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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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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无絮和那个磁性女声怎么勾搭上的?翎子就是这么问他的。柳无絮只是很阴晦地微笑一下,不做回答。
  这种表情有时候让翎子很恼火。
  “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无絮任她说去。
  磁性女声叫路薇,和柳无絮一个年级,学的是一门很深奥的专业,哲学。经常思考存在是自在还是他在这样的学问,使她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她的目光,如一谭湖水,难以测度;皮肤白皙,好像能够透明。唯一和气质不符的就是她的嘴。这样的女孩,要是有一个薄薄的嘴唇,就和谐了。那就是一座神圣殿堂里的捧灯的少女,安静,虔诚,内敛。但路薇的嘴唇却暴露了她性格的另外一面,有点外翻的略厚的嘴唇,是火山口。只是岩浆还没有被激荡起来。
  路薇和李玉珊是老乡。李玉珊和柳无絮同班。空中对话,李玉珊知道有柳无絮,柳无絮也听出来了李玉珊。而路薇那晚到李玉珊宿舍里玩,正好宿舍里有一个本市的学生回家了。李玉珊就到那个学生铺上睡,路薇占李玉珊的床铺。
  女生宿舍的管理很紧。坐在值班室的那名妇女像狱卒一样。男生没有特别事情,是不允许进女生宿舍。值班室有话筒,每个女生宿舍都装有一个小喇叭。把要找的人告诉值班的妇女,值班的打开这个宿舍的喇叭,喊道:“某某宿舍的谁谁谁,楼下有人找。”连喊三遍,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楼上的听见了,一会儿下来,有什么事情到宿舍楼外面谈去。楼上的没在,你在央求值班的给喊喊,值班的一个白眼给你,拒绝。你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有的男生有时候干脆,猫着腰,从值班室的窗台低下偷偷爬进去。后来有一次被值班的发现了,一顿批评。值班的妇女从此后,会时不时地突然站起来,以为她要干什么,却探头向窗台下看一眼,就如阵地上的探照灯,这样一轮,所有目标尽在眼底。然后又欣然坐下。这样要想偷着进去的难度就大了。必须掌握探照灯一轮的频率,这样才能避实击虚。
  中文系男女声的喊话,并非从柳无絮他们班开始的。这已经是他们系里的传统了。只是现在喊话有时候不光是他们系的男女生,不定从那个窗户就会冒出一句。那天晚上路薇不知道怎么也参加了进去,并且喊得比别人还放肆。
  认识路薇是通过李玉珊;不料这一认识就真的认识了。
  学校南院有一个大食堂,每到周末,学生会就组织周末舞会。柳无絮经常参加,通过舞会,他认识了不少异性朋友。但这些朋友就和李玉珊一样,都是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朋友,别人有没有其他想法,柳无絮不得而知,他自己是没有深交的想法。
  这天晚上,柳无絮和墩子一块去的舞会。他穿上自己那套很少穿的西装,从宿舍里搜刮了一条领带,弄点水到头上,用梳子对着镜子左梳右梳。
  “定!”墩子喊道。
  “定什么?”
  “你这左半个屁股绝对漂亮,赛过阿兰-德龙,”墩子看着镜子里的柳无絮说,“你就叫赛德龙吧。”
  柳无絮回头给了墩子一脚。
  墩子约了李玉珊,让她再多带几个女伴。墩子说,鱼多了容易钓。这点从理论到实践绝对是正确的。如果只有一条鱼,两个钓鱼的,钓上的几率就是百分之三十三。这鱼或者咬你的鱼钩,或者咬同伴的鱼钩,或者这两个鱼钩都不咬。柳无絮说,或者两个鱼钩都咬。墩子就哈哈笑了,说那条鱼一定是李玉珊。
  李玉珊和路薇踏着《雪绒花》的旋律赶来的。这时墩子和柳无絮已经在舞池里跳了三个曲了,墩子抱着柳无絮跳的。柳无絮说,她们是不是不来了,咱们找个女伴跳吧。墩子说再等等,别到时候撞了车。柳无絮说墩子你开车的技术不是很高吗。墩子说我现在开的是一辆战地吉普,说着就带着柳无絮在舞池里横冲直撞,专找女司机撞,搞得两个女生狠狠瞪他,然后又暗暗打量柳无絮一番。
  “墩子!”李玉珊看到了他们。
  墩子一个急刹车,松开柳无絮,便躲闪着跑了过去。
  柳无絮走过去时,李玉珊还在抱怨。
  “------都不来。有的不能来,有的约了朋友。这个让我软磨硬泡,给拽过来的。”
  旁边站着的那个女生微笑不语。
  李玉珊看到柳无絮,喊道:“柳无絮,为了给你们找舞伴把我累得。回头请客!”
  柳无絮说:“没问题。墩子的钱包这些天鼓囊囊的。”
  “装满了一分钱纸币。”墩子说。
  “我不管,到时候把你们两个押饭馆里,怎么也值一顿猪头肉。”
  “红烧排骨抵得上。”柳无絮说。
  “还可以喝二两衡水老白干。”墩子说。
  一旁的那个女生只是微笑不语。
  “路薇。”李玉珊向柳无絮介绍,又把柳无絮介绍给对方。
  柳无絮伸出手,到了半路,发现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便要生生缩了回来。路薇这时很利索的伸出右手。柳无絮的手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
  乐队开始演奏下一个曲子,一首缓慢的四步舞曲。萨克斯吹奏出的主旋律,低婉深沉,诉于力竭声嘶,泣如流泉呜咽。舞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还在柳无絮犹豫的时候,墩子拉着李玉珊进了舞池。柳无絮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路薇神会地把手递给他。
  路薇的手细长白皙,她的身体比看起来略显丰满,短发,一双灵动的眼睛,然后就是嘴唇,柳无絮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亲吻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他告诫自己。
  柳无絮听说路薇是学哲学的,表示很惊讶。路薇说,你以为我是学什么专业的。柳无絮说我觉得你像是学美术的。路薇问为什么。柳无絮说你长得就像一幅画。路薇说少来。柳无絮说真的。柳无絮说,路薇要是荷把花锄,提个花篮,身着罗裳,头簪金钗,然后“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估计会很有风情。
  路薇微笑了一下。柳无絮觉得她的身体,向前送了一寸。
  萨克斯的音律渐渐平缓,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弥失。
  接下来的迪士高,音乐像疯魔在餐厅的四壁,在人们的耳膜、身体上撞来撞去。身体做着各种各样的变形运动,像是被音乐击了一拳后弹回来,然后又挨了一拳,弹开去。餐厅是一楼,还能承受这样的疯狂,高层估计就承受不起了。天上是安静的。
  柳无絮和路薇跳了一会儿。路薇说太热了,出去凉快一下。柳无絮看到墩子和李玉珊在远处扭得正欢,就没有给他们打招呼,跟着路薇出去了。
  餐厅西边有一处小花园。花园南边是外宾楼,住着几个外国的访问学者和一些外国留学生。有一天雨后,花园和外面道路之间有个水坑。柳无絮看到一个外国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从花园出来。她把年龄小一点的抱了过去,另一个有三四岁的样子,外国女人让他自己跳过去。那个孩子站在水坑边,伸一下腿又缩了回去,又伸一下,又缩了回去。外国女人站在对面说些什么,那孩子跳了出去,却跳进了水坑里。
  现在没有下雨,也没有水坑,就无需考验一个孩子的勇气和胆量。柳无絮觉得外国人的教育很特别。后来他就看到那个跳水坑的外国孩子一个人提着树枝和好几个中国小孩打仗。柳无絮想自己要是小孩的话,早就提着树枝上去教训这个小外国佬了,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他。
  路薇坐到一棵小桉树下的凳子上,一边还用手扇着风。朦胧的月色中,柳无絮看到一弯白色的弧线晃来晃去。柳无絮不知道应该坐下,还是站着,于是他就站着。用手从桉树上摘了一片墨绿的叶子,折叠一下,再折叠一下,手上凉凉的。
  月光透过桉树照了过来,在长凳上,落下斑驳的暗淡的光影。轻风拂过,光影在路薇整齐的短发上跳舞。柳无絮蓦然想起一句诗:月徘徊,树影婆娑,暮色哀。独依长凳叹落英,无奈,若是孤雁谁可怜。
  这长凳上的女子为谁等待。
  “喝水吗,我去买瓶水去?”柳无絮问道。
  “不用。”路薇理了一下贴近嘴角的头发。拿出一个小手绢,擦额角的汗。一股淡淡的香味飘了来。路薇把身体长凳一边挪一下。
  “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嗯。”
  一时间两个人找不到话题,柳无絮觉得自己焦躁的心把空气都要烤得翻腾起来了。他不时地搓一下手指,桉树的汁液有些发涩,叶绿素有些发涩,寻不到阳光的影子,虽然它们是在阳光下合成的。为什么合成的只是绿色,红色,黄色,橙色------呢?
  “你的感觉很对。”路薇说道。
  “什么感觉?”柳无絮不解。
  “你说我像学美术的。”
  “我从小就跟着我父亲学画画。”
  “那你为什么报了哲学专业?”
  “本来打算报美术的。我父亲说,画画的技法,他可以教我,但画画所要表达的内在的东西,需要我自己去体会,去寻找。他说这种能力是教不会的,他建议我报考哲学。”
  “你父亲很有思想。那是不是一种洞察力、穿透力或者是一种思想或历史积淀后的超脱、悲悯、单纯的情愫?”
  路薇眼睛一亮。说道:“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些。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在寻找。”
  “你们系的男女生是不是经常空中对话?”路薇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去李玉珊她们宿舍听到的。”
  “谁让看楼的象克格勃。”
  柳无絮这才感觉到路薇的声音有些熟悉,很有磁性。
  “克格勃也斗不过你们,你们都是008。”
  柳无絮说:“我们是006,007的他哥……嗯,不对,应该是弟。”
  路薇说:“还美!别110就行。”
  “嗯,李玉珊是不是在和墩子谈恋爱?”路薇接着问道。
  “不知道。”
  “我看他们在舞会上说说笑笑,很亲密。”
  “李玉珊和谁都是这个样子。”
  “和你也一样?”
  柳无絮哈哈一笑,没有吭声。
  “你们男同学都像拉封丹的驴。”路薇说道。
  “是不是蠢驴?”
  “不是那个意思。拉封丹说了,有一只驴,从一条路上经过,看到路两边青草茂盛,它高兴极了。接下来就发起愁来。它看了一眼路左边的草地,觉得小草很好;又看了一眼路右边的草地,觉得青草在向它招手。它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吃那边的绿草。它犹豫啊犹豫。犹豫啊忧郁,最后竟然死了。人们剖开它的胃肠一看,空空如也,饿死的。”
  “这真是一只风格高尚的驴啊,它懂得小草也有生命,竟不忍伤害。”柳无絮调侃道。
  “坏驴。”路薇照着柳无絮肩上,给了一拳。
  一声鸟鸣从远端的一棵树上传来。
  柳无絮觉得自己越来越靠近那个水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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