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铂沅

　　章铂沅穿着白色休闲衬衣，牛仔裤，轮廓分明的脸上充满了玩世不恭。双手插在裤兜里，两只眼睛正以左右旋转180度转着，扫视着从身边经过的人。十多来岁的小伙子都好这口，就好像猫儿天生对鱼腥味儿有种特殊的嗜好一样。今儿个天气实在不错，往日毒辣的太阳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微风吹在脸上煞是舒服。章铂沅带着几个兄弟出来做一件他们念叨了至少两个月的事情。
　　猛得瞧见广场西北角走过来一个上着粉红色吊带，下穿紧身牛仔裤的长头发妞儿不错，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连忙碰了碰身旁的陈自银：“嘿，瞧见没，这丫头不错，你瞧那身材，超赞！”
　　陈自银五官俊俏，身材高大，一副老帅哥的模样，听章铂沅这么一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哟，还真是不错。点点头说道：“啧啧，是极品。”
　　“我说这半天怎么左眼皮老跳，原来是有好事儿。”章铂沅理了理衣服，潇洒的甩不甩本就不长的头发，已经准备行动了。这时，好半天没有说话的志涛开口了：“不好吧，你看看广场上这么多人，要是人家把我们当流氓，那多没面子。”章铂沅一听这话就不爽了，兄弟几个，就这小子每次遇到事话多。倒不是他胆子小，只不过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比别人想得多一些。
　　“*，你说什么玩意儿呢，谁是流氓？见过哥几个这么帅的流氓么？陈自银，你去。”章铂沅知道自银是出了名的冲动，最怕别人激他，谁要是一激他，他敢到马路中间去拦110的警车。
　　这事儿还真不是吹，读初中的时候，有天夜里哥几个实在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翻围墙出去上网，过大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兴奋，章铂沅瞧见一辆110巡警的警车，怂恿自银去拦，这哥们还真大摇大摆往桥中央一站，摆了个“木”字拦在中央。幸好章铂沅眼疾手快，一把给拖了回来，要不然，别说上网，只怕得到派出所过夜。
　　自银面露难色，今天是“文化广场”开放的第一天，城的里许多人都来凑热闹了。这广场之上人来人往，少说有上千人，真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可不好办。
　　“不敢去？嘿嘿，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哦？记得上次志涛过生日的时候，咱们多喝了两杯，你可是深更半夜把人民街一整条街的垃圾桶全给踹翻了。那份豪气可是叫哥们打心里服气。今天怎么没脾气了？”这话绝对是奏效了，因为他话还没说完，自银已经晃晃悠悠走了过去。章铂沅兴奋的拍了拍志涛的肩膀：“嘿！有好戏看了！”说完，赶忙跟了上去。
　　只见自银直冲冲的向那姑娘追了上去，在人家身后大声叫道：“嘿！美女，叫什么名字？”章铂沅一听这话，赶忙抽身往回走。这小子真他妈死脑筋，哪有人这么直接的？那姑娘冷不防背后有人大声说话，着实给吓了一跳。正要发作，等回头看清楚是一个帅哥的时候，语气倒强烈下来：“有必要告诉你吗？”一句话就把自银给顶了回去，这小子脑子缺根筋，被美女这么一问就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回头看看章铂沅和志涛，两个家伙正跟没事儿一般背向着他，假装在谈话。*，真他妈不仗义。可是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了，这戏还得演下去。于是，他又说出了一句特别老土，几乎要找抽的话：“咱们交个朋友吧？”
　　姑娘好像被他这样子逗乐了，似笑非笑的问道：“有这必要吗？”
　　“当然有了，你这么漂亮，不跟你交个朋友我回去没法交待。”自银这话倒是够直白的。那姑娘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自银背后那两个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甩小挎包扭头就走。自银一下就愣住了，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就想往回走。
　　“笨蛋，追上去啊。问问她哪个学校的。”章铂沅惟恐天下不乱，拼命的怂恿。自银也觉得丢不起这面子，好歹也有人说过咱长得像***，就这么完事也太丢人了。狠狠心，又追了上去。
　　“哎，美女，你还在读书吗？哪个学校的？”自银跟在那女孩身后，不停的追问。
　　“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你想耍流氓啊？”女孩停了下来，充满了戒意。自银嘻皮笑脸的说道：“别这么说，我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没那么严重。流氓这光荣的称号我还担当不起。”
　　女孩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谁要和你交朋友，你不要再跟着我，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自银一下子就怒了：“我说你这傻妞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看得起你才想和你交朋友，你要是长得猪不叼狗不啃的，老子才懒得搭理你。”
　　跟在他们身后的章铂沅和志涛一听这话就乐了，自银这小子就这脾气，几句话不对就要开口骂人。
　　那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那小流氓露出了本性，也拉下脸来破口骂道：“你个傻X，谁要你看得起，赶快给我爬远点儿，要不然我不客气了！”她这一骂，引得旁边路过路的人纷纷扭头看着他们。自银脸上挂不住，没想到这瓜婆娘嘴还真厉害，正要指天骂娘，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哪来的小流氓？你想干什么？”
　　自银扭着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留着长发，模样还算过得去，穿着也挺时髦，一支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另一支手放在鼻子底下吸了吸，正挑衅似的看着他，身后还跟着几们年纪相仿年轻人。这模样，一看就是学生。章铂沅他们几个从小就在这座城里长大，现在读了高中，正逢暑假，哥几个约好一起回来玩玩。他们在城里混的时候，这帮小子只怕还在学校里当好学生呢。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想干什么你他妈管得着吗？”自银梗着脖子骂道，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这人有个毛病，以长相来评判别人，你要是在他眼里长相犯罪，他肯定没好脸色给你。
　　那小伙子冷笑一声，倒没有生气，和颜悦色的对那孩子问道：“赵静，怎么回事？怎么遇上这些小流氓了？”原来那孩子叫赵静，人家没火，自银倒是火了，那小子摆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他不存在，这口气，他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嘿！怪事，老子到外地去了几年，怎么一回来老碰上你们这帮不开眼的家伙，小子，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是谁？”自银说这句话绝对不是虚张声势，早三年前，他们三兄弟的名字在天府七中可是响当当的。
　　“我没看出来你的长相有什么特别，我也不认识你，更没有兴趣认识你，麻烦你不要再纠缠我的朋友，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那小伙子倒也不是怕事的人，面对两眼凶光的自银，视若无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往前跨了一步，摆出了奉陪的姿势。年轻人都好面子，命丢了也不要紧，面子得挣够。自银一边斜着眼看章铂沅他们的动静，一边嘴硬的说道：“你吓唬谁呢？老子今天就站在这儿，看你敢把我怎么样！”那小伙子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自银的衣领。
　　“出事了，过去！”章铂沅叫了一声，把手里的烟一扔，冲了过去。
　　那小伙子正抓着自银的衣领要动手，章铂沅走过去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放开。”那小伙子本来以为自银就一个人，想人多欺负他人少，没想到他还有帮手，待看清楚他们只有三个人之后，心里有了底，冷笑道：“还有帮手呢，怎么着，想一起上啊？”
　　章铂沅不想跟他废话，脸色一变，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松手，你听见没有！”那小子不知道章铂沅的深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悻悻的松开了手。自银这家伙也贼，别人放开他的时候，他装作没事一样理了理衣服，趁人家不备，顺手就是一个耳光，“啪”一声又脆又响，一下就把人给打蒙了。
　　章铂沅脸上一抖，好像挨打的是他一样：“哟，这一下可不轻那。”随着这一声响，四周至少有十来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小流氓打架，在城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家只当是看个热闹，谁也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
　　“我**！”那小伙子反应了过来，骂了一句之后，手一扬就想开打。章铂沅倒沉得住气，嘴向一个方向呶了呶，笑道：“喂，那边有警察呢，你不想去拘留所吃夜饭吧？”那小伙子扭头一看，不远的地方果真有两个警察在巡逻。牙齿咬得“咯咯”，头上青筋直冒，指着自银的鼻子恨恨的说道：“你要是有脾气我们找个地方单挑，打伤了打残了都算自己的！”
　　自银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随便你。”
　　这时，那叫赵静的女孩子冒了一句：“你们慢慢打吧，我走了。”说完，还真把她的朋友晾在了那儿，自己走了。
　　“这妞儿太不厚道了，人家为她打架，她倒抬脚走人了，真不仗义。”章铂沅瞧着那小妞儿扭动着的屁股，摇摇头说道，一脸的鄙夷之色。
　　章铂沅松松垮垮的站在那儿，脸上带着特异的微笑，他的长相本来再猥琐不过了，属于那种大街上一板砖砸过去，能放倒五六个的类型，但只要他一笑起来，整个人感觉都变了，用自银的话来说，他的笑真他妈的邪。望着面前几个愤怒的年轻人，自银和志涛站在章铂沅的两旁，自银的手扣在皮带上。章铂沅知道，那条皮带是自银专门买的，按住扣子一拉就下来，使着也顺手。以前打架的时候，这条皮带没少立功劳，自银老淫贼也因此得了个外号，皮条客。
　　“嘿，我说兄弟，叽叽歪歪的干什么呢？要打架就来啊。”章铂沅满不在乎的说道，打架以前对他来说，跟每周星期一学校要升旗一样，是家常便饭了。可现在不同啊，好久没打架了，他们哥几个几乎都快忘了拳头砸在别人脸是个什么滋味。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那小伙子倒谨慎，打架之前还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头。
　　自银是个急性子，最近闲得发慌，天天盼着打一场架，活动活动筋骨，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早就想冲过去把那长毛的头发给扯下来。见他问东问西的，不耐烦的骂道：“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小子，刚才不是很拽吗？我*，你们五个人，我们三个人，摆明了实力悬殊啊，还犹豫什么，来啊。还问什么学校，难不成还想以后找机会下黑手？”
　　对方那小伙子一听他这么说，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在这座县城里混，招子一定要放亮些，若是不小心惹到北门的人，那可算是倒霉了。这得说明一下，这座县城的格局有些意思，整座县城被一圈四四方方的城墙围在里面，分为东，西，南，北四门。小混混们自报家门的时候，都只说自是哪边门的。全县的年轻人都知道，北门以前出过几个狠角色，虽然现在好象都去读大学了，可北门的人在这些中学生眼中，仍旧有些让人后怕。
　　“北门的范思成你们认识吗？”
　　章铂沅笑了，他说的这个人，早三年前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出烟出钱孝敬，这两年好像在县城里混得人模狗样，当起哥来了。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章铂沅歪着头问道，此刻，他正观察着那小子的神情。他有个非常怪异，被自银称作老淫贼的习惯，喜欢观察和揣摩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下的表情和眼神变化，这个习惯，从他记事起好像就有了。此时，那小杰子脸部腮帮处明显在蠕动，两眼微眯，脸色铁青，这可是发怒的前兆。
　　“我跟他是哥们儿，你们要是也认识他的话，我还真得给他一个面子，不动他的朋友。”小伙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看出来了，这三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他话刚说完，自银利索的抽出皮带，劈头就是一下，抽在长毛脸上，马上出现一条血印。自银一动，志涛也跟豹子似的扑了上去。这哥们儿平时话不多，到了动真格的时候绝不含糊。倒是章铂沅落在了后面，一见两个兄弟都动上了手，他赶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嘿！嘿！嘿！等等我呀！”
　　志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上去就张开双手圈住两个人，使劲一收，那两傻鸟“嘭”的撞在了一起，都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另外两个一见章铂沅拎着砖头过来了，心里阵阵发虚，其中一个扭头就跑。章铂沅抡起砖头，照着那家伙狠命就想拍了过去。转念一想不对，这一砖下去，非把人砸趴下不可。干脆把砖头一扔，赤手空拳扑了上去，胳膊一甩，正中头部，砸得那小子一个踉跄。还有一个站在那儿跑又丢不起这人，动手又没胆量，只得呆呆的站着，手足无措。张少宇放倒一个，扭头对另一个说道：“怎么了，哥们儿，傻拉？”说完，胳臂又一甩，直接丢翻。
　　“小子，记住了，我叫章铂沅。”章铂沅拍了拍长毛那张被李丹打得变了型的脸，微笑着说道。
　　当章铂沅他们结束战斗，正若有所失的回味着刚才的情况时，凌博带着女朋友过来了。
　　“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们。”
　　“找毛，我们刚才打了一架，三个对五个，打得那几个小子手都没有还。”自银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啥？打架？日，怎么不等我，人呢，在哪儿，老子再来两下。”凌博把袖子一挽，四处张望。
　　“早就跑了，还打毛线。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该不会这么点时间，你都上洪桥去了一趟吧？”章铂沅挖苦道。洪桥是一家普通旅店的名字，以前他们在读中学的时候都知道，男生们都喜欢把女朋友带到那儿去开房。没别的，只因为便宜，二十元就能弄个单间。
　　“毛，我们只是到处逛了逛。”凌博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他对刚才没打成架这事儿耿耿于怀。
　　章铂沅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对凌博身旁的女孩说道：“妹子，我给你说，凌博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你可千万要小心。”凌博一听就火了，冲上去要揍他，章铂沅灵巧的避开了，一溜小跑向广场外跑去。
　　“嘿，章哥，往哪儿跑啊？”自银在外面大叫。
　　“我回去了，你们玩吧，要不然我外公该骂人了。”章铂沅头也没回的说道。
　　“几号去报到？哥几个一起去。”
　　“不知道，到时候给你打电话。”章铂沅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