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灵潮

　　麒麟在水潭中来回踱步着，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行动间透出一种怡然的欣喜。
　　它听到陆明的问话，停住脚步笑了起来，沉雷般的笑声在洞窟内回荡，巨大的眼睛里露出温和之色：“呵呵……刚才吗，简单说，就是以后你能修行了，或者说，就是能练习法术了……”
　　陆明心中一阵大喜，他连忙转头向自己的父亲望去，眼神之中满是兴奋和期待，陆道游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作为父亲，陆道游当然能明白自己儿子心中的喜悦，可想到之后就要开始教导陆明修行，他不由有些头痛起来，毫无基础啊，要从哪里开始教起呢。
　　麒麟望着陆道游，巨大双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它促狭起来：“道游，何必烦恼，等你们到了海城，自然有那姓秦的小鬼来头疼，呵呵……”
　　陆道游听了十分愕然，他以前多次来这里拜访麒麟，也曾交谈过许久，可从未见它开过什么玩笑，今天忽然一下子说起，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麒麟低笑了几声，似乎心绪颇佳的样子，接着又转过去对陆明道：“至于，天命吗……说来就话长了。”
　　它略一顿足，浑身五色霞光席卷开来，洞窟内陡然一暗，那原本不知从那里透射进来的月华渐渐隐去，洞窟上方仿佛拉开了一道帷幕，露出大片的苍穹来，此时夜色灿然，星斗漫天，一挂银河直落，熠熠生辉，望之令人心醉。
　　“斗转星移，日夜轮替，四时流转……”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这就是宇宙，就是世界”
　　“而我们，就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
　　麒麟昂扬起头颅，半瞎的双眼迷离着，用一种苍茫的语气感慨道。
　　“对生灵来说，有一样事物至关重要，那就是灵气……”
　　陆明双目炯炯，听得聚精会神，只是心里冒出了疑问，灵气？
　　麒麟洞察了他的疑惑，解释道：“简单来说，灵气就是一种天地间的积蕴，是生灵力量的源泉，为存在所必须，充沛的灵气能使生灵更为强壮、高大，活得更为长久，更容易和同天地，施展法术。”
　　说着，它微微伏下身子，在水潭中激起了层层波浪，拍打着潭壁。
　　“然而，宛如这水潭中的波澜一般，起起落落，灵气往往随着宇宙的交替轮转，变化起伏，时而潮起，时而潮落，这就是所谓的灵潮。数千年前，正是最后一次灵潮澎湃之时，百族兴旺，人族也勃勃而起，直到如今，还有许多当年的故事在四处流传。”
　　陆明听了这话，心中一下子想起许多上古时期的神话传说来，是啊，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有哪一个不是神通广大的，而故事中出现的很多怪物更是夸张得吓人，难道都是因为受到灵潮的影响吗？听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麒麟察觉到了陆明的想法，点了点头：“不错，只是从那后，灵潮便逐渐消退，很快百族都衰落下来，新生的族类越来越弱小，寿命也缩短了许多。而人族虽然同样受到了灵潮的作用，但由于本身并不强大，影响反而最低，终于后来替代了其他百族，慢慢繁衍开来。”
　　陆明好奇的听着麒麟的话，尽管他对里面说的很多东西都不甚了了，但依旧从中感觉到了某种沧桑。
　　他将这些话语在心中梳理了一回，得出了个大致的结论，所谓灵气，大抵是与潮汐相似，有盛有衰，从而影响了生灵，而如今正是灵潮衰弱之时，可这和天命有什么关系呢？
　　麒麟洞彻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类的念头：“自然是有的。每当灵潮涌起，生灵就繁盛起来，灵潮消退，生灵就衰弱下去，亿万年来，灵潮起起落落，也不知一代代埋葬了多少生灵，每次起落的时间更是长短不一，十分难以捉摸。”
　　它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因此数千年前，灵气开始日益稀薄后，百族就纷纷谋划，有的追随灵潮进入了浩淼星宇，离开了这方天地；有的将自身血脉和人族融合，企图诞生出能适应环境的新族群；还有的退入各类秘境，依靠一些仅存的灵气源泉蛰伏待机。”
　　说着，麒麟看了身下的潭水一眼：“那时，我还年轻，自然不想徒自苦挨岁月，于是，我便和几位好友一起花费了偌大的精神和法力，进行了多次卜算，最后……终于窥视到了一丝天机。”
　　卜算？陆明在心中起了老大疑问，他常看自己老爸陆道游为人起课算命，这种江湖门道能靠谱吗？换了以前，陆明肯定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现在却有些犹豫起来。
　　麒麟感受到了陆明的疑惑，它把口轻轻一张，吐出道明晃晃的流光，朝着陆明直飞了过去。
　　“来，拿着，这是当年一位人族老友赠予我的，给你做个纪念吧。”
　　陆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那道流光滴溜溜凭空一转，就化作枚黄澄澄的古钱落在他掌中。
　　这枚古钱颇有些分量，大小却才盈寸，外圆内方，金光灿然，一面刻着四个篆字，另一面是些奇怪的花纹，陆明翻来覆去看了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这金钱抛起，落下来会有几种情形？”麒麟眯着眼睛轻轻问道。
　　“两种啊，字和花啊……哦，还有竖起来！不对！还有可能不见了。”陆明说着说着，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呵呵，再怎样，也便是那么几种了，只要知道金钱抛出时的力道、环境等等，就很容易能推算到结果。所以占卜也并非全不可信，更多的是一种……信息收集后的推演，从而预测出一些可能的未来，就和抛起这金钱一般，只是繁复上无数倍罢了。嗯，你们人族如今的时髦话语太多，大致便是这样的意思了。”
　　陆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古老的巨兽好像说得头头是道，还偶尔冒出些十分现代的词汇，一时间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这次麒麟却没理会陆明心里的想法，它忽然有些喘息起来：“总之，我们几个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终于……找到了些许灵潮回归的线索。”
　　是啊，极大的代价啊，几位人族好友因此耗尽了心力，不久就陆续离世，玄武则陷入了长久的沉眠，而自己，麒麟眨了眨半瞎的双眼，一阵无尽的疲惫重新涌上心头。
　　陆明没有察觉巨兽的异样，只是好奇道：“原来是这样，那，灵潮什么时候会回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