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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莉联系了市文化局和市画院，提出佳和祥房地产公司有意承担路一石画家参观访问等等一切费用。对方当然希望有企业或者个人能够赞助画家的这次访问，但他们又担心企业或个人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按照路画家的个性，他最讨厌别人和他交易。因此市画院的人问郑小莉有什么条件，郑小莉说希望能和画家当面谈谈。
晚上九点左右，郑小莉把车停在金桥大酒店贵宾楼下，早有画院的人在等着。在一楼的一个普通房间，画院的领导在等着她。郑小莉递上自己的名片，一个留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和她做了交换后，请郑小莉坐沙发上。
“郑小姐，”大胡子男人说，“你们公司为路画家的行程能够承担怎样的保障？”
郑小莉觉得对方好像信不过自己。就说：“两种方式，一种是一次性拨付一宗款项；另一种，你们前面走，我们在后面埋单。”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接着问：“宗院长，您认为那种合适？”
大胡子男人说：“我首先要知道你们资助的上限。”
“一百万怎么样？”实际上宋一强给她的砝码还要高。
宗院长和另外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认真地说：“实际上，路画家这次到我们画院，要讲课三天，三天的费用大约20万。如果他能够向我们画院赠画的话，润笔费少说也得50万。另外路画家和他女儿的招待住宿，旅游还要有些花销，估计也要十几万，最后画院还要给路画家卖些礼品，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郑小莉说：“钱不是问题。”她心想，既然花销这么大，你们还请人家来。无非是想借人家的名气，扬扬你们画院的名声。她知道画院这些年在社会上办一些美术班，也捞了不少钱。
宗院长说：“那么，谈谈你们的条件。”
郑小莉灵机一动，说：“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我们公司想收藏路画家的一幅画，作为我们公司的镇山之宝。”
宗院长有些无奈的说：“这个我们无能为力。你不知道，路画家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这是咱们关起门来说的。即使你出一百万，他看不上你，也不会卖给你画。”
郑小莉说：“我不是说从路画家那边索画，我的意思是你们画院不会只收藏路画家一幅画吧？”
“你的意思是？”宗院长有点明知故问。
“如果画院肯转让一幅路画家的画给我们公司的话，我们答应再给画院50万。”郑小莉的话掷地有声。
出于对艺术的热爱，宗院长很有点舍不得把路一石的画转让给佳和祥房地产公司。但从利益角度来看，这种转让又是比较划算的。路一石最具代表性的画市场拍卖才到200万，而佳和祥公司用150万换一幅画。对于画院来说，路一石的来访，绝对是一次成功的访问。
宗院长原则同意了郑小莉的提议。路一石答应赠画院两幅画，或许他一高兴，兴许还会赠三幅呢。但宗院长提出，转让给佳和祥房地产公司的画，必须由画院决定，而不是佳和祥房地产公司选择。郑小莉表示同意。郑小莉要求在媒体宣传上，要有佳和祥公司的名字。宗院长也同意了。郑小莉答应明天上午自己送一张百万元的支票，等拿到路一石的画后，再付另外五十万。宗院长说郑经理真是一个爽快的人。于是双方在一份协议上签了字。
郑小莉回到车中，给宋一强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向宋一强回报了一下。宋一强提醒她催着点，别拖得时间太长了。宋一强让郑小莉明天上午安排一个招待酒会，给路画家洗尘。然后说明天上午让邢经理一块过去，自己就不去了，自己最怕和搞艺术的人掺和到一起，自己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郑小莉说我们更不懂了。宋一强说艺术家大都好色，你在他们眼里就是艺术品。郑小莉说要不要开个拍卖会把我也拍了。宋一强说你是非卖品。
这边宗院长乘电梯来到十一楼的总统套房，路一石正在和女儿翻阅画册，手里拿这一个硕大的烟斗，手上青筋暴出，清晰可见，嶙峋的手指，关节粗壮，好似有无穷的力道。宗院长羡慕的盯着这双手，告诉画家说画院有了合作伙伴。
路一石这时候兴致很好，他摆了一下手说：“只要不把我饿死就行。”宗院长坐下来嘘寒问暖地和路薇聊了几句，又关照说饮食起居有什么问题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
路薇送宗院长出来时，宗院长把佳和祥公司的事情给路薇说了一遍。宗院长知道，路薇实际上就是她父亲的经纪人。但是他隐瞒了要转让一幅画给佳和祥公司的协定。宗院长又把一个纸条递给路薇说：“柳无絮这个人，我打听到了，情况在这里。”
路薇向宗院长表示感谢。她把纸条折好后攥在手心里。。
路薇又陪父亲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晚，回到隔壁的房间。路薇打开床前灯，展开攥得有点发皱的纸条，看到上面写着：柳无絮，河州大学文学院教师；妻子赵小翎，河州大学外语学院教师。上面还有柳无絮家里的电话号码。
路薇把电话号码抄在电话簿上，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筐里。她躺到床上，双眼看着房间洁白的吊顶，烟火报警装置上一个针孔大小的红灯亮着，远处咖啡厅的音乐时而传来，夜渐渐静了，城市的夜晚光多星少，汽车切割空气的声音，在十一楼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