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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茫山绵延数千里的起伏山脉里,观天峰就像站在鸡群中的仙鹤一样突兀而高耸,在观天峰顶凭空拔高七尺处,有面人脸大小的古朴铜镜静静地漂浮着,就好像有个透明的人亘古以来一直托着它。
观天峰是四大圣门中宇门的主峰,无论是在茫山还是在天下,它都是最接近苍天的地方。
宇门无人已越千年,自千年前最后一任掌门玄宇子划下万里禁制举教飞升之后,宇门圣物悬天镜就孤独地在峰顶七尺处承受了千年的风霜雨雪,它就纹丝不动地漂浮在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动静。
玄宇子身为圣门一主,修为臻至巅峰,乃是合真境界的大能,纵观世间能与之比肩的也不过其余圣门的三位掌门人而已,所以玄宇子当年说要封山千年,那一千年来就绝不会有任何人能踏入茫山一步。
而就在一个呼吸之前,悬天镜闪出了一道光。
千年限到!
整个修行界所有破命境以上的修行者,无论在杀人越货还是闭关破境,无论在重踏红尘还是在把酒论道,全都听到了一声“咔嚓”。
仿佛天地初开,清浊分离。
苍穹之下霎时闪耀起各色的异光,众修士前赴后继,纷纷赶向了茫山。
千年万里禁期满,无主圣物出山,天大地大,有德者居之!
当数以万计的修士各显神通先后来到了茫山时,却无奈地发现观天峰早已被三圣门以阵法封山,那些个弱小些的门派,甚至连靠近山峰想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
“重宝出世德者居之,圣门凭什么封山不让我们进!”
“圣物通灵自有机缘,三圣门分明是想强占宝物!”
茫山外围,诸多二三流门派的弟子们忿忿不平地咒骂着,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酸不溜地睁大了眼,想要看看悬天镜到底长什么样,能不能走狗屎运获些机缘好处?
众人正在闲谈,忽然一缕黑烟自西南方横掠天际而来,它视封山阵法于无物,竟如出入无人之境般,没有引起任何阵法反击,就来到了峰顶。
观天峰顶,悬天镜旁,站着三个人,位于东南角那位男子身穿长衫,脖子上系有红绳,绳头缀着一枚精致玉盘,正是宙门最年轻最扬名的少年天才,楼有风。
楼有风正对面西北角则是一名妙龄少女,她如瀑长发被一根稻草随意挽在脑后,面色不悲不喜,仿佛小小年纪便看透了世间冷暖。
楼有风看了看身后的一位长老和六名师叔,对面前的少女道:“悬天镜出世这么大的事情,雷门却只派了你一人前来,搞得我宙门很没面子啊。”
“而且……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简师姐闭关了。”少女言语冷漠,面色不波,回答地很是简单。
“哦……”楼有风还想说点什么,只见一股黑烟从天边笼了过来,强大的威压顿时让他气息一滞,差点一口血喷涌出来。他好不容易平复下翻涌的气血,抬头看去,只见少女面色惨白,却直腰而立,没有分毫动摇。
换做平时他定要暗中腹诽两句,但此时黑烟遮天蔽日,他无心思考太多,因为他和他身后的同门都明白这道黑烟是谁。
鬼门掌门人,鬼冥子!
“什么?鬼冥子亲自来了?他不是在天外天吗?”
“鬼门之主?今天有好戏看了!”
峰外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中皆透出看戏的心态。
因为大家都知道,鬼门与雷门生生相克,鬼冥子的现身,会不会把雷门之主雷凌子勾出来?鬼冥子不在天外天悟道,却跑出来和小辈们争抢宇门圣物,难道其中有什么诡秘之处?
黑烟在封顶盘旋许久后终于逐渐平息,慢慢凝聚成一个勉强能分辨出来的人形烟雾。
“晚辈宙门楼有风,见过鬼真人。”楼有风将体内沸腾的元气收拢归一,向人形烟雾行礼道。
他身后的七人抱拳向前走了一步,却没有说话。
鬼冥子没有理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长发少女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雷种天生,姜震找了棵好苗子,不错不错。”
少女心有疑惑,不知道他话中姜震是谁,但她向来懒于搭理闲事,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便将目光移到了悬天镜之上。
楼有风被鬼冥子一通无视,心中不免有怒,奈何对方是个合真境的真人,只得将恶气吞下,暗道堂堂一门之主居然和我们晚辈抢宝物,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鬼冥子似是听到了楼有风的腹诽,说道:“铜镜归属,玄宇子自有安排,本尊赴约而来,只是做一个见证。”
鬼冥子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千里的空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距玄宇子飞升已有千年,竟对悬天镜早有安排,甚至在千年之前便与鬼冥子定有盟约?
众人心思瞬间活络起来,期盼着自己成为那个“计划中的人”。
“圣门长老请撤去阵法,让我们进山一晤!”
“事关宇真人千年大计,宙门前辈还请不要任意妄为!”
有心人趁乱起哄,茫山内外一时间人声鼎沸。
鬼冥子道:“烈长老,请吧。”
宙门长老摇头道:“一旦撤去阵法,无数人便会涌上观天峰,到时候鱼龙混杂,场面难以控制。”
鬼冥子道:“这便是本尊来此的原因。”
话说到这程度,宙门烈长老也找不出更多借口,只能冷哼一声,挥手将阵法收回,说道:“有风,退回来些。”
阵法一散,茫山中大小门派的人数以万计,全都涌上了观天峰中,时隔千年,这座宇门主峰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鬼真人,不知宇真人的千年之局,将要如何展开?”说话的是天书社的一名文士,天书社是当今除了三圣门外,最强的八大门派之一,他们以文载道,以笔定命,人数众多而且实力不凡,隐隐有八大门派之首的架势。
“本尊只管见证,铜镜归属,自有定数。”鬼冥子静静地站在悬天镜一边,没人能从他烟雾状的脸上分析出他此刻的心情,只见他化作了一缕黑烟,绕铜镜转了一圈,随后消失不见。
原本对天而照的铜镜忽然动了起来,它直立起来,镜体旋转,镜面将四周人事物不分巨细统统映了一遍,随后它又将镜面朝向地下,沉默了下来。
“什么意思?它没找到合适的人吗?”
“管它什么意思!悬天镜归我了!”
正在众人诧异之时,一个人影从山石间飞了出来,直奔峰顶铜镜而去。
有一人带头强抢,修士们尽数按捺不住内心的贪欲,不甘人后鱼贯而上,生怕慢了一拍宝物就落入了别人的口袋。
观天峰上一时间腥风血雨!为了争夺宇门圣物,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修士们终于露出了尖牙利爪,彻底将脸皮撕碎,疯了一般厮杀起来。
楼有风被铜镜一照,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心底有一股戾气无处安放,只想出手杀几个人排遣,他双眼熬得通红,双手已经无法自控地举了起来。
忽然,他胸口的玉盘一震,一缕清凉透心的气息猛的钻进了他的眉心,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几位同门长辈也都是面露凶相,痴痴的看着悬天镜,浑身颤抖着,下一秒似乎就要失控暴走。
楼有风伸手将玉盘一撮,那缕清凉被他攥入掌心,分成七道钻进了长老与师叔们的体内。
烈长老身躯一颤,八人皆从互相眼中看出了震惊,修为到了他们的境界,固守本心不受外扰应该是最基本的能力,却被那铜镜将心底狂魔照地原形毕露!烈长老不敢托大,双手捏出一道法印,宙门八人乘风而去。
雷门少女闭着眼,周身一道道苍白色的闪电如小蛇一般环绕着,她盘坐在离悬天镜极近的地方,任何想袭击她的人都被那些苍白电蛇狠狠弹开,若是楼有风没有狼狈逃跑,看到这一幕定会说:“你竟已经学会了命雷正法!你师姐都不会!”
可惜这句话没人能说出口,少女身上的雷电越来越密集,她被缠绕的电蛇托得凌空飞起,身体舒张开来,成了一个大字。
随后,苍白的闪电将她彻底覆盖,此刻的她普通一尊雷神降世,她一声娇喝,强电伴着炫目的雷光向四周蔓延开来,整个观天峰彻底被白光照亮。
命雷正法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别说修为比她低的人,哪怕比她略高出几个小境界的修士也被电得昏迷不醒,皮肤焦黑。
强光散去,观天峰上还有寥寥十余人依旧在厮杀搏斗。悬天镜在旁好似百无聊赖般一翻,回到了对天而照的姿势,那十余人的厮杀霎时而止,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倒昏迷过去。
于是,整个观天峰上再没有一个人站着。
悬天镜晃了晃,似乎非常失望。
鬼冥子的黑烟不知从何处又飘了回来,他抚摸着铜镜道:“林行正,你到底想干嘛?”
听到了主人的名讳,铜镜开心地翻转起来。
鬼冥子浮动的黑烟身躯忽然一愣,烟做的手一挥,峰顶的突然变了一番景象,只见之前雷神降世的少女,趁风逃遁的宙门八人,以及数万名互相残杀的修士都双眼无光,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呵,好幻境,险些把本尊都给骗了。”
悬天镜镜面嗡嗡抖动着,似乎在自鸣得意。
猛地,它停止抖动直立起来,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径直向东方飞去,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锦云城一处府邸中,少年正盘膝而坐,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得涌入他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
大陆极远处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布衣残破浑身是伤的少年提着血淋淋的菜刀走到了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