个条凳,有的一个人扛着方凳,也有搬个小板凳的,大家边说边笑陆陆续续往王渡口走去。
  冬日的麦田乖巧青翠,一望无际。麦苗像婴儿一样紧贴着大地妈妈的怀抱。风来一阵,摇着手儿撒娇。
  从俺村到王渡口大约五六里地,出了庄口,一条大路不拐弯就到。
  进村不要问路,人往哪儿走,你就跟着走,没错。
  老远就听到糟杂的吵闹声,走过一个屋角,就看到搭得高高的戏台。
  戏台搭在村中央干了的土坑里,高出坑沿些许。坑岸顺坡坐满了观众,俨然一个露天剧场。老头含个眼袋坐在秫秸垛跟前晒太阳。孩子们则骑到了岸边的树杈上。前面的坐着,后面的站着,再后面的就站到板凳上伸长脖子往里瞧,像勒着脖子的鸡。小孩子挤不进去,只好骑到爹的脖子上。最后的也有站在凳子上扛着孩子看的。
  人说布谷心灵,识戏。大多数人图的是看热闹。小孩子跟着凑热闹。
  周围卖瓜子、花生、麻糖的较戏台更吸引孩子,急得孩子嘴水流到爹的脖子里,但是很少有人舍得买。
  金枝、英子、伢子他们跑得快,我看到他们都在中间靠前的地方。伢子喊我,但人太多,挤不过去,我就站在后边。大妞、二妞、三妞站在条凳上,一会儿被挤了下来,再爬山去,布谷抱着四妞凑一边伸长脖子看。我找了个人缝,勉强能看到戏台上的演员。
  “哎呦”魏善失态地叫唤一声。我才看到倭瓜站在我前面,倭瓜前面是巍善。这个娘们根本看不到,故意挤在巍善后面看热闹。
  倭瓜捂着嘴偷偷笑。过了一会,又在他大腿上轻轻拧了一把。
  这次魏善没叫,瞪着眼呵斥倭瓜:“滚一边去!”
  “呦,假正经,”。
  “真不要脸”魏善脸红脖粗出去了。
  倭瓜看不心里去,也出去了。我就在他们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十六七岁的的男孩,正好奇。我看不心里去,偷偷地跟在她后面。忘了抱四妞的事。
  出了村四下是贴着地皮的麦苗,没有什么遮挡,我只好顺着村边干涸的小沟猫着腰走。
  走到我村南边的挡马沟时,人不见了,只见干涸沟底的污秽粘粘连连交缠在一起。我顺着沟往东找,又往西找。
  在一个土凹里,魏善正在倭瓜身上迫不及待地啃起来。我羞得赶紧退出来,一口气跑到腿软,瘫倒在麦田里。我的身体铺展在青青的麦苗上,和大地连为一体。我感到麦精灵正在向我靠近。
  躺了好久,我感到青青的纯香拂过面颊,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四周围是与微风欢快共舞的麦苗。嗯,是麦精灵。我意识中她存在过。
  一骨碌爬起来,看到人都三三两两走回到村口,戏早已散了。
  王渡口是个邪庄,净出傻子,但爱请戏班唱戏。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王渡口那边,却见布谷和刚子并肩走着。刚子牵个自行车,一前一后坐俩孩子,后面跑着两个。我猜车上坐的是三妞和四妞,跑着的是大妞和二妞。我跑到路中央去等他们。
  “麦子叔——”几个孩子半道上看到我,兴奋得像小鸟,叽叽喳喳跳着跑。
  “到处找不到你,以为让哪个俊闺女给领走了”布谷嫂子笑着说。
  “出来撵两只野兔”我说。
  原来大妞她们到处寻不到我,正好碰到从同学家叙旧出来的刚子。人说刚子从前学习可好,但是他爹嫌他晚上学习熬灯油,也不保证能考上大学,楞让他退学回家帮着干活了。
  “麦子,回去给你娘说给你哥说个俊媳妇”刚子说。刚子该喊我表叔的,因为我比他小,都是直接喊名了。
  “可是那个——大家都撵着看的那个?”我说。叫啥,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我们村子的学校上学。
  我们村子虽小,但有座庙,解放时改成了小学,后来旁边又建了中学。我曾问过爷爷庙里有没有和尚?爷爷说有没有和尚不晓得,庙建得太早。住过尼姑,尼姑到村里化缘。后来住个道人,道人爱干净,用扁担挑水,屁股后面一桶从来不吃。
  学校依村而建,如同闺蜜,头低头说了上百年悄悄话。陈年的往事洗去铅华,只留下不老不死永不停留的日子。
  学校里那俊闺女我至今还记着,下了晚自习。大家呼朋引伴结伴而行。学校的汽灯真亮,据说要打了气才能烧着。
  小学里不上晚自习,中学生上晚自习,感觉中学可神圣,中学校园连窗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到晚上,汽灯照得亮如白昼。我们喜欢到中学校园那边去玩。
  对于汽灯,我很好奇,一个星期天,趁打扫厕所的不注意,我偷偷溜进一口后门忘了锁的教室。爬到桌子上仔细研究那盏汽灯,终于忍不住拉开门,用手去感受那个燃起来亮得刺眼的家伙。没想到,手指刚一碰到,烂了个窟窿。我不相信这么亮的东西一摸就成灰。那一次,校长找到我家,我被我爹恨恨揍了一顿。晚上再去看那盏汽灯,烂了个黑洞。
  一打下课铃,学生们都像出栏的羊。校园里熙熙攘攘,像是赶大集。
  大家趁灯还没灭,都在呼朋引伴的时候,撵着看那俊女学生。大家都说俊,一十八里数第一。我没看出什么是俊,也跟着瞎跑。冬日里没事,小孩都聚在一起能疯玩半夜。
  “那闺女,早让城里人寻走了。”刚子说。。
  “可得好好上学,农村孩子只有从上学上找出路。”刚子说给我和妞妞们听。
  刚子的三个儿子都在上学。本来想要个女儿,却来的尽是儿子,他结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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