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书房

　　布库房中，小玄子坐在桌上，手里捧着一盒糕点，眼睛时不时向着门外看去。
　　果然，当韦小宝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小玄子面露喜色，放下手中糕点，蹑手蹑脚的躲在门后。
　　韦小宝大步走了进来，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径直走到桌前，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自言自语道。
　　“莫不是我来早了？都这个时辰了，小玄子都还没过来，莫不是怕了。”
　　门后的小玄子听到此处，直接跳了出来。
　　“好你个小桂子。当真好大口气，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不由分说，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来的好，小玄子，我可学了一门新的功夫，看我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韦小宝心中丝毫不惧他是皇帝的身份，就当做自己不知道，也挥着拳头冲了过去。
　　拳掌相接，韦小宝化拳为爪，一把扣住小玄子的手腕，顺势向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施展的正是大擒拿手。
　　小玄子顺势一个侧空翻，反手也是抓住韦小宝的手臂，另一只手掌印向韦小宝的胸口。
　　“棉手，摧心掌。”
　　看着小玄子的手掌临近，韦小宝右腿向上踢出。
　　“砰”的一声，两人身形分开，各是后退五步，平分秋色的交锋。
　　小玄子甩了甩手，似是特别兴奋一般，然后左脚向左迈出一步，再将右脚跟进一步使之形成面向西方的并步正立势。
　　与此同时，他左手向左侧腰际一带且撩向腰之左后方作托掌撩衣状，而右手则由右下方撩动并变为并指拳向后上方扬起，开口道。
　　“武当长拳，请赐教。”
　　看着小玄子那颇有高手风度的起手式，韦小宝也不甘落后。
　　随即他双手划圆，运转至丹田处，右手高举，左掌向前推出，右脚踏出一步。
　　“小擒拿手。”
　　一瞬间，两人都动了。
　　小玄子拳式稳重，武当长拳出手有力，发脚迅速，手足齐到，动作分明。
　　韦小宝也不差，小擒拿手见招拆招，将其拳法一一破解。
　　两人一个拳法轻巧敏捷，灵巧善变。一个厚重朴实，力降十会。倒是不分上下，来来回回的，二人把拳路使了几遍，斗了数十个回合，也都攻不破对方，于是各自停手，相视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当真是痛快”。小玄子拿着白布擦着额头的汗水，高兴的说道。
　　“小玄子，你也不差，比昨天可是厉害多了。”韦小宝也是由衷的高兴，自己的武功也算是练到了家，没有白费那么多时间。
　　“还有更厉害的，明天再让你尝尝”。小玄子眼一瞪，丝毫不示弱。
　　“那好，明天我们再来打过，明天我一定能打赢你，”。韦小宝边说边走到桌子拿起几块糕点放入口里大嚼起来。
　　小玄子也过去拿起一块糕点咬了半口，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小桂子，谢谢你。”
　　韦小宝也不明白此话何意。随口答道。
　　“咱兄弟俩，谢啥谢呀。”
　　“兄弟。”小玄子默念了一遍，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一把拍在韦小宝肩上。
　　“是啊，我们是好兄弟嘛！”
　　吃了会儿糕点，两人又爬上屋顶，躺在上面看了看天空，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天色渐晚，二人约好明日再来打过，便各自离去。
　　回到尚膳监。海大富依然坐在桌边等候，桌子上摆满了韦小宝爱吃的菜。
　　吃过晚饭，海大富便是急忙开口问道。
　　“孩儿今日与圣上比斗，结果如何？”
　　“五五之数。”
　　韦小宝如实答道。
　　“噢。那你可还记得圣上使得是那种武功？”
　　“义父的叮嘱孩儿自不会忘记，圣上今日使的乃是武当长拳。”
　　此话一出，海大富的眉头便是紧皱起来，口中只念叨。
　　“事与愿违啊！此事难了。难了。”
　　韦小宝何等聪敏，心中也是猜到了海大富为难的原因。
　　“义父，此事何解。那凶手，必是皇上的师傅无疑。”
　　海大富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孩儿，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交给为父来办即可。老主子皇命在身，即使这个人是当今圣上的师傅，他也要偿命。”
　　听得海大富坚决的话语。韦小宝也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事情，便由为父亲自查寻，你不得在招惹半分，等这件事情了解，我便带你出宫，就去扬州，买座宅子颐养天年。”
　　海大富吩咐道，如今韦小宝是他儿子，自然一切为他着想，这件命案牵扯太大。
　　“既然义父杀意已决，行事务必小心。今日孩儿也向上书房的两个小太监打听了一下，皇上常去的地方共有四个，布库房，上书房，寝宫，慈宁宫。以他的武功底子来看，凶手极有可能藏在这其中一处。”
　　韦小宝认真分析道。
　　“孩儿真是七窍玲珑心，预见先机。这四个地方，为父定会着重观察。”
　　就这样，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韦小宝每天除了自己练功外，也每天都跑去布库房和小玄子打上一架。海大富基本上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韦小宝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多问，
　　如此半个月下来，韦小宝与小玄子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厚，之前都是彬彬有礼，收到韦小宝的影响，现在两人完全就像两个市井无赖一般。
　　“甘妮嬢，小桂子，你居然？敢打我的脸。”
　　小玄子捂住眼睛，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你爷爷的，你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看看我的额头，是不是都淤青了。”
　　韦小宝捂着额头坐在地上，骂到。
　　“让我看看。”小玄子摞过身来。
　　“这么小一块，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
　　说完顺势躺在地上。
　　“小桂子。”
　　韦小宝听得小玄子叫他，也躺了下来。
　　“叫我干嘛。”
　　“明天过后我就不来布库房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好。”韦小宝有些失落，他是皇帝，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韦小宝第一次感觉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如同监狱一般，简直无聊透顶。
　　他每天起床，屋里只有他一人，也不知海大富回没回来过，桌子上摆好了早点。习惯性的练了几遍拳法，便到尚膳监的赌场赌两把。
　　这一天，他突发奇想，想要去见一见小皇帝，于是拉住温家两兄弟。
　　“我在宫里这许多日，可连皇上的脸也没见过。你二位在上书房服侍皇上，我想请二位带我去见见皇上。”
　　温氏两兄弟面面相觑，脸上大有难色。
　　温有道用手挠了挠头，仿佛没听见一般。
　　温有方却是被韦小宝盯了个正着，结结巴巴说道：“唉，这个，这个，这个……”连说了七八个这个。
　　韦小宝看着两兄弟这个样子，怒从心生，心里暗骂“两只白眼狼，带你们赢了这么多银子，一个小忙都不肯帮，”随即说道：“我又不是向皇上奏什么事，只不过到上书房耽上一会儿，能见到皇上的金面，那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要是没福见到，我也不会怪你二位。”
　　温有道听得这话，眼珠一转，忙道：“桂总管说这话真是见外了，这个倒办得到。今日申牌时分，我到你那儿来，便带你去上书房。那个时候，皇上总是在书房里作诗写字，你多半能见到。别的时候皇上在殿上办事，那便不易见着了。”说着斜头向温有方眨了眨眼。
　　韦小宝自然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心中“臭乌龟，贼王八”的乱骂一阵，寻思：“这两只白眼狼听说我要见皇帝，脸色就难看的很。他们说申牌时分皇帝一定在上书房，其实是一定不在上书房。”
　　“那便有劳二位了。”韦小宝皮笑肉不笑的朝着二人拱了拱手。
　　未时过后，温氏兄弟果然到来。
　　温有方轻轻吹了声口哨，韦小宝便从房中出来。
　　温氏兄弟打了个手势，也不说话，向西行。韦小宝跟在后面，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一路上留心穿廊过户时房舍的形状，以免回来时迷失道路。
　　从他住屋去上书房，比之去赌钱的所在远，几乎走了半个时辰。
　　温有道俯首在韦小宝耳边轻声说道：“上书房到了，一切小心些！”
　　韦小宝点了点头，丢去了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两人带着他绕到后院，从旁边一扇小门中挨身而进，再穿过两座小小的花园，走进一间大房中。
　　但见房中一排排都是书架，架上都摆满了书，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本书。
　　韦小宝倒吸一口凉气，暗叫：“这特么是个图书馆吧，当皇帝真是个辛苦的差事。”
　　温家两兄弟让韦小宝坐在一旁，两人开始打扰房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见皇上。
　　温有道故意大声道“。皇上这会儿还不来上书房，恐怕今儿是不来啦。”
　　韦小宝也知道两人是在耍自己，也不生气，大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去罢。”
　　“好好，”两兄弟立马上前，搀扶着韦小宝出了上书房。
　　韦小宝告别两人，说自己认得回去的路，他穿过了两条走廊，便在一扇门后躲着，过得一会，料想温家两兄弟已经远去，悄悄从后门出来，循原路回去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