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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你怎么找来老师的，这么快。”
“呃……”
“刚刚不是才说了的吗，要懂得直言。”
“那我说了？”
“嗯。”
“我回去时，正遇上老师往回走。”
“嗯，嗯？”
“就是，我们过来的时候，老师就跟过来了。我返身时，老师大概是认为被发现偷……窃……嗯……听我们谈话不太好，就赶紧回身过去了。”
“……颜渊他们没发现？”
“瞟了一眼，他们还在看书。”
“……所以其实老师都听完了的？”
“好像也没有，河水声大，没听清，我还解释了一遍，然后他就说这是个贤人，就追过来了。”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是……”
——
“诶诶，我说孔家的这位先生，好歹听闻也是给天下苍生上课之人，几个礼而已，不至于吧？”
“至于啊，至于至于，我这是在为我自己的学习着想啊。”老人抖抖袖子，拢在一起，好学的样子，微笑。
“……行行行，你可真是好学哦。”渔父嬉笑一声，又叹一口气，撑住竹篙，稳住船舟。
“孔丘自幼就好学，但头脑愚钝，现在，将及七十了，但仍是没明白天地至理，不懂这真理到底应当何处去寻，这样，孔丘还敢不好学吗？还敢不虚心，不听取别人的帮助吗？”
“嗯，这样说得倒是挺对，”渔父点点头，“这句话倒是挺合我胃口……性格相类相似，才能相好相和，就好像琴音共频琴弦才可以共振共鸣……”他独自念叨着。
渔父复又沉吟一下：“行吧，你想问什么？”
孔丘心喜，连忙又一揖，“晚生……”
“哦哦哦，一定是想问如何搞好自己的专业了，就是那个‘实践仁义，修缮礼制，整理人伦，并以此来报效国君，以此来教育百姓，从而为天下谋利’对吧？”他笑着望向子贡。
孔丘顺着渔父的视线扭头，子贡有些尴尬地行礼，孔丘微微一笑，又回头看向渔父：“弟子若是不当心触着了先生，还望海涵。”说着又是要行礼。
“行了行了，行这么多礼有什么用？别行，别行。”渔父一摆手，示意孔丘停下。
仲尼迟疑，但还是把这礼行了下去。
“……哎。”渔父见状，沉默，又一叹。
仲尼行完礼直身，抬头，与渔父对视，固执。
“好吧，那我可就开始说了。”
“你的专业是人事，但你想要干的是事天下，对吧。”
“你想让现在这礼崩乐坏的场面停下来，想让社会重新安定平和，对吧。”
“那么你所需要的，先是要正位。”
“正百姓之位，”
“正官吏之位，”
“正将相之位，”
“正天子之位！”
“你要让他们有自己在应当在的位子，让他们知道他们应当做什么并让他们做，那么这样，社会就安定了。”
“反之，也不用我说了吧，百姓惹事，官吏作恶，将相不忠，天子……呵。”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一笑。
“而现在，也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你需要正位。”
“但是，你现在能做到吗？”
“你有权？有势？”
“你有官？有职？”
“都没有。”
“而你还想来修缮礼乐制度，想理顺人伦关系，想开化启蒙百姓，你，管太宽了吧。”
“还有人事，与百姓相关的人事。”
“有八病，有四患。”
“有迎合谄媚，有颠倒黑白，有挑拨离间，有损人贱己。”
“也就是所谓总佞谄谀，谗贼慝险。”
“还有四患，”
“叨贪很矜。”
“这一样一样的，你能给百姓断除？”
“你不能。”
“但他们需要断除这些，才能有所进步。”。
“那么，这就是你的专业，你还愿意吗。”
言之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