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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有窗，但屋内依旧昏暗。光线勉强将影子打在地上，是一道正坐的人影，还有窗棂的花纹。
地上的人影看着上方屋角挂垂的蛛网，一动不动。
窗棂上的木条又断了一根。人影想到。
似乎决定了什么，影子一顿，施施然起身，缓缓弯了弯僵硬的关节，一瘸一瘸走到门前。
门闩上落灰了，没人从里面开门，于是就懒得打理？
要不要找点东西先擦一擦？
他瞥见身上的麻布。
哧——
听见自己笑了笑，随手用麻衣抹了一把，推开门。
外面还是很亮的，白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眯起眼。
良久，听觉较还未适应光线的眼睛先一步察觉到了有人过来：“怎么出来了，还有几天吧，快进去，被人看见不好…”
“为什么？”太久没说话了，嗓子发出的都是让人不舒服的糊音，就算许久没碰荤，口腔中也全是难闻的臭气。
“什么？”来人似乎很惊奇。
“为什么？”他重复。
“为什么？因为牌位上…”“我是说，为什么不好。”
“为什么不好？因为这是礼！你作为这个家的嫡长子，就应该…”“我们是庶民，诛三族，我们应当是死人。”
来人愣了愣，将右手举起浮在空中，似乎是想用手指这个不孝的东西，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他将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做点动作来表示自己对争论胜利的愉悦，但僵硬的面部肌肉无法顺利地执行这个命令，于是他带着这样一个奇怪的表情慢慢地从来人身边踱过，如行尸。人在他身后掩面，似泣。
好……闷啊。他如是想到。于是停下脚步，仰头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又扯了扯身上的粗制麻衣。
……好些了。或许是有了力气，亦或是两腿终于有了知觉，他慢慢地放大步子，尽管，不知何去。
于是他顺势坐到一颗树下，如他从屋里站起一般随意。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农田，一片大漆。痒着不舒服，于是伸手扯下麻衣左袖上的一根飞线，胡乱地打结，复又解开，眉头渐紧。
“爹？”
他抬头，舒舒眉宇，尽量温和地笑笑：“嗯，你娘呢？”
“在园子那边，采种呢。”孩子小跑过来，不忘悄悄背身吐掉嚼烂的草根，“爹，你怎么？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来陪我坐会儿。”
孩子迟疑，似乎以为是自己足够成熟了，可以与大人同坐，于是兴奋地溜到父亲身旁，正坐好，又稍稍地往旁边移了移，然后目不斜视，等着听自己父亲的言语。
着麻衣的男人看着小孩的举动，不禁莞尔，面孔总算是生动了一瞬，复又僵硬起来。
太……窄了。
孩子良久未听到父亲的言语，偷偷瞄一眼，只见得父亲脸色露着一些不健康的红晕，如溺水被救起一般大喘着气，于是忙不迭问道：“爹，您怎么了？”感觉只是问候也不好，于是孩子跳起来，想帮父亲拍拍背顺气，父亲却摆手“坐下吧坐下吧，我没事。”
孩子狐疑，但还是听从了指令，乖乖坐好，总算又听见了父亲说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孩子不解，但旁边的那个嗓音已经开始了他的叙述：
“在北边，很远很远的北边，有……一个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