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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斗了三场，不知不觉，天色转暗，今日的武试结束。
白日煎茶的小炉搁在廊上，落了一层白雪。君颜蹲下，拂掉落雪，将面团贴上炉壁，架上茶壶。
冷得直跺脚，她在长廊上来回走动，搓着冻红的鼻尖。灰蒙蒙的天空，不曾停歇的大雪，这是她所见最冷的冬天。
寒梅未曾合上花瓣，迎着朦朦月色静静开放，琮羽提了灯笼走过，烟绿斗篷清新宜人，纤手缩在袖里，小脸也冻得发红，“师妹，怎么不进屋去？”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那你可要快些进屋，别着凉了。”
“好。”
琮羽快步走了，雪地上一串小巧的脚印，转眼就被大雪掩盖。
煎了足足一个时辰，君颜拎了茶壶，捡好煎饼小步走进殿里。
“师尊，徒儿做了桃花饼。”她落座，将木盘放于小几之上，提壶为他倒上茶。
一旁打坐的他睁开眼，眸色淡然，看着身边的黄衣少女切开饼。
黄灿灿的饼像个小太阳，两刀切开，深红色的馅露了出来。她拿了一块送去口中，外皮酥脆，梅馅香甜，就是太甜了，甜的发腻。
“哎呀！太甜了！”君颜苦恼，喝了两大口茶才消了口中的甜味。
“为师尝尝。”他修长的手指掂了一块放入口中。
“茶本清苦，配上着梅花饼，倒也算合适。”饮了口茶，他又拿起一块，“做得很好。”
“真的吗？！”君颜惊喜，脸颊上染上了两片红霞。
“嗯。”
“那师尊用罢早些休息，徒儿先告退了。”她提裙起身，眼镜亮亮的。
“去吧。”
窗台上，落了厚厚的雪，在月辉下隐隐泛光。喝了热茶，身子暖暖的，她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廊外，风花雪月，庭梅暗香。廊内，寒风入袖，雪落肩头。他久久未动独坐一夜。
他嗜甜，但不多沾，这次竟破了例。
一早，天晴了，一众人先后落座高台。
“红梅雪会武试第六场，子墨上仙对子卿上仙！”仙童高声宣读。
相视浅笑，方子墨读懂了他的意思
夺魁之战，不留余力。
雪台之上，两人相隔百米他单薄的素白衣衫飘飘扬扬，幽深的眸子，仿佛盛了片海，看不透，望不穿。只是立在那，就犹如一棵苍劲的枯松，高洁傲岸，足以让众生自惭形愧。
而方子墨的眼睛温和如三月春风，淡淡笑容里尽显君子风范。
如果说方子卿是孤傲的星辰，那他就是洁白洁白无瑕的玉石。
两人招式未出，气场先到。
两指并拢，自眉心一点，问天剑一分为九，极速飞向方子卿。
无音琴自掌中而出，他闭眼坐在雪地上，两手轻轻拨弄。一道无形气流流转过地，白色的光芒以琴为中心，在雪地上如潮水翻涌。
九剑停滞于气墙外，无法更进一步。
方子墨薄唇嗡动，默念咒诀，剑阵改变，环绕光潮快速旋转。
只听“轰”的一声，光照破碎，一地白雪扬起，高台上的众人眼前一白。
无数冰锥从天而降，每一只都锋利无比足以致命。他抱琴悬于上空，弹了一曲风声，推送得那冰锥迅如疾风。
问天剑一劈一斩，挥落一地冰渣。
“师弟真是神机妙算，居然把落水术藏于光潮之中。”方子墨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身形已消失在大雪中。
光潮用于防御，落水术用来攻击，光潮瓦解落水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再加之以疾风推送，同时还有寒冬大雪提升冰锥的坚硬度，可谓落冰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融合两种术法，说来容易，其实对施术者的法力，法术契合度还有天时地利的要求极高，这点君颜深有体会。
以她的能力，最多能在正午把光球术和火球术融合用于给炉灶生火。
师尊太厉害了，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师兄过奖了。”他眸色淡然，并无波澜，再次施展光潮将自己保卫其中。
无音琴弹起水声，大潮涌起，瞬间将雪台变为湖泊。冲天风暴让方子墨难藏身形，只得隐于一波连一波的浪头之后。
天空所有的雪都变为了潮水，融入波涛，汹涌澎湃……
方子卿就在风暴中心，随手拨弄琴弦，悠闲自得。
一棵树自水升起，紧接着，一棵又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扎根水底，舒展开枝叶，升上水面，潮水在松涛林海中渐渐退去。
方子墨落于林冠之上，问天剑斜指，数股莹白色气流扶摇而上，一轮暖阳从林中升起，阳光透过林木射下一道道光柱，逼真到连光下飞舞的灰尘都清晰可见。
起风了，林海荡漾，那日所见之景君颜毕生难忘。
无音瑟瑟弦嗡鸣，在他指下悄无声息的跳动，他两袖清风，眉目温和。
平坦的山地隆起来了，高大的树木纷纷倒下，青绿的嫩草钻了出来。一片白色的天星草夹杂在青草之中破土而出，红日西落，皓月当空，穹顶之上是灿烂的银河和数不清的星子。
天一暗，天星草便亮了起来了，一天一地都是柔和的莹光，风吹草动，淡淡光芒，如温柔的浪花轻轻涌起。
这便是师尊心中的世界吗？如此静谧美好，让人不舍打破这份宁静。
她屏住呼吸，杏眼隐隐泛起泪光。
“我输了，师弟所悟创世画卷之境远在我之上。”
两人并肩站着，仰头望瑰丽星空，白衣胜雪，君子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