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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汉家皇后:张嫣传 / Chapter6:海棠垂丝闹碧涛 二

Chapter6:海棠垂丝闹碧涛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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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苏溢彩装饰的马车疾驰在长安宫禁的御阶上,公主婉云连声催问:“到了吗?”
  马车缓缓地停下,侍奉的婢子轻声道;到了。
  一旁的侍女稳稳地扶着她,慢慢的步入了长乐宫的宫殿中。所到之处,宫女、内侍无不欠身跪迎,呼道:“参见鲁元公主殿下。”
  公主贤良有德,每每有宫人在旁拜见,无不笑颜以对,施以好语。
  “公主,您今天的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沐槿笑了笑说。
  “是吗?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精力充沛罢了。”
  此时走了将近百米,离太后寝殿仍还有四百余米。远远地迎面看去,只见甬道两旁的各类花花草草、丛林花木郁郁葱葱,蓊蓊郁郁,万紫千红。各种各样的鲜花开得正盛,芬芳馥郁,一阵清香。
  到了长乐宫前阙,婉云与沐槿从旁路过,远远地听见里面传来了群臣议事的声音,此时正是群臣早朝朝会的时间。
  一路走来,只是见到了一些平常的宫女宦者的内侍等,却一点也没有见到任何妃嫔的身影。若是在寻常时候,宫中的嫔妃在侍女的跟从下交相出殿,欣花赏景,共沐春光。可是今日这宫内鸦雀无声,甚是奇怪,众嫔妃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失了踪影。距离先帝刘邦入葬长陵已是过去了两个多月,可是周围还是压抑在一片沉闷的氛围里,直压抑得人出不了气。
  沐槿疑惑,纳罕道:“怎么这宫中近日为何如此安静,直压抑上人的心头,压抑得让人出不了气。”
  婉云微微颔首,似担心着说道:“怕是几位夫人已经遭了母后毒手,送入了永巷之中了吧。”
  “啊?”沐槿闻言,撇撇嘴说道:“先帝在世时,不是曾下旨说若陛下驾崩后让太后放了众位夫人出宫么?怎么,太后违反先帝的旨意,不仅没有这样做,还将各位夫人囚禁了?”
  婉云侧着脸过去,看了看沐槿的略微美丽姣好的容颜,叹了口气,说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母后年老色衰,而又常常在宫中主持朝中的大小事务,不及出长安城,不若其他几位年轻貌美的夫人,能够时常的陪在父皇身边,又陪着父皇巡游关中,便因此不受父皇恩宠。母后嫉妒成恨,人又比较好强,父皇殡天之后,怕是几位娘娘夫人受到的待遇已是不好了吧。”
  说着说着,一抬头,已经是到了太后宫门前了。
  沐槿陪着公主缓缓走来,从皇城的宫门处到太后寝殿不过五百多米,不一会儿,婉云就出现在了太后寝殿外的不远处。
  “公主。”两旁的侍卫行礼道。
  婉云迈着款步,进入了皇太后寝殿之中,看见了正在桌案上认认真真的批阅大臣们的奏章的皇太后吕氏。
  “母后。”婉云看见吕雉立刻言道。
  太后听罢,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鲁元公主,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卷册,拥上来,说道:“婉儿来了,母后可是一直很想你呢!”
  公主欠身行礼,道:“儿臣为母后请安,母后万福。儿臣不孝,还望母后恕罪。”
  “好了,起来吧。这里没别的人,咱们母子俩好不容易在一起说说话,婉儿不必如此多礼。”
  公主起身:“谢母后。”
  太后向着公主的身旁看了看,问道:“嫣儿呢,她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婉云回答道:“婉儿走的急,来的时候阿嫣尚在殿内诵书,便没有让她跟着我一起来了。”
  吕雉的眼光闪了闪,笑着说道:“哀家的这个外孙女,自幼便好学有礼,很是像你这个母亲,哀家可真是有福。只是,哀家倒是有点想念这个外孙女了。”
  公主陪笑脸,道:“母后说笑了,阿嫣能够得到母后的疼爱,是她的福气。”
  吕雉上前,拉着公主的衣袖,扶着公主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公主婉云的衣袖口的手腕处,一圈美丽的白玉圆镯映入眼帘,格外的莹白耀目。婉云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与太后的粗皱而面黄的十指,相比之下显得相形见绌。
  公主俯身下去,正要跪坐在坐席上,太后立时出手摆手阻止。吕雉拉起婉云,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坐席硬生,坐得久了对腿脚不好,你身子还不太好,还是与我坐在软榻上吧。”
  婉云听罢,说道:“谢母后关心。”
  太后拉着公主双双坐在软榻上,只见婉云着一身月白色的簟衣襦裙素服,淡雅素颜,靓白得仿佛一件素白的缟素。
  太后拉着婉云坐下,笑了笑,说道:“哀家今日召你进宫,不仅是为了见见你,看看自己的孩子,而且也是有一样东西要赏赐给你。”正说着,太后对着外面的小黄门官喊了声,吩咐道:“端上来。”
  门边的典门官闻声,答应道:“是。”
  婉云好奇,问道:“儿臣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母后要赏赐什么东西。”
  太后笑了笑,故弄玄虚,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且安心等待一下。”
  公主听了,安心等着,但转念一想,回想起昨日夫君宣平侯张敖说的一席话,便明白了不少,立刻会意道:“母后可知,昨日阿敖对儿臣说‘西府的郡守进贡了两盆奇花,名叫海棠花,陛下把两盆花放在大殿上以供群臣欣赏’,说及那两盆海棠花甚是漂亮,堪称奇珍异宝,不知母后要赏赐给儿臣的可是这海棠花?”
  吕雉笑了笑,说道:“正是。婉儿真是聪明。”
  正说着,门外黄门官进了一步,俯身道:“启禀太后,您吩咐的东西已经端到,就在殿外。”
  “端上来。”太后发话。
  “是。端上来!”黄门官喝道。
  话音未落,便有宫人小心翼翼的端着红漆云岫百花图纹的抬盘缓缓地进入殿中来,抬盘上放置着一盆美丽的盆栽花卉,正是海棠花。
  宫人将花端至公主与太后身前,半跪着,以便婉云二人观赏。婉云不忍宫人跪着长久的时间,便吩咐道:“放在了几上吧。”
  “唯。”宫人缓缓地出了口气,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将海棠花放在了几台上。
  太后知道公主心意,略微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唯。”众人俯身退下。
  婉云缓缓起身,慢慢的走到几前,观赏着海棠花一番。沿着一片碧绿的碧波,迎面看去,只见一丛丛绿叶之上,碧波荡漾。枝叶扶疏,花枝枝条攲斜俏丽,绿叶簇拥间,是一朵朵粉红、淡红、嫩白、姜黄色的花朵,粉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蕊,何其芬芳馥郁,枝叶扶疏,花繁叶茂,嫩蕊商量细细开。
  婉云仔细地欣赏,细细地品味着。良久,她浅浅的笑了道:“人言这西府海棠,在花类中树态俏丽,似一尽态极妍的美丽女子、素女娇娥,亭亭玉立。又常于每年的四五月份时开放,花朵红粉相润,娇艳动人,花叶嫩绿可媛,果鲜美诱人,故又叫“西海海棠”。玉棠富贵,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太后听罢,也是满意的笑了,说道:“婉儿可是喜欢也否?若是喜欢,便收下吧。母后老了,不太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这种花美丽动人,的确适合婉儿,花容月貌。”
  婉云谦笑道:“母后,婉儿无功不受禄,那能收下母后如此大礼。”
  吕雉见了,说道:“诶,母后老了,不太喜欢这些,婉儿勿要推辞,还是赶紧收下吧。”
  婉云见母后如此,只得收下,欠身说道:“儿臣谢母后赏赐。”
  太后见状,笑了笑,自己说道:“对了,这才像是哀家的宝贝女儿。听说这花一共进贡了两盆,昨儿个皇帝拿出来放置于大殿上供群臣观赏,朝罢后皇帝便遣内务府的宫人抬着一盆送到了这里,另一盆送了出宫去,说是要送给你与宣平侯作礼物。你是不知道,这花太过于鲜妍美丽,母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呢?……”
  太后自言自语,半晌未见公主言语,一抬头,便看见婉云微微颔首,问道:“怎么,婉儿没有收到陛下赏赐的礼物吗?”
  婉云听罢,方想起今早上看见的内务府的宫人,原是盈弟派来忙碌他的亲姊姊的事宜的。婉云应声答道:“谢母后关心,今早上盈弟已经遣了内务府的宫人送来了,儿臣也看了,的确很漂亮。”
  太后听了,舒了一口气,犹似满意的说道:“西府的郡守一共进贡了两盆,一盆是西府海棠,便是母后宫里的这一盆,另一盆名叫垂丝海棠。母后也得见了,脉脉含情,风姿怜人。”
  婉云听了,答道:“母后说的一点没错,那垂丝海棠花色艳丽,花姿优美,花枝叶型所呈椭圆形,听人说花期在四月份左右。今早上刚刚送来的时候有些花恰好开了,花朵簇生于顶端,花瓣呈玫瑰色,朵朵弯曲下垂,如遇微风飘飘荡荡,娇柔红艳,远远地望去,一片碧绿之上飘浮着一朵朵红云,犹如一阵彤云密布,美不胜收。”
  二人正在说话间,皇帝刘盈正好下朝回宫来,路过太后吕雉寝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谈笑声,知道了这是自己亲爱的姊姊的声音。刘盈本不想去太后寝殿,听见阿姊婉云的声音,便也缓缓地朝着殿内走进去。
  “是阿姊来了。赵凝,你先下去吧,朕去太后宫里看望一下阿姊。”
  赵凝行礼,道:“唯,臣告退。”
  “陛下。”宫门外的侍卫跪下来行礼道。
  皇帝快步进入殿中,此时婉云与吕雉尚在谈笑间。
  “阿姊。”话音未落,殿内的公主听罢,抬头一看,只见皇帝身着衮龙袍缓缓地迎面而来,向着婉云呼唤着。殿内的侍女内侍见了纷纷跪下来,高呼道:“陛下万安。”
  “盈弟。”婉云温柔体贴的喊道。
  刘盈拂袖而过,步至婉云与太后吕氏身前,缓缓地跪下来,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一拂袖,略微抬手,说道:“皇帝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
  “谢母后。”婉云扶着刘盈,起身。
  几人尚在说话间,太后一旁的明宫长齐嬷嬷上前来小声地提醒道:“太后,未末了,您该休息了。”
  太后摆摆手,侧着脸示意道:“哀家知道了。齐玖,你退下吧,哀家自有分寸。”
  齐玖低眉顺眼,压低了声音应答道:“唯。陛下,公主,奴婢告退。”说罢,便退身却行,退在一旁。
  刘盈与婉云见状,也立刻明白了,两人一一欠身行礼,说道:“既然母后要休息了,那儿臣便不作打扰了。母后好生休息,儿臣告退。”
  太后见了,也顺势而为,说道:“也好,那哀家也不便再强留你二人。齐玖,代哀家送送皇帝与公主殿下。”
  齐嬷嬷趋身:“唯。”便立刻迎上身来,亲迎道:“陛下,公主殿下,这边请。”
  “烦劳齐宫长了。”婉云与刘盈趋身告退,随着齐玖一同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齐宫长齐玖恭身道:“陛下,公主,太后年纪大了,需要多多休息。奴婢知道太后的有时有些武断,做法有些过头了(指太后吕雉嫉妒成恨,背反刘邦旨意,将刘邦生前的宠妃戚夫人囚于永巷做了苦力的事,但她还是比较仁慈大度的,后宫嫔妾,都已放出宫去,送归故里,或嫁于山野村夫,或独自终老,只有代王母薄姬因刘邦生前不受刘邦宠爱,弃于深宫之中,吕氏怜之,不仅放归代国,更赐她号为代王王太后之称。)但还请陛下与公主稍稍原谅太后她吧。先帝早年未开国时,常侠游于外,以致丢下太后、陛下与公主一家人独自在田间辛苦劳作,太后早年耕种劳作,倍受艰辛苦难,及先帝开国,而娘娘年老色衰,一个人独处深宫之中,不受先帝宠爱;到了先帝与项羽楚汉争霸时,囚于楚营,及归来,又要忙着帮先帝处理一些朝堂的国事,走到今天,很是不容易,也很是辛苦,可是她,奴婢们从未见太后抱怨过一句。太后虽然有点心狠,但她还是比较大度、比较勤俭节约的,一件衣服要穿很长时见,甚至是破了也舍不得丢弃,这些,奴婢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后对公主与陛下的疼爱超过了她自己,太后对待公主与陛下亦是胜过了自己的生命,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陛下和公主殿下您啊!”
  公主与皇帝动容,长舒了一口气。公主说道:“原来是我们误会了母后,母后的一番苦心,阿云心领,阿云和陛下倍受感动。齐宫长,你的话我和陛下会好好考虑的,烦劳您照顾好母后,等过几日我们再来看望母后。好了,齐宫长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陛下与我会自行回去的。”
  齐玖恭身行礼,道:“谢公主殿下。陛下与公主慢走,奴婢告退。”
  待齐玖退下后,婉云问着刘盈道:“原来,竟是我们错怪了母亲,真是不孝……”说着,就要留下泪来。皇帝见了之后,忙一阵一阵的开解,待过了好些时侯,婉云也不再伤心自责了,缓缓地问道:“盈弟,你可知几位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刘盈感触颇多,不禁动容道:“阿姊不知,说来盈弟实在是羞愧万分,朕贵为天子皇帝,却也为人子,只能看着几位夫人被母后带走,明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却无能为力。实不相瞒,除了戚夫人被母后囚于永巷做苦力外,但幸的是,其余的几位夫人、长少使都被母后推恩之故,送归故里,遣出宫去嫁人了。”刘盈缓缓地说着,无泪亦伤。
  婉云动容,走上前去,安慰着刘盈道:“盈弟,不要太自责了,既身为人子,无可厚非,也怪戚夫人平日里耍权弄势,事事争强好胜,要争自己的孩子如意推上太子之位,而后她好做皇后,即使不能做皇后,将来若是如意即位后,她亦可以母凭子贵。可惜母后并非坐以待毙,如今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戚夫人做苦力便是吧,这样也好,至少能够保住性命。但幸的是,除了戚夫人,其他几位夫人都相安无事,母后主位隆恩,放出宫去了。不过你要记住,既为人子,无可厚非,你要好好的治理天下,多为百姓多做一些好事善事,为母后赎罪罢。”
  “嗯。阿姊放心,阿姊的话弟弟记住了,朕一定会为天下百姓多做一些好事的。”
  二人说了好久,无奈天色已晚,只得各自离开,双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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