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忧蝴萝羹

　　秦九走到巨熊右侧，才看清忘情雪恋的模样。
　　居然，也是白熊模样，微笑的熊脸面对巨熊的哭脸，仍然在继续生长。
　　秦九用玄元阵测了一下巨熊的阶位：六阶元兽，纵横视。
　　秦九心里默叹。
　　这巨熊，比我和小九都高一阶。
　　惹不起！
　　秦九把那盆美味的忧蝴萝羹递给巨熊，微笑着说：“熊，忧蝴萝羹可忘忧！”
　　巨熊止住哭声，泪却依旧在默默地流淌，哗哗地流往忘情雪恋的根部。
　　巨熊看着秦九，起先没有抬手，鼻子动了几下才抬手将盆端到嘴边，张口，整盆倒入嘴里吞了，又将头埋在盆中，吐舌，舔盆。
　　秦九拍了一下忘情雪恋，巨熊突然停止舔盆，脸绕过盆瞪着秦九，像是饿熊在看肉。
　　秦九立马将手脱离忘情雪恋，指着它，对巨熊客气地说：“熊，这，是我的。”
　　吼......
　　巨熊朝秦九大声吼叫，三公里外树上七只幼年黑猴被惊吓，其中五只摔到地上，一只摔死。
　　秦九脸蛋被咆哮的气波吹变形，没有来得及虚画玄元阵，即使捂上耳朵，双耳里的耳膜依旧破裂。
　　秦九脸蛋仍然扭曲，但是却听不到丝毫的声音，躺在地上，双手紧紧地压耳，蜷缩身体。
　　自己也张嘴大叫，自己却听不到自己的咆哮。
　　巨熊忽然静默，继续舔盆。
　　秦九松开双手，耳朵被压得发红，缓了一下神，从地上慢慢爬起。
　　小九早就从陶缸里蹦出，逆着咆哮气波冲到秦九和巨熊之间。
　　它的吠叫声也淹没在巨响的熊吼中，怒目瞪视，龇牙咧嘴，但没有冲上去，只是用身体挡住秦九。
　　秦九站起，对百变萌犬说：“小九，我们暂时离开这。”
　　小九没有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也聋了？
　　秦九默默疑惑着，扯了一下小九的尾巴。
　　小九这才回过身，屁股对准巨熊手上的盆。
　　秦九打手势示意它一起先撤，来到鸿霄阁旁。
　　秦九贴着小九的耳朵说：“小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九没有反应，依旧直勾勾地目视着巨熊。
　　确实聋了。
　　要他唤出七星蜗虫是不可能了。
　　它听不见我的声音，即使我就在它的耳边。
　　秦九默默叹息，抱了一下小九的脖子，带着它进了逍遥森林，途径那群黑猴。
　　那只不慎摔死的幼年黑猴正被一只成年母猴紧紧地抱在怀里，其他幼猴怯怯地依偎在母猴的身边，伸手轻轻扯住冰凉的幼猴毛发，周围没有成年公猴的身影。
　　秦九带着小九在逍遥森林里乱窜。
　　没有小九的寻味追踪，秦九只能依靠自己对七星蜗虫习性的了解，在逍遥森林里慢慢寻找。
　　几小时后，秦九来到一处温热潮湿的洞穴中，洞壁顶上一直在朝下滴落粘稠的棕褐色液体，小九皮毛也渐渐变得黏糊糊。
　　在一块泛出紫色光芒的岩石壁上，一群七星蜗虫细长如牙签，周身淡黄，没有蠕动，在岩石上静止着。
　　小九朝它们叫了一声。
　　秦九只见小九动嘴动头，却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响声。
　　那群七星蜗虫动了起来，朝岩石底部爬去。
　　秦九急忙虚画玄元阵，让它贴在岩石上再悬浮到秦九身前。
　　有六只七星蜗虫在玄元阵上扭动身体。
　　秦九一手捏住一只放入小九的双耳里，那七星蜗虫在温暖的耳穴里缓缓蠕动。
　　他也在自己的双耳中各自放入一只七星蜗虫。
　　忽而，七星蜗虫闻到残损耳膜的味道，快速爬向并蚕食耳膜。
　　小九顿时叫唤着，秦九也感到耳痛。
　　秦九立马让四圈玄元阵飞入四只耳朵里，裹住七星蜗虫。
　　小九两耳几乎同时爆出一阵白光，又迅速黯淡。
　　“小九？”秦九叫着。
　　汪！
　　秦九也听见狗叫声，欢喜地抚摸着小九的额头，走出温热、潮湿又粘稠的洞穴，飞上天，飞回九云农场。
　　他们俩一起从高空冲入逍遥湖。
　　咚！
　　小九率先冲入。
　　咚！
　　秦九身旁溅起水花，浇了小九一脸。
　　小九又飞起，变大，有秦九十多倍大，再次高空坠入，溅起的水花比雨霖亭更高，把秦九埋了。
　　哈哈！
　　“小九，你好皮！”秦九抹了一下脸上的水。
　　汪！
　　小九只叫，没有再飞起落下，乖乖地狗刨式划水。
　　洗干净身上的粘稠液体后，他们俩飞上岸，用白火玄元阵烘干身体，站在离巨熊一百多米的地方。
　　秦九已经吃了一次亏，这回站远点，四只耳朵里也都附入玄元阵。
　　小九站在秦九的前面，冲巨熊龇牙咧嘴。
　　巨熊已不再哭泣，站起身，静静凝望忘情雪恋。
　　忽而，巨熊微笑！
　　忘情雪恋不再生长，比巨熊稍微矮一点。
　　两尊庞然大物出现在九云农场上。
　　秦九大声喊：“熊，它是我的，给你也行，但......”
　　还没等秦九把话说完，巨熊轰轰轰地朝秦九跑来。
　　“小心，小九！”
　　汪！
　　他们俩飞到空中。
　　巨熊骤然跳起，四爪莹莹白光闪亮，踩空气如同踏地，在空中猛追秦九。
　　秦九转身面对它，和它保持着安全距离，大声说：“熊，熊哥，你先别激动。”
　　吼......
　　“熊哥，它是你的。”
　　巨熊忽然停止追赶，愣了一会儿又转身朝忘情雪恋走去。
　　秦九又追上它，保持三十米的距离，说：“熊哥，它是你的，它就是你的。我只要你的三根毛。”
　　巨熊没有再吼叫，到了地面站在忘情雪恋旁，秦九和小九落在巨熊身后，保持二十米距离。
　　忽而，巨熊转身面对秦九，秦九和小九同时后撤几步。
　　出乎秦九的意料，巨熊安静地坐在岩土上，在自己身上随意地拔下一撮白毛，朝秦九的方向递去。
　　秦九慢慢地朝巨熊靠近，到了十米的距离才走得更快些，来到巨熊跟前，张开双手。
　　巨熊把那撮白毛放到秦九手中。
　　秦九捏了三根白毛放入农圣元典的第二页页面上。
　　秦九把【三根白毛通寰宇】里的三根白毛理解为巨熊身上的三根白毛。
　　有那三根白毛就能让书页发生异变？
　　它们仨静静地躺在书页上，书页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是它的三根白毛？
　　秦九望向长成白熊模样的忘情雪恋，默默疑惑。
　　难道是它身上的三根白毛？
　　秦九朝后退了十米，对巨熊说：“熊哥，它就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不过，我还需要她身上的三根毛。”
　　吼......
　　巨熊这回的咆哮气波更加强大，将秦九震飞，连瞬间变大几十倍、几乎与巨熊等高的小九也被震飞。
　　他们俩一起落到被夕阳辉映的海里。
　　幸好，云皎树，与秦九、巨熊不是在同一条直线区域里，又有秦九的归幻灵保护，否则，将被连根吹起也掉入海里。
　　巨熊停止咆哮，站起，走到忘情雪恋的右手旁边，与它并排，将自己的手悬在它的手上，没有碰触。
　　两手之间闪烁着微微白光，那是白色元气在波动。
　　巨熊正在向忘情雪恋注入元气。
　　渐渐地，它们俩的白毛隐隐闪烁，纷纷掉落，被风吹往逍遥森林，同时，掉毛的地方立刻变得像白瓷一样光滑，皮硬成白瓷。
　　逍遥森林里，局部下起毛雪，也飘到那只怀抱幼猴默泪的母猴身上。一些白毛落在幼猴冰凉的身体上，融入它的体内。
　　忽然，它心脏猛地跳动。那幼猴在母猴的怀里打了一个寒颤似的，醒了。其他幼猴大声地咿呀叫着，在流下欢喜眼泪的母猴身边活蹦乱跳。母猴将那刚刚重生的幼猴抱得更紧了。
　　九云农场里，两只并排的雪恋巨熊背向海洋，那两只瓷手始终没有碰触在一起。
　　脸露微笑，再无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