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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经年少司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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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至午时,赵王张敖便早已率领着合朝的大臣,大张旗鼓的前往邯郸城外亲自迎接皇帝刘邦。
  日中则昃,兵马刚至,皇帝刘邦统帅的十二万军队齐齐地在城外西三十里处磨盘山扎营休息,暂时驻军停留下来,而且就在两个时辰以前,赵王张敖已经派了使者去给众军犒军,略表谢意。
  未等林青冥犒军回来,城外早已是彩旗飘扬,旌旗蔽空,金鼓喧阗,各色大红亮炫的大纛、旗帜颜色鲜明,飘飘扬扬,负责护卫的护卫军队昂首挺胸,将士们双目炯炯有神,精神面貌十分良好。而这时张敖也未待青冥回来,便起身了。
  时间刚至午时一刻,在一排排全副武装的精兵强将的护卫将士的簇拥之下,赵王张敖骑着马领着合朝的大臣们,亲自来到邯郸西直门桥东头上等着。
  午时二刻,三刻。张敖及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朝着西边皇帝将会出现的方向看去。终于,远处的西边山坡上远远地出现了一匹黑马,马上依稀可见坐着一位看上去很老很老的中年男子,渐渐的骑在马上的男子也越来越近。在他身上,没有披着的一身黑漆重甲,没有颜色鲜明的厚厚一层衣袍,而是着了一件轻巧的略带赭石色的大氅衣,腰间一佩三尺余长的佩剑。邯郸城的六七米宽的护城河前,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能够摆下众多的兵马将士,是非常适合赵王张敖迎接皇帝刘邦的一个重要场合。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渐渐地如水一般流逝。紧随着皇帝单枪匹马的身后出现的,是几千名全副武装的气势昂扬的御队,伴着阵阵响彻云霄的铜笙鸣鞭声响,昂首挺胸的御对分成了两个方队,一共是三千人,一对一千五百人,紧紧地跟在了皇帝身后,并且时刻与皇帝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皇帝刘邦身着赭石色衮袍,在他的身后,身后没有严盛仪仗的一路随行,没有敲锣打鼓的热闹,没有人山人海的随行御队,不过是单人一骑,踏泥入雪,唯有身后不到三千的兵甲随行保护而已。
  老实的说,皇帝刘邦的骑术并不怎么好,马饰既不花哨,也不卖弄着引人注目,更没有显得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手里提着一把三尺剑,不过寻常佩剑,并无任何独特之处,更多的是,他骑起马来歪歪斜斜,左摇右晃,摇摇欲坠的样子,如一介乡下佬的莽汉,俨然地皮无赖模样。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人,凭着手中的三尺剑,封国拜王,成就帝业,开创了一段中国历史上千万草根农民的不可逾越神话---以草根平民夺得天下。不仅如此,他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位及九五,成就千古帝业,开创了一个天下一统的统一王朝,他的天下壮举,前无古人,后少来者!
  然而,可就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他的骑术并不怎样,剑术也很差,文不能谋一方,武不能平天下,看似并没有多少优势,却也开创了一代汉家史上的神话,他知人善任,经历大小数十战,凭借着其独一无二的优势,用丞相萧何则治国邦民,用谋士张良则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用大将军韩信则百战百胜;是以用此三人,则刘邦能拨乱反正,一举打败霸王,一统天下,令四方来朝,万民敬仰。
  汉皇千古一英雄,休笑当年马上功。
  只见在一片《破阵乐》的乐声环绕中,马上的皇帝刘邦渐渐地走近桥头,当距桥头只五米时,赵王张敖恭恭敬敬地走下桥,前来迎接皇帝。他拜服道:“臣婿拜见吾皇万岁。”
  众人也皆跪下:“拜见吾皇万岁。”
  刘邦下马,扶起张敖,“众卿平身。”
  于是众人当即让开道路,迎着刘邦进入城中。快到王府时,礼仪已备,众人也都各自散去,唯有张敖以婿礼奉皇帝将入王府。
  方入得城中,抬头一看,邯郸城不愧为一国之都,一路走来,城墙修葺一新,城郭高大,虽因秦时因战乱损毁,始皇帝二年来令各地拆除城墙,古城墙毁坏严重,但至本国开国立朝伊始,皇帝又下令令京畿地区及各封国筑起城墙,以抵御匈奴的攻击。高祖五年始,因定陶人多地窄,地域狭长,不利于都城地区经济发展,因此早有迁都邯郸的想法。至五年八月,张敖便使有关大臣负责修葺和营造邯郸的外沿城墙、城中民居及王宫。历时一年零五个月乃成,邯郸城整体宏伟壮丽,美中不足的是外沿的城墙大体上还没有修葺完成。
  到了城中,城中仍有几次未遭毁坏的古建筑,鳞次栉比,美轮美奂。民居坊地整齐有致,取水和排水措施也较之前有进步。邯郸总体上虽曾遭战火的洗礼与人为破坏的损毁,但稍加修葺,焕然一新,仍觉得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而且比之定陶,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从西直门进城,一路向北,身前是整齐划一的清一色黑色服饰的林立侍卫,身后是紧紧跟随的一班臣子,刘邦的心里很高兴,径直大跨步地向着赵王宫走去。他没有进入王宫中,而是在了宫门前停下。
  王宫,面阔五十公顷,是在以前的赵国的王宫的基础上稍加修葺一新、拆旧安装、就地取材,并从定陶拆下的梁木装饰,缩减规模而建成的,比原先的赵王宫径直缩小了近十分之一。但是,它仍旧可以突显一个封国国家的宏伟气度,自是不凡,几乎可以与汉都长安的长乐宫相媲美了。
  早在此前,王后婉云早是从夫君张敖的口中得知了父皇刘邦要从邯郸经过、入城暂跸的消息,因此一早便在宫门前等候着迎接,却没成想她的父皇刘邦居然没有就此进入王宫中,而是停在了宫门外,后来入了行在休息。
  刘邦没有进去。他虽然是一国的皇帝,但并不是此处此时的直接领主,而是与几大诸侯王们成为了一种互为表里的对衬关系,没有实际的领导权和支配权,他们之间不过以一种联盟的方式成为一体:各大诸侯王占有一席之地,可自行举行朝会、征伐等,王位世袭。而作为刚刚开国的刘邦皇帝,边远地区自然不能统治,则给几大诸侯王以称王称号的荣誉,以此来让各诸侯王统治和开发边远地区,扩大汉朝的疆域。
  在诸侯的封国内,皇帝并没有权利随意进入诸侯的王宫,并且当时仅有的礼仪要求之中也并没有这一条硬性规定,如果皇帝到达了某一处封国,他只能住在专门建造的行宫、行在,抑或是驿馆,但如果是诸侯出于礼仪尊敬邀请皇帝住在王宫里的话,也未尝不可。
  王宫外面,下人匆匆进宫,报告婉云,皇帝已经来了,正在王宫殿门前驻跸。听得此消息,婉云便忙抱着阿嫣出迎,迎接皇帝刘邦的到来。
  高大的宫门轩轩敞开,婉云抱着阿嫣走出宫门时,迎面正好看见了正在宫门前欣赏红漆的宫门和高高的宫墙。婉云拜服道:“女儿拜见父皇陛下。”
  刘邦笑了笑扶她起身,“为父想死你了,女儿。”
  婉云关切道:“父皇身体有无恙否?”
  刘邦笑道:“朕无恙。女儿怎样,赵王那小子待你可好?”
  婉云不好意思,腼腆道:“父皇说哪里的话,赵王贵为王上,身份也是尊贵,焉能称小子,愿父皇再无出此言。王上待女儿极好。女儿每有病疾,总是倾心照顾我,小大之事,未曾废离。”
  刘邦有些不屑:“朕可是赵王的阿翁,称他小子……哼,”刘邦咳了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好了,朕不说便是了。父皇这样也是怕你受委屈。”
  婉云道:“父皇不是怕女儿受委屈,而是父皇的脾性如此。受不受委屈,是女儿的事,希望父亲不要说了,以免王上误会。”
  “好了,父皇还是看看女儿与王上的女儿阿嫣吧。”说着,婉云就把怀中的阿嫣给刘邦看看。
  “七年十月,高祖过赵,见长公主,御公主女嫣。时视之,女嫣笑。高祖喜,唤为‘玉女’云。”
  ---《禁中起居注•高祖纪》
  婉云怀中的阿嫣对着皇帝高兴地笑了一笑,这还是阿嫣第二次对其他人笑。第一次是对阿嫣的祖母朱氏笑。记得那时阿嫣才出生之后一两个月大,一天早上,阿姑朱氏来看看小孙女,阿嫣突然对她嫣然一笑,逗笑了朱氏。婉云与夫君张敖有所感,遂唤此女为阿嫣。
  刘邦看她笑了,喜:“嘿,这个女孩儿长得可真俊俏,将来一定是一个美人胚子。此女生得水灵秀美,可是集美之人,她生就于王侯之家,他日福气倒无可限量。女儿可为她取名,可取了好名字?”
  婉云小心翼翼抱着,递上给刘邦看,“已经取了。嫣,张嫣。”
  嫣,嫣然一笑,乃是形容女子妩媚动人的意思。
  刘邦接过孩子,看了又看,大喜不已,爱不释手。刘邦连连赞叹道:“阿云真是有福之人,此女酷似你,又是性情淑静,像极了当年的你。”
  婉云感叹万千。说起阿嫣像当年的自己,婉云心里仿佛郁结了重重的郁色,一点一点的,将她带入其中,不能自已。想当年,她的父亲刘邦兵败彭城,妻儿老小不能保护,父亲刘邦为了逃脱楚霸王项羽军队的追击,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与弟弟推下了战车。
  刘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孩子抱回给婉云,歉意连连:“当年之事,是父皇的过错。阿云,你怨父皇么?”
  “你恨父皇么?”刘邦问。
  婉云摇头:“不!女儿不会恨自己的父亲。”
  婉云摇头:“血浓于水,不管如何,阿云都是父皇的女儿,而父皇始终也是女儿的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父女哪有隔夜仇。我是父皇的女儿,女儿的生命也是父皇和母后给的,是父皇让女儿能够有了看看这个世界的权利。所以,父皇若是要拿去,女儿无怨无悔。只要是为了大汉好,为了刘家的大汉天下好,无论父皇曾经做个什么,婉云都无怨无悔。”
  “当年之事,错在于我。”刘邦后悔道:“当年之事,是我太过于自私了,太过无情了。如今你长大了,释怀了,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体味到了做母亲的滋味,父皇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这一对小玉如意,权当是她的外祖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吧。”
  说着,刘邦一挥手,侍卫从红漆木抬盘中奉上一对玉如意,婉云当即命婢女手下。
  刘邦道:“如今战事在即,父皇不便于停留多时,临走时,只有一句话想说:你不恨父皇,父皇很欣慰,但在以后的日子里,父皇只希望你不要像父皇当初一样,在阿嫣同你一般年纪大小时,不要残忍地亲手将她推离你;十年之后,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爱她,不要同我一般,事情做下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当初的做法,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无情了,过激了?以至于让自己悔恨终生,悔之晚矣。”
  婉云语重诺诺,同刘邦击掌为誓:“好!父皇一定放心,女儿一定好好爱她、好好疼惜她,一定会给她以温暖,不会让她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被父母亲残忍推离,送入到一个她不喜欢去的地方。女儿不会,夫君张敖也永远不会!”
  婉云信誓旦旦。却不知,经年累月,她才明白,为她当初的信誓旦旦,为她如今的所作所为,悔恨交加,悔恨不已。
  其实世间,总有发生那么几件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事了。就像海水与海岸,就像此岸与彼岸,海水不会时常亲吻海岸,此岸与彼岸也不一定能时时通达。有些事,尽管不一定能发生,但还是总有发生的几率。其实世间,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悲情的故事,因为她的悲情,所以才值得人们去同情、去发现,去珍惜。
  于是对于彼时身在赵国的鲁元公主甚至王后的婉云来说,对这个年仅两岁的小阿嫣,温默淑静的赵王张敖之女张嫣,身在赵国的日子里,对她的命运,也许曾不止一次地模拟了她以后一生命运走向的种种可能,然而却也没有料到,其实人生最最悲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一语成谶、重蹈覆辙,三百年的望乡台上,久久不忘地伫立,立在了离离矗矗的深宫门前候着。
  然而,到底也是发生在了小阿嫣的身上。
  十年之后,婉云出于母后吕氏重重压力的无奈,年纪十二岁的小张嫣,被自己的父母亲,鲁元公主婉云与宣平侯张敖,亲手送进了未央宫椒房殿之中,成为了汉帝孝惠皇帝的妻子,孝惠皇后,并以此来维系张氏一族的无上荣耀。这桩不被天下人祝福的婚姻,连同彼此之间无可奈何的关系,却又也注定了皇后今后凄惨的一生,以至多年以后婉云用她用尽余生的悔恨,来恕下这个自以为深重的罪孽,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天,方才不用让她,让婉云再苦苦煎熬。
  不过那时的阿嫣,同自己的母亲婉云也是一般,有一个心爱的人心疼,就算相爱而不能相见,不过惟寄她的深深思念。
  赵凝他说:固若天下人都往烟柳繁华热闹处去,固若因为若干年后的人世,没有人会惦记曾经有过这个人,愿有一人,在这灯火阑珊处,繁华落尽时,蓦然回首间,默默地等你。
  她无比清楚的记得,那个金秋十月的秋日午后,天气仿佛仍是在盛夏晴天中一般闷热,那一刻,阿嫣潸然泪下,无比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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