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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黑着灯，显然妻子还没有回来。柳无絮打开电视，踢掉皮鞋，瘫到沙发上。他感到有些头晕，索性闭上了眼睛。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九。一一事件，对美国的影响，不下于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珍珠港事件。现在人们痛定思痛，该认真反思这一事件给美国乃至世界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该！谁让你养虎为怅了。”柳无絮心里骂到。都几年前的事情了，新闻还拿出来炒冷饭。
柳无絮这代人，没有经历过“文革”，但基本上也是生在红旗下，长期的教育在他们内心深处置放了一个天平。他和他们那一代，不是吃着麦当劳，喝着可乐，玩着网游长大的。他们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虽没有草呀、苗呀的争论，但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他们不会轻易的转变，不会轻易接受，也不会轻易放弃，因为放弃这些就等于放弃自己生命。
然而社会在发展，生活中积淀的东西，越来越多的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挑战。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堆土石，岁月就是一把铁锹，他正被一锹一锹的铲光。
柳无絮知道，他的空虚在于他的失落，他的失落，是由于他的迷惘。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正在干什么。他怀疑自己，怀疑一切，怀疑这堆土石快要化为乌有。
柳无絮觉得全身不自在，酒精在体内灼烧着。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瓶饮料，猛喝了一口，便躺到沙发上。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一刻了。
“翎子怎么还不回来？”
柳无絮注视着墙上的结婚照片，翎子和他笑得很甜。特别是翎子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津满了幸福和喜悦。
十点半左右，翎子回来时，柳无絮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可乐瓶子翻倒在沙发上，衬衫袖子湿了一大片。
翎子瞟了一眼柳无絮，见他办张着嘴，呼出满口难闻的酒气。她厌恶地皱了下眉，走进卧室给他拿出一条毛巾被给他盖上。这才换上拖鞋，解开细长脖胫上碎花丝巾，脱掉西装套裙，换上一件睡衣。她对着镜子重新打量了自己，虽然已经三十岁了，镜中的少妇还保持着嫣然的容貌。由于没有生育的缘故，她的**依然高耸着，腹部平滑，皮肤细嫩洁净，眼睛虽没有少女时代的水灵，但更显得成熟机警。
她又看了一眼镜中的柳无絮，嘴角淌出了口水，头发蓬乱，有些邋遢。
“他不在是当年的英姿飒爽的柳无絮了。”
生活之于我们太多的情感，或喜、或悲、或怒、或乐，往往一瞬间的到来，却能够改变我们的一生。爱和恨、喜和怒之间，只隔了一层纸。当生活的风暴，将这像窗户纸一样的东西吹破时，我们的所有情感混杂在一起。这时候，你只有两条路：或者超然一切情感之上，或者索性就爱恨交加，悲喜无常，一切随它去吧。
卫生间的哗哗的水声把柳无絮给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透过门上的玻璃，还能看到妻子模糊的身影，被水汽裹着的身影，弯腰、再站起来，弯腰、再站起来；柳无絮看着看着，觉得酒劲儿往上涌，又是一阵臊热，就像今晚抱着余辛辛跳舞时一样。他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想推门进去，犹豫了一下，便敲了敲门，说：“你洗完了，我也洗一下。”
现在，翎子的脑海糊里糊涂，净想着宋一强最后的热辣辣的眼神和那一叠钱。但这件事她不准备现在就告诉柳无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