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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汉家皇后:张嫣传 / 第一章:桃花香盈顾流年

第一章:桃花香盈顾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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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一片逐英流。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都依旧。悠悠千古今梦在,几度夕阳几分红。古今多少秦汉事,都付往事如烟笑谈中。思悠悠!”
  逝者已逝,生者亦哀。时间总会向前,春已逝,梦成空,纵然是有春梦了无痕,悲伤逆流成河,然而故国不在,又当是情何以堪?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已无意,贱妾何聊生!这是楚霸王项羽一生所爱之人,一生仅一人而已的虞姬在她死前的千古绝唱。
  然而,当汉高祖刘邦在洛水河畔南面登基称帝,当汉家大地风生水起唱起《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时,楚霸王项羽他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伟功丰绩,早已褪色成为一页泛黄的语笺,成了一幅古朴的丹青,就此打上了深深的历史烙印,成了书写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声声叹息:
  “羽,字藉,江左之人。祖籍江东,淮左名迹。父项燕,楚武安侯也。始皇二十二年,秦将翦以六十万军围楚,力尽战死。国破。及至始皇崩,二世、赵高祸国,天下大乱,羽与叔父梁起兵伐秦,成霸天下。五年遂亡。太史公曰:霸王五年而失其国,身死东城,难成大业矣!”
  这是八百里秦川-关中,天下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与号称天府之国的蜀中齐名。这里因为早年修建了郑国渠等一大批水利工程,土地灌溉方便,加之平原地区,土地平坦土壤肥沃,早成了肥硕之地。
  关中之地,金城千里,这是凡到过这里的时人所予以这里最高的评价。
  关中属地三郡,分为京兆、左扶风和右冯翊。先时,只是作为行政区名,后来又被称为长安分别派去治所的官员称呼:京兆尹,扶风尹同冯翊尹。
  汉皇高祖七年年间。时值六月的初夏。
  盛夏晚晴天,天光正好。彼时的长安城,正值五六月份,许久不见如此可爱的初阳。这日天气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天气爽朗,纱窗隔断午后明媚清澈的阳光,只留下一丝丝淡薄斑驳的小碎光,影影绰绰的透过轻薄的茜青色菱花格子纱窗照射下来,照进殿中,暖暖陆离斑驳的光晕,宛如铺金一样迷漫人的双眼。
  长夏村墟风日清,檐牙燕雀已生成。屋外芳草正鲜,各种时令的鲜花竞相而开,花香四溢,处处弥漫着泥土湿润清新的气息。正值暮春初夏时节,正是落落疏帘沾衣欲雨的连雨时节,朝雨迷蒙,暮云叆叇。云霞流光,紫气东来。六月星雨,七月流火。
  连雨不知春尚去,一晴方觉夏已深。是的,那是六月的雨,八月的景,是带着丝丝缕缕侵染着南国梅雨时节的清浅凉意。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雨后初晴,水色空濛,波光粼粼,山色绮碧,灿如烟霞,好是水天一色。连日而来温晼和馨的霏霏细雨,将夏日的尘埃、连着结束不久后战火硝烟的痕迹,冲洗得一览无余。雨后初晴,远山近郊,青红紫黛,树木郁郁葱葱,筠轩野径两旁的竹林又恢复青绿颜色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踏阡陌,绕葱林,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藤蔓,遮掩缠绕,摇动连结,参差不齐,随风飘浮,一切又都恢复了战前原本郁郁葱葱的绿色。片片山坡含青叠翠,远山和天空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山是蓼蓝色的,水也是靛青色的,天之苍苍,看上去格外明净,仿佛是一面巨大的天水碧般的明镜。裸露的地表上,渐渐长出了山花野草,秦岭、古蜀地被砍伐得光秃秃的山顶,也都慢慢地有树在生长,慢慢变成一片充满了希望的绿色山野。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垄黄。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在五月南风的持续吹拂下,麦浪滚滚,一夜之间全部成熟,宛如汹涌的波涛,一漾一漾地演绎着,紧紧的覆盖着纵横交错的田间地垄;日光晶薄,天高地迥,淡薄而逶迤的薄云仿佛紧贴着遭到烽火惊吓的碧落,半点儿不肯聚拢在一起。站于山峰顶端,凝眸远望,长空浩渺,双目微有一阵隐约作痛。清风吹拂,拂过那一片片含青叠翠的山峰,拂过一丛丛绿野芳田,拂过野草,梳弄着大地母亲的那一头碧绿色的秀发。
  公元前200年七月望朔日,大汉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正式下诏迁都长安,在新落成的长乐宫举行盛大的庆贺典礼。
  江山美,美如画,画卷里,成白发。却轻易,碾成风沙。悠悠千载,难觅英雄。多少年来,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夏商连西周,春秋接战国,秦易汉,千百年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似乎历朝历代以来都不能摆脱这样兴衰存亡的绝对论断。然而大汉帝国,这个在一片废墟之上刚刚建立起的国家,正在慢慢焕发出他的勃勃生机,开始了渐渐蒸蒸日上的守成步伐---汉高祖刘邦时代。
  公元前二零零年七月。七月流火,初夏。汉都长安。自前岁二月高祖刘邦在洛水河畔登基即皇帝位之时,本欲定都洛阳,奈何洛阳周边地域狭长,离关中也远,不易控制关中地区,因此刘邦当日便采纳大臣的建议,迁都,定都长安。
  五月,刘邦入关,暂居秦故都栎阳,派丞相萧何主责营制。高祖七年六月,长安大部,长乐宫,乃成。
  高祖十年,未央宫落成。二者均建造在龙首塬上,未央宫在龙首山西南,长乐宫在龙首塬东南。
  长乐宫前身是秦兴乐宫,因战争损毁不太严重,便在原来的基础上施工,修缮,一年之后,兴乐宫焕然一新,并由皇帝刘邦赐名正式更名长乐宫。
  长安,长安。本是长久平安之意。都城宏伟壮丽,长乐宫精美绝伦尽善尽美,只可惜时间仓促,未能修建完整的郭墙,只能靠内墙来守御,唯是美中不足。
  高祖七年六月,皇帝刘邦正式定都长安。六月二十八,宏伟壮丽的长安城,南门大街,雕栏画栋的长乐宫正宫门前,尽起欢腾:鼓声若响,鸣鞭阵阵;以长乐宫为主的宫城门前旌旗蔽日,彩旗飘扬。
  汉初“五德学说”盛行,据齐邹忌“五德学说”的阐释:五德即五行,以金、木、水、火、土五行象征帝德,五行相生相克代表从古到今王朝的更生演替。
  黄帝为土德,夏为木德,殷为金德,周为火德。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相互更替。
  自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据说秦文公出猎时曾捕获一条黑龙,朝野上下认为这是秦为水德的符应,由此来制定一系列的制度:
  《秦法》言,秦为水德,凡衣者,服、旄、旌、节、旗,色一律为尚黑。大汉建立后,因为秦朝存在的时间短,昙花一现,高祖刘邦和叔孙通等儒生不承认秦朝,故自命汉续为水德,因而也袭用秦的正朔服色。根据要求,这日,所有参加朝贺典礼的王公大臣均着黑衣。
  人流涌动,沿着南门大街一路至长乐宫宫门前,净水泼街、黄土垫道。驰道的左右,乃是负责拱卫京师昂首挺胸的南军,在往里便是负责拱卫皇宫的北军将士,无一不身着黑漆铠甲,盔明甲亮,旗帜鲜明,旌旗蔽日,威武雄壮。负责警戒的车骑步卒虽然内穿绛色絮衣及红色裤子,然而戎服外还罩着玄色的铁短甲,手中所执旌旗也尽是黑色。放眼望去,长乐宫内外尽是黑压压一片。
  这是大汉开国立朝以来第一次举行朝仪大典,由太常博士叔孙通制定礼制。朝仪开始,诸侯群臣在执礼官谒者的引导下依次鱼贯而入殿门,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按次序站在西方,文官自丞相以下按次序站在东方。车骑步卒组成的仪仗左右分站,夹陛而立,卫官张旗,郎中执戟,气氛森严。
  顷刻,只听钟鼓齐鸣,四处奏起《太和之章》,皇帝刘邦和皇后吕雉缓步登殿,面南升坐。
  自去岁八月迁都以来,长安城难有盛况。此日长乐宫落成,皇帝是日再行大宴,检阅各大臣各项礼仪演练情况。京师偶得盛况,一时万人空巷,一片哗然。六月二十八这天,长乐宫竣工落成,大汉天子刘邦以此日为吉日,行大宴,定都长安。
  长乐宫原是秦兴乐宫,去岁迁都自此时,长安民居与宫城遭当年项羽楚军毁坏严重,秦都咸阳也遭受大火焚烧,三日不绝。作为坐落于渭河南岸的秦兴乐宫亦是不能免予此难,想当初楚军入关,军中士兵大势哄抢,兴乐宫毁坏严重,墙垣横倒,瓦砾废墟,比比皆是。迁都之后,刘邦暂居栎阳,经过丞相萧何一年多的努力营建,长安、兴乐宫修缮一新,后皇帝赐名,京都名之长安,兴乐宫更长乐宫,一月前又大举迁徙关中平民豪右,发展都城长安的经济,行即位大典。
  正是午时三刻,午后阳光熠熠生辉,格外耀目。此刻的刘邦,英姿飒爽,容光焕发,身着华贵的玄色衮丝锦绣大袍,头上末下,冕冠珠旒,腰间佩戴着那把老旧的斩白蛇剑。长长的袍尾拖在地上,袖子较为宽大,衣袂迎风飒飒,雄姿英发,令人恭敬。此时刘邦的妻子吕后也是满怀喜悦地的站定,身着广袖华服,一袭皇后凤袍格外的耀眼夺目,凤冠珠钗,珠光宝气,迎风招展,何其华贵。皇帝佩镶有朱玉的帘冠发带,十二冕旒;皇后着镶嵌有宝石碧玉的凤冠,雍容华贵的发髻,金钿合金钗、碧玺玉簪等发饰,鳞次栉比的插在她头上。
  汉皇千古一英雄,休笑当年马上功。
  高祖与吕后站在长乐宫垂拱殿殿前的飞鸿台上,脚下是长长的九五四十五级台阶,晓谕皇帝九五之尊的至尊地位。阶下,是密密麻麻恭恭敬敬站满了的肱骨大臣。垂拱殿下长长的五十四级台阶两旁,一旁是宫中的乐师舞者,正在在演奏气氛十分喜悦乐曲,一旁是皇室贵胄皇子皇孙。少时,丝竹声声,编钟清音清泠如水,乐队奏起《太和之章》!
  百官大臣,君侯列将,诸侯国主,纷纷站在阶下一块毕比较平整宽阔的地方,恭恭敬敬的按位次排好,向刘邦与吕氏行礼。众大臣俯首跪拜,上表恭颂:“皇帝陛下文成武德,于芸芸有大德,臣等不甚惶恐,敬拜皇帝陛下。恭祝皇帝陛下寿当南山,万寿无疆。”
  过了一会儿,刘邦抬手,高兴地说道:“众卿家平身。各位爱卿辛苦了。来呀,赐座。‘’‘’众位爱卿一路随朕打天下辛苦了,都是我大汉有功之人,朕绝不会亏待各位。今天,阳光明媚,众卿家齐聚一堂,举行大宴,如此盛况,各位卿家好吃好喝,不醉不归!”
  “好!臣等谢陛下隆恩。”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众位大臣跪坐下,御膳房的佣人连忙供上膳食,美酒佳肴,山珍海味,酒肉齐全。众人的案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食肴馔,应侍在旁边为他们倒酒,“葡萄美酒夜光杯”众人的三角酒樽里倒满了陈年美酒,酒味浓厚,酒香扑鼻,令人陶醉,神乎其故,闻一口飘飘然已成醉态。高祖、吕后坐北朝南,众嫔妃朝西向坐,皇子皇孙公主东向坐,众大臣坐南朝北,与刘邦吕皇后所坐相对立。左尊右卑,前尊后卑,依次排列,左边是文官,右边是武将。左边第一个大臣便是丞相萧何,右边的是军中大将,南北军御统领,舞阳侯樊哙、太尉绛侯周勃以及颍川侯灌婴;萧何其后是御史大夫周昌……以此类推。再高祖皇帝、皇后,众皇子之下,位次王侯,乃是淮阴侯韩信,韩王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敖及齐王刘肥等等,无不喜笑颜开,共享天福及皇帝隆恩。
  吕后露出满意的笑容,端起酒杯相众大臣敬酒,众卿家受酒亦敬吕后一杯。诸嫔有口难言,无奈一语成谶,极是厌恶吕氏做派,但到底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不敢忤逆吕氏同她作对。唯有一人,不仅忍气吞声,反处处争风吃醋,风头太盛。这人便是三皇子刘如意的母亲戚夫人。后宫之中,戚夫人和其他平时争风吃醋的妃嫔,最是吕氏所见不得的,尤其是戚夫人,因为备受皇帝宠爱,吕氏因爱成恨,视戚夫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欲处之后快。只是,吕后的所作所为刘邦都看在眼里,但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容忍了她。
  我的母亲婉云当时同父亲张敖坐在一起。我长大了一点,常常会问起母亲她和父亲是怎样认识并走在了一起。母亲笑而不答,一次据母亲回忆时说,想当年,高祖四年春时,我的皇祖父---高祖刘邦在栎阳建国,正式称汉,封舅舅刘盈为王太子,因她也成年了,便一并封她为翁主,封地在鲁,又给她举行及笄礼。及笄那日,正是大汉第一次开国那日。傅姆为她簪礼,母亲跪于丹墀阶下,身着一袭浅黄色的罗裙,浓淡得宜的青色平纹绸衣袖上,疏疏散散的绣着几支浅绛色六瓣木槿花,那是母亲及笄前一晚自己绣上去的;身上是绣着如意云纹的曲裾深意单罗衫,绾着简洁优雅地发鬟,头上簪着一支碧玉雕花的玉簪,徐徐的走到人前,施以跪拜礼。一跪,一起,一抬头,瑰丽的妆容在黄昏时分的微光里,美如冠玉。一抬头,人群里便远远地看见了我的父亲---张敖。
  记得几年前,今上四年,公元前二零三年,今上在栎阳即诸侯王位,号汉王,以舅舅为王太子,母亲婉云为翁主,也称公主。,当时我的父亲张敖也和祖父张耳一起参加了这次盛会,由此见到了我的母亲婉云,就此开启了一段情缘。
  怦然心动的瞬间,二人喜欢不及。张敖的心里不时地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他暗暗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做官便要封侯拜相,娶妻便要娶此女为妻。”
  于是乎父亲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就要娶这样的贤妻。
  我的母亲婉云青丝柔美,风仪秀整,娴静有礼,风姿绰约,明眸若水,的确为一大美人。
  刘邦喜道:“女儿长大了,也漂亮了!”
  戚夫人嘴上也喜滋滋:“王上说的是。长翁主德性窈窕,风仪秀整,实是楚楚可观!且王上不在栎阳之时,翁主处事,咸宜淑慎,周旋进退,堪能可贵。惟少时素居乡野,不惯为容饰。”
  众人皆惊,以为翁主殿下倩影美妙,如同翠叶玉露,绿竹细雪般香艳美丽,婀娜多姿,观余时各地妇人,唯有戚夫人,方为上观。于是众大臣又齐齐看向刘邦座旁的珠玉美人---戚夫人。
  戚夫人果然美丽动人,若就妩媚风华来看,戚夫人腰肢纤细,小蛮腰,头上玳瑁光鲜亮丽,璎珞垂挂丝丝条条,面颊线条流畅,五官细致精巧,是多少妇女的典范。这一点,比从小生活在贫穷的环境的鲁元公主更胜一筹。
  而在我的父亲看来,戚夫人虽也很美,但早为妇人,不及此时正处二八年华的母亲美丽。母亲虽然穿着打扮朴素简洁自然,也是很令人喜欢。
  回想起几年前,我的母亲遇见我的父亲的时候,那时候的天光真好啊!说起来母亲也是满心的欢喜。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思人?“豆蔻搔头二月初,娉娉袅袅十三余。”十三四岁的女子,出落得如同美玉无瑕的碧玉一般,淡妆浓抹亦相宜。
  烟花三月,正是桃花盛开,漫山遍野云蒸霞蔚季节。满山桃花开得正盛,渐入山中,红云叆叇。山岩环峙,幽深清静。
  蟠桃花,满枝桠。跌落前,它绽放。
  一日,我的母亲婉云与侍女清荷出长安城郊外,到城北的一处桃花林游玩。就在那时,便遇见了我的父亲赵王公子张敖。
  桃林一片,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此时的桃花林正从冷冻了一冬的沉寂中苏醒,流苏吐蕊,次第开放。粉红色的花蕊恣意的开在枝头,一朵朵,一丛丛,全是粉红色的海洋。隔着河的河岸的那边,杨花雪落覆白苹,纷纷扬扬如一场寂寞飞雪。而此处,落花满天,清香四起。还有一些还没有来得及绽开的,全都盈盈楚楚的待立在枝头,含苞待放。还有一些开得早的,早已化作片片落红,覆于桃树之下。
  桃林近处,有一条山溪自花树间而过,流水淙淙,桃花山上桃花溪,桃花流下晴川去。小溪源头源自桃花岭上的小山泉,泉水流淌下来,汇聚成溪。泉水叮咚,溪水欢快地流淌着。山下一地桃林,溪水欢淌而过,时而载几片残叶,时而乘几点乱红。桃花尽处随流水,都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实不尽然矣。
  晓雾将歇,清流激石,天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交相辉映。绿色的芳草,红色的桃花,白色的纷纷扬扬的杨花,黄色的杏花,湛蓝的天空,一同构造映衬着这个美丽山林野景图的一部分。
  就因为这一条山溪,这一方的桃林才得以景色格外喜人。微风吹过树梢时,树影婆娑起舞,树枝摇曳生姿,又正是恰似面对着山溪变成的镜子梳妆打扮,整理妆容。
  绯红的桃花开满了山坡,碧绿的溪水两岸全是桃花。满山的桃花也因为有人的到来而害羞,显得愈加地绯红了。
  母亲婉云唇扉轻启,嘴里喃喃细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宜归,齐家宜室。
  这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会是谁载的呢?是桃花仙人?侍女清荷自言自语。她,侍女清荷,穿着一袭粗布白底透蓝的裙子,一件浅蓝色的对襟背套,也似乎成了这疏影横斜里的一树桃花。
  春风吹过枝头的瞬间,便撩起她的裙角,如同开花一般,裙角竟自飘飞起舞起来。母亲也诧异,按说这漫山遍野的桃林,数量和质量太大,不可能是野生的桃花,这可能是有人种的吧,可是又看不见有人在此的痕迹。
  母亲穿绛红色的袍子,绾着下垂的随云鬟,头上戴着一支云宫花钿合金钗,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得熠熠生辉,脚下穿着一双绣着海棠花的绣鞋。
  暗香浮动,疏影横斜,晨光中的母亲婉云和侍女清荷,沉醉于这韵华流连忘返的一抹胭脂红粉中。
  母亲用她纤细的双手,细扶着一枝桃枝,一只手托着桃枝,一只手细抚摸着桃枝上的桃花,她的身子微曲俯身下去用鼻子嗅了嗅花的淡淡馨香,一缕芬芳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桃花仙人种桃树,不见来人自映红。沿着十里长堤望去,姹紫嫣红中,飘渺的云生雾里,一间茅屋依山傍水,小巧玲珑,若隐若现。
  春光懒困,倚倦微风。正是烟花三月的时光,春光正好,流光溢彩,倾泻在低矮的树丛里。
  母亲漫步在桃林里,忽瞧见一株很大的桃树,桃花树下,遍地开花。芳草萋萋,她静静地端坐在一树桃花下,四周的坡道上是巍峨山冈,传来了阵阵歌声。她的思绪渐渐的飘向远方。
  “清荷,你说是不是等得等久了,就不会再等了?”母亲轻轻的捏着手上的一朵桃花说道。那桃花瓣瓣,一脉承香。
  “公主殿下,您莫不是怀春了吧,你也会思春?您莫不是看上哪家心仪的公子了吧。”
  “誒呀,你个死丫头,叫你乱说话,看我撕烂不你的嘴。”
  “别,别呀公主,清荷跟您开玩笑的。”
  清荷一本正经的道:“不过公主,奴婢倒觉得如果你们俩有缘分的话,或许您一定能等到的您生命里的那个人的。”
  一个人无论以何种方式,无论如何错过,只要有缘,总会彼此遇见,总会有一个人在等你。
  那日,婉云静静地端憩于桃花树下,风定初静,桃花花瓣散落在四地,纷纷洒洒,落花满天,清香四溢。当一声喧语惊扰到她时,她心里隐隐的感觉,抑或是知道,她要等的人到了。
  “高祖五年夏五月,赵王公子敖尚长翁主。七月景王病中,移家之赵。八月薨,子敖嗣位赵王。公主为王后。”
  “高祖六年二月,帝即位与洛水南。”
  ---《高帝纪•禁中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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