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边境

　　“小姐，小姐。”
　　“大事不好了，官兵……官兵来了。”
　　房间内，周若曦正在帮秦朗整理衣服，为他佩戴上一枚玉质护符，相传这枚护符是大隋香火最旺的寺庙中求得的，周若曦为此将那座寺庙中的一百零八个罗汉全部重新镀金，甚至为那个寺庙年年供奉数百枚五华丹，方才从那位百年老主持手上求得。
　　纯白的玉符在千年香火的熏陶下，又经历数代主持方丈的加持，整个符身泛着淡淡的佛光，即便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周若曦也不禁对自己前半生的经历所产生了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有佛。
　　“出去。”
　　话音刚落，小门房感觉到后背一阵冷风吹过，其寒意仿佛刺进骨髓。不由的闭上嘴，下意识的从大堂退了出去，甚至于因太过用力而满脸通红。
　　周若曦静静的为秦朗穿着防寒的毛皮大衣，完全没有因为小门房带来的消息所干扰，她关心的只有眼前的男子衣服有没有穿好而已。
　　秦朗轻轻握住周若曦放在身前的双手，望着面容姣美的若曦，轻轻的说道:“他们大约是来接我的，我出去看看。”
　　看着眼前这个长大的秦朗，周若曦恍惚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嗯”
　　此时的秦府外面剑拔弩张，一个身材矮小的老门房此时正拉着骑队为首之人马匹的缰绳，而骑马而来的林雄正向着门房拼命解释自己的来意，一边阻止身后手下拔刀的动作。
　　“老人家，我真的只是来接秦公子的，我们是大隋的将士。”
　　老门房死死抓着缰绳，毫不退让的说道:“既是军伍中人，为何不讲文书拿出来，小老儿虽眼睛昏黄，但也不是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可以欺骗的。如果拿不出来，请你们打道回府，秦府概不接待。”
　　秦朗跟周若曦推开府门，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对于老门房，姐弟两人都有着浓厚的感情，看到被老门房拉住的马儿不断的着响鼻，秦朗唯恐老门房受到伤害，不由出声道:“林叔，他们是我的朋友。”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门房转头看到秦朗带着周若曦走了出来，不由焦急的说:“少爷，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自称是军伍之人，可却拿不出任何凭借……”
　　周若曦看到一脸关心的老门房，不由的微笑说道:“林叔，没关系的，小朗自由分寸。”
　　听到少爷跟小姐都发话了，老门房方是放开了缰绳，退到一旁，不过却依旧警戒着对方，诚不知想这样的老儿上前都抵不住对方一招。不过有如此之家仆，则证明主家并非是那苛刻之人。林雄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末将林雄，奉命来此接公子。”
　　……
　　秦朗坐上马车，摆手间在夜幕中远去。他没有跟若曦说他会去哪，仿佛只是去隔壁镇子游玩一番一般，不过这些年秦朗的一切她都知道，每次秦朗外出，周若曦都不厌其烦的收集着秦朗的消息，为他担心、为他欢喜。但是这次，林将军的出现让周若曦猝不及防，他不知道秦朗会回去哪里，但是隐约间知晓了事情的走向，乱世之中又有谁可以独身其外呢？
　　她看着远去的车马突然记忆起那些历史课上所写的那些血洒战场的英雄人物，他不希望秦朗像那些人一般可以建功立业，他只希望秦朗可以平安一生，不过他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般，所以她不会改变他的决定，而是默默祈祷秦朗可以平安归来。
　　边境函谷关
　　战争伊始，整个函谷关都沉浸在一片萧瑟之中，仿佛全城的百姓都意识到战争的到来是不可阻止的，各家各户都开始待在家里，城中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也只能看到零星几个赶路的游侠儿。
　　整个城市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着，不过就在如此严峻的情形下，城中占据最好位置的城主府却在欢天喜地的布置着晚宴，各个酒楼的主厨鱼贯进入城主府的侧门，大量的食材、瓜果被运输到府内的厨房。
　　“呸，原以为函谷关的将军是一个好官，没想到也是如此的骄奢靡费。”将军府外，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乞丐正愤懑不平的骂骂咧咧道，“如今乃我大隋生死存亡之际，你大将军竟然还在请客摆宴，不当人子啊。”
　　“东西都慢点，打碎了打死你都赔不起。”将军府外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正在对着运送餐具的跑堂门指挥着，突然，管家发现将军门口对面竟然蹲坐了不少的乞丐，不由己的大感头痛，叫来一个小厮让他拿点东西去将那些乞丐打发走。
　　“尸位素餐，不当人子啊。”老乞丐在门外继续的哭诉，“滚，老朽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们的嗟来之食的。”
　　说罢，老乞儿将小厮手上的馒头打落，继续冲着将军府门口唾骂，不过因为饥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这暴脾气，管家大人好心给你饭吃，你不领情还将饭菜打翻，我看你是活的太久了。”小厮也不管打翻的饭菜，作势就要拉起乞丐将其丢到其他地方。
　　“吁……”
　　就在小厮拉起老乞儿将其驱赶离开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整齐无比的马蹄声音，仿佛一支军队一般，小厮不由的马上抱起脑袋蹲了下来，他想起了北狄、北狄士兵、北狄战马。心中充满了恐惧。
　　“老人家，你的饭菜掉了。”正与小厮拉扯的老乞儿看到远处的街道马蹄飞扬，战马瞬间就跑到了自己的身前，而和自己拉扯的小厮早已害怕的蹲了下去，老朽儿用力挺了挺自己本就伛偻的身躯，看着那群骑着战马的‘士兵’们。
　　而这群不速之客赫然就是从安陵奔波数天才来的秦朗等人，秦朗跃下战马，走到老乞儿身边将地上的饭菜捡起，幸好都是一些馒头之类的饭食，秦朗将上面的灰尘拍打下去，将它递给了那位衣衫褴褛的老人。
　　“老人家，相信我，天不会塌的。”
　　这一幕场景仿佛要被老人深深印在脑海深处，老乞儿久久没有言语，最后重重的向他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拯救了大隋却被满门抄斩的上将军，秦岩。两个人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一时间老乞儿恍惚入神。
　　秦朗看着接过饭盒的老人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还在打颤的小厮一下，看着小厮一脸惶恐的求饶，秦朗不由的拉起他好好安慰了一番，直到走进府中，小厮方才静下心来。
　　虽是发生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过秦朗依旧同满脸笑容的大胡子将军见面了。
　　大街上，一个白衣年轻人正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摊位面前不时驻足。小男孩左右不停的看着身边的货物，似乎想要把这些东西都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秦哥哥，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父王就不让我出来玩了呢！”
　　秦朗宠溺的摸着男孩的头发，他始终记着那个拿着匕首，浑身鲜血站在王妃身前，面对着数十个北狄谍子死死盯着那些人，仿佛一条残血的孤狼，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这也是秦朗愿意给予男孩最大善意的原因。
　　秦朗轻轻拉着男孩的小手，领着他走进一家酒楼，一个名为醉仙居的酒楼，曾经的秦朗在此当过一段时间的厨师，此次故地重游刚好看看他们生活的怎么样了。
　　“客官，里面请。”
　　秦朗走进酒楼，随手从墙壁上拿下一块醉仙居特有的餐牌，挥手扔向了那个正在门口昏昏欲睡的青帽跑堂。说来也奇怪，酒楼中人声鼎沸、喧闹不停，这个身着青衣青帽的跑堂却丝毫不受影响，临近了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就在餐牌距离跑堂还有那么几厘的距离的时候，青衣跑堂反手护住脑袋，刚好的接住了那个袭击自己的‘凶器’，被打扰睡眠的年轻跑堂顿时火冒三丈，转过身指着秦朗大骂道:“你个……”
　　还未等将一肚子的恼火都发泄出来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熟人，不由得拿着餐牌挠了挠头。苦笑的说道说道:“好久不见了，朗哥儿，你还是那么‘热情’”
　　“修凡，餐牌上这道菜，还做得出来吗。”
　　修凡看了看手上这个餐牌，正是醉仙居的镇店之宝，醉仙鸭。不由的搓了搓手道:“朗哥儿，你就瞧好吧。”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时，一个店里的食客看不下去了，不由的猛拍桌子出言道:“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我同我兄弟慕名来此地吃饭，没吃到醉仙鸭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个小子一来，你们就给他准备醉仙鸭，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小心我把你的店给你砸了。”
　　随行的另一个游侠同样站了起来，威胁道:“我们兄弟三人乃四皇子门客，你们……”
　　砰、咔、啪叽。前一秒还在嚣张的兄弟三人下一刻就被打断胳膊扔出了店外。
　　“我呸，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要是皇子门客，老子就是天子侍卫，不知廉耻的东西。”插着腰如同泼妇般骂完人的修凡瞬间换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冲着秦朗笑道:“朗哥儿，我去准备了。”
　　说完，便不顾酒楼里碎了众人一地的眼球，哼着小曲走进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