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第三十章

　　柏锦程顺利地接管了新河卫所。
　　当然，王金程更有更重要的授意：提亲、保媒。这也是柏迟、柏锦程合谋好的，酝酿已久的事。
　　赵馨听了王金程给柏锦程提亲，火冒三丈，愤愤把王金程向外撵，众人随手各持物件赶主仆二人。德德玛操了扫帚，颜如玉端了盆水，小梅更是拿了菜刀，孩子们更是放了看门的狗。
　　王五慌乱中跑丢了一只鞋，他光着一只脚，担着被打、被狗咬的危险回了句：“柏将军说了，只要赵小姐应了，你哥的事可以有转机，可官复原职，最起码也可保活命！”王五说完，顺手抓起鞋，慌乱中蹬上就跑。
　　“小姐！不能答应，明明是火坑，咱可不能跳！”，小梅一语中的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张竑站在一旁，他没说一句话，他明白了柏家的圈套，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站着。
　　王金程很纠结，自己明明喜欢的人，不但得不到，而且还要帮别人提亲、保媒，这种滋味憋屈的很，生气的很，却无奈的很。自己刚当了这芝麻大的小官，以后还得依仗人家，“唉！”，他叹了口气。
　　赵馨一夜与张竑面对面。
　　“还记得你在我家墙上写大字挨你爹打时硬没落一滴泪时的脸，从那时起，你便深深扎根在我心间，一直一直，从那时你便统治了我的思绪，在我脑海里时时出现的是你，这是缘，这是从小滋养出来的爱恋。”
　　“的确，我深深记起了你从大门缝瞧我的眼神，那眼神从此便深扎在我的记忆里，那眼神时时燃起梦的美丽，这梦想很甜很甜，甜在心里，梦醒时，我透过窗棂，便久久沉浸在无际的夜空。四处都有你的身影，你占据了我的夜的世界，我的黑夜比白天长。”
　　“你第一次出远门，临走时我像丢了魂似的，整时彷徨，我觉得整个身躯都是空的，空空的思想，空空的行为，空空的失望，在空空的世界里我想到了风筝，独自行在高空，我突然想，如果思念驻于风筝上，便可以看见千里之外的你，假如思念再驻于星星上，那你的一举一动便尽收我的眼底，久了，你同我影，不离不弃。”
　　“有时我便在寂寞中轻轻听到你的琴声，还有笑，随风而来，柳绕其中，有你相知的悄悄话。孤独只有我才能读懂。”张竑深情地眨了一下眼，“我在栖霞，明月时时透露你的行踪，他曾带我轻抚你的脸。你的情感，月光告诉我，只有我才能懂。曾在梦里恳求，嫦娥为我捎些话，玉兔为我传递心的诚。我似曾听到吴刚砍树不停，我，等待，奇迹，飞出我的梦，邀你相聚。独守一轮明月，绝不像牛郎织女只有七夕，而是日日夜夜，像白素贞样的倔强，水漫金山也得争取的相聚；不是苦悲的梁祝成蝶而舞的相聚，更不是孟姜女求得白骨包裹起愁思。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传说只源于梦，我梦的真实在于我想、我爱、我的思想、感情。”张竑停滞了一下，接着说：“我记得当我听到你与熊宝订亲的消息时，我觉得自己被雷击样的死亡，当时我只甘愿成行尸走肉，没思想和感情就不会痛，那时我的心已空，没有生活的动力和信念。爱一个人又失去她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多么大的打击？当然，后来柳暗花明，我感觉这是上天对我的恩眷，生活对我的恩赐，我爱的人属于我，我为能爱我所爱的人而快乐！我与你订亲，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我当时想到了幸福的延续，那是有诗意而浪漫的事，和你永结连理，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也许若干年后，柳河畔，你我银霜满头，心连心，手牵手，那是幸福，那是快乐，那是人生！”张竑上前拉了赵馨的手，目含深情：“我觉得生活是一种等待，把内心的喜欢变成一种等待。夏媒婆给熊宝提亲时我等待，我等待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心里有你的日子很充实，而今天，我不想与你分手，我想你的好心情和决定，我知道你会和柏锦程做一场没感情的戏。”
　　“我只想救我哥哥的命，我没有别的选择……”赵馨低下了头。
　　张竑紧握赵馨的手：“我不能因为我的爱而耽误你救赵宇”
　　“不，不仅仅是赵宇，还有周沐辰！”赵馨抬起了头，认真地盯着张竑。
　　“其实赵宇和周沐辰都是国之栋梁，海疆需要他们，百姓需要他们，我作为朋友，不能用江湖的方法救人，因为关系到百千家人族人，只能你一人担，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一个男子太没能力。你苦了自己，我支持你，坚定的支持你，我愿为喜欢的人做喜欢做的事。你做快乐的事我就快乐，自己喜欢的人做应当做的事我没理由不支持。”
　　“你内心不痛苦？没怨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只要心心相映，即便不能在一起，我心里也依然爱着你。”
　　“那我明天去见柏锦程，送你块佩玉。”赵馨随即把身上的玉佩给了张竑。
　　一夜私语暖心
　　红烛泪叹
　　清浊两人端人愿
　　欲久别话短
　　青梅竹马相知
　　情意绵绵
　　一缕情思剪不断
　　留作笑
　　巧周旋
　　饮尽相欢
　　男儿志远
　　固万里江山
　　凤之求
　　夜语难圆
　　怎一醉凰之穹环
　　留余配玉
　　叮当叮当
　　日夜相伴
　　张竑目送赵馨渐渐离开，直到背影渐渐消失。
　　苏滢站在远处，她内心的痛只有自己真正懂，痛苦是件很招人烦的事，但谁要招惹痛苦便会被它终身纠缠，轻者分神沮丧，重者生不如死。她何尝不在痛苦之中时时抗争，这种抗争使她的精神快要崩溃，她时时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暗暗地爱上一个人是最痛苦的事，这种痛苦的事没有绝好的办法解决，她只能站在远处独自品尝那种滋味，涩且难咽。
　　她走近张竑：“赵馨去干什么了？”
　　“她去找柏锦程谈亲事！”
　　“亲事？她答应了柏锦程的亲事？那你怎么办？你们情投意合难道甘愿分开？”
　　“只要心在一起，我们的心在一起便是满足！”
　　“你这样岂不是苦了自己？把痛苦自己品受，把快乐让于他人？”
　　“我愿暗暗地祝福她，祝福我最爱的人，我支撑她应该做的事，这便是最伟大的爱！”
　　“你们的爱伟大？”
　　“不，是平凡中的相知！”
　　“太感动！为自己所爱的人忍受一切屈辱是件多么伟大的事。”
　　“遇到这种事，也只能……”
　　苏滢的心孤独地跳动，昨天的想法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要做导演，要做编剧，要做剧务，要做主演，甚至配角，她想为自己所爱的人痛痛快快地做件事。她不能再看到自己，暗恋之人如此的痛苦！
　　苏滢消失在张竑痛苦的目光里，他有许多种无知的味道在内心翻腾。有酸，浅浅的酸；有甜，轻微的甜；有苦，重重的苦；有辣，微微的辣。
　　赵馨去见柏锦程的路上很纠结，她觉得这段路是她人生中最难选择的一段路。见到柏锦程，应允了他的要求，那自己的感情就永远架在火伤烤，自己的心将永远浸在自责和痛苦之中，她知道自己答应了柏锦程的亲事会对张竑的亲事有多深，他知道情感的伤永远不会愈合。这是她第一次做违心的事，但她知道，只有她才能救哥哥，只有她才能救周沐辰，她知道，违心的婚姻不是幸福生活的殿堂，可现实中她没有别的选择，她的选择被现实抹杀，她只能顺从，她的爱被现实无情的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