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绝不能输 / 风雨花石村

风雨花石村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时蔬的清新,肘子的酱香,白灼虾的娇润,还有滴得满桌狼藉的红烧鲤鱼的汤汁。小小的桌上八冷碟八热菜,一主食两点心,一份甜羹一盘瓜果,食色混着酒香,酒香拌着人语,整间屋子里都洋溢着欢脱的空气。
  “今天,今天我高兴!多喝几杯,多喝几杯。”常仑眯着眼,笑得疯疯傻傻的,将手中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却只有半杯入了嘴,另外半杯沿着嘴角、下巴、脖子一直淌进衣襟中。
  他喝干一杯,又拿起酒壶欲往里倒,一旁朋友忙拦住道:“哎,仑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兄弟虽然也替你高兴,但也切莫喝的太多了,这晚上还要和嫂子洞房呢。”
  “嘿嘿。”常仑伸出手指在空中不住地摇晃,坏笑道:“你——羡慕了,是不是?啊?哈哈哈哈。”他喝得面颊通红,舌头也已经发直,心里却是得意得很。那朋友苦笑道:“是是是,那还用说?嫂子这般漂亮贤惠,仑哥你可是捡了个宝啊!”
  “那是!我老婆......”常仑脖子一拔,牛气哄哄道:“我老婆才貌双全!你们,你们没这个福气的。”他说着话,忽然把那人的脖子搂住,低声又道:“嘿嘿,不过钢蛋啊,你放心,我也肯定给你物色一个!只要兄弟我有肉吃,绝对不会只让你喝汤的!”
  一桌人顿时哄笑,大家互相吹牛扯皮,溜须拍马了好一阵,直到深夜才堪堪散去。
  常仑摇摇晃晃地走进房中,看见坐在床头恬静的薇兰,脸上写满了春风。他缓缓走过去坐在薇兰身旁,一把扑了上去,将头扎进薇兰的怀中,竟然都忘记了揭盖头。
  “啊,仑哥,你干嘛......”
  红烛摇曳,软玉香怀。常仑躺在床上臂弯中搂着薇兰,只觉得浑身都酥了。
  过了好一会,薇兰才羞羞地道:“仑哥?你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要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嗯......”他沉吟半晌,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索性道:“我们也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只要快乐就好。名字嘛,只要正常一点就好了,可不要像王钢蛋那样,说出去都引人发笑。”
  “噗,我看你啊,就是见人家老实,总是欺负他。”薇兰娇笑道。常仑道:“你,你都不知道啊,这小子一向,一向单身,从没有姑娘看中过他。以前还有我陪着他打光棍,今天我们两个成亲,给他羡慕得,羡慕得......”
  薇兰还等着下半句,可是过了没多久,便已听见轻轻的鼾声自耳边传来。她望着常仑无奈地笑了笑,给他盖好被子,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子转眼间悄悄溜走,薇兰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为了肚子里的新生命,常仑的汗流得比从前更多,心里却是更甜。有时他在地里干活时也不禁失笑出来,一些年长的过来人见他这副魂牵梦萦的样子也很理解,有时甚至侃道:“傻小子又在想你的小媳妇儿了?行了行了,去回家多陪陪她,地里活也不多,一会我顺带着就一起干了。你回去吧。”
  这种甜蜜在孩子出生的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将刚出世的婴儿捧在怀里的常仑,眼泪在目中打转,初为人父的感觉,就像全身被清水洗涤了一遍,任何语言都无法描绘得出。
  常仑为了妻儿忙里忙外,有时也会去村外做些小买卖,和外面人聊天时偶尔也会听说些关于天衣教的事情。他只知道天衣教近几个月来一直在与朝廷征战,似乎打得也很焦灼,但其实谁胜谁负他并不关心。
  “朝廷掌权我是种地,那个什么天衣教掌权我还是种地,嗨,左右都是种地,只是税银交给谁罢了。所以说上层人物相斗,和我们有啥关系呢?”
  “哎哎哎,常老弟慎言,此话和我们讲讲也就罢了,若是叫朝廷听见,那还不得脑袋搬家?我看,还是莫要再议论此事的好。”
  他只道花石村地处偏僻,谁也不会对这种地方动刀兵,却不想这一日还是从村外来了群不速之客。
  这天他和几个乡亲正在地里干活,远处却缓缓走来了一队人马,白衣白巾,行为古怪得很。常仑对身边人道:“瞧那边,好像是谁家办白事?”一旁乡亲道:“我看不像,若是白事,怎会拎着刀呢?”
  常仑悚然道:“难道,难道是强盗?”
  “也不太像,强盗的话怎会有这许多人?瞧那群人少说也有百十来号,花石村是什么破地方?也值得百十号人过来抢吗?”
  众人疑惑间人马已然走近,从中走出一人抱拳道:“老乡,我等是从战乱中逃出来的,而今无处可去,意下想要投奔贵村。谋得一容身之所,不知村中可有主事的没有?”
  花石村地处偏僻,规模也不甚大,因此朝廷并未设立村官于此。平日里村中如有事务,琐事都是自行处理,如遇大事便须向七十里外的县城衙门禀报。可眼下这事,算是大是小呢?
  常仑几人聚在一起低声商量道:“要我说,若是一两个人来投,我们收下也就罢了,可如今这许多人,还是得向官府禀报一下才是。”“不成,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人是投,两个人是投,一百人就不是投了?”“可若是就这样收了他们,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哪里有那许多地分给他们?”
  几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找出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出面搪塞道:“嘿嘿,几位远道而来,我们本应欢迎的。可是,眼下我们也没有这么多屋舍,恐怕一时之间,也难以让大家都住下来。”
  那白衣人忙道:“我们,我们有营帐,可以暂且安身。”
  老人面露为难,咂声道:“啧,可是事关全村,我们也得和大家商量一下才是,不如明日几位派人去县城奏报官府?待到官府拨款下来,也好做各位的安家之费。”
  “不可不可,老哥哥,切不可将此事奏报官府。我等在村外找一处安身便是。”
  老人见他听见官府面露慌色,不禁心中犯疑,试探道:“如此也好,只是若不奏明官府,日后被上面发现了,也不免麻烦。几位莫非有难言之隐?如果不方便亲自去,那我们老哥几个代去也好。”
  白衣人挥手道:“不行不行。”他左思右想一阵,似乎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才缓缓道:“唉,也罢。几位都是淳朴的乡下人,我便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们,我们是从天衣教逃出来的。天衣教教主公冶文渊前些日子战死,而今教中大乱,我等便趁机逃了出来。但官府自然仍不肯放过我们,几位若是叫官府知道了,我们,我们便也待不下去了。”
  常仑等人又是同情,又是胆怯,心道这些人死里逃生,想来那天衣教甚是残暴,他们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我们怎能不给他们一条活路?可若是就这样放他们进村,日后若有变故,我们如何向村中其他人交代?
  思来想去,只好叫白衣人他们先扎营在村外,待到事情平息、大家相互熟识了,方可搬进村中。只是食物饮水,须他们自己想办法。
  头些日子大家相安无事,可百十号人的吃穿用度并非少数,不多日随身的粮食战马便已吃完,银钱物品也都向村民换了粮食。这日头领屠文远坐在帐中面色凝重,叫来几名亲信共商对策。
  屠文远愁容道:“各位兄弟,而今我们所余粮食已经不多了,得想办法补充才是,你们有什么对策没有?”
  手下一人道:“唉,苦就苦在我们自己没有地,这光吃不种,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坐吃山空啊。”
  “可不可以出去做些买卖?”屠文远问道
  “可做买卖也要有本钱才是,我们如今出了刀剑之外两手空空,拿什么去做呢?”
  另一人提议道:“干脆将刀剑当了,我们凑足本金,去想法找些买卖来做。”
  屠文远目光一闪,可随机又摇了摇头,叹道:“唉,不可。我们兄弟如今是刀头舔血,随时可能有杀身之祸,若是连刀剑都卖了,将来若有人来寻麻烦,我等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那,不如去街头耍些把式,换几个钱来?”
  “似乎也不妥,把式耍得再好,能换来几个钱?我们这里可是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这几个子儿那是远远不够的。”
  其中一人忽然眼神一变,冷冷道:“不如......”话至此处突然不说了,但大家都已明白他的意思,屠文远立刻驳斥道:“绝对不可!如今天下人心惶惶,除了这里恐怕再难找一个村子愿意接纳我们。此等杀鸡取卵的做法绝不可以!”
  到头来大家也没想出好法子,只好郁郁而散。可众人的嘴却还是要吃饭的,粮食见了底儿,就算头领再怎么严令禁止,大家也要想办法去找些东西来,哪怕是饮鸩止渴。
  花石村的村民本就对这群外来之人处处提防,一开始他们表现得也还算过得去,来了这些人后大家家中的余粮便可都卖个好价钱,因此也便渐渐接纳他们了。可近些天来,村中偷盗事件频发,许多村民家中都丢了粮食,这一下子大伙对这群人的看法立刻调了个个儿。
  这一夜村中李家汉子燥热难当,左右就是睡不着,于是便静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忽然间,他听到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声音虽然很轻,但他在床上静躺,四下寂静无声,哪怕掉根针在地上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家汉子忽然屏住呼吸,只听得不多一会窗子轻轻地开了个小缝,他赶紧眯上双眼假装熟睡,朦胧中看到一条人影自窗户跳了进来,蹑手蹑脚地向厨房走去。
  李家汉子也轻轻起身,拾起床边地上的一棵麻袋,悄悄走至那人身后。那人忙着低头翻找食物,猛地看到地上多了个人影,不禁大骇,刚转头要看便眼前一黑,被麻袋套在了头上。
  紧接着便是一顿暴打,李家汉子又气又怕,下手全无拿捏,拳头板凳尽数向那人脑袋招呼过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人躺在地上抽抽了两下,竟一动不动了。
  这时忽听窗外乱哄哄起来,有人声喊道:“别跑!站住!快来人啊,有贼!”
  李家汉子冲到门外,这才看到原来是那人的同伙听见屋内响起打斗声,赶紧爬进来准备接应,孰料情急之下哪管什么慎重不慎重,竟叫起夜的邻居看见了。
  这人毕竟曾是天衣教众,身上有些功夫,众人从睡梦中慌忙起身,自然追不到他。可却也亲眼见着他向村外天衣教众驻扎之地奔去了。
  次日,便有天衣教的十余名教众前来讨要同伴尸体,并要李家汉子给个说法。村民近日来接连失窃,本就怨声载道,见他们竟然还敢过来恶人先告状,不禁群情激愤,说什么也要维护李家汉子,言语之间自然带刺。几名教众听得烦了骂道:“他吗的一群乡巴佬,你们要么赔钱,要么赔命,自己选吧!”
  众村民见他们外来之人竟在村中作威作福,皆骂道:“呸!一群狗东西!当初看你们可怜才收留你们,如今却反咬一口,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你说谁是畜生?你再说一遍试试?”
  “谁是畜生,我说的就是谁!”
  “老杂毛,你他奶奶的活腻了是不是?”说着便听“啪”地一声,村民的脸上立刻烙上了一个掌印。
  “兔崽子你敢打我爹,我和你拼了!”
  这一巴掌扯下了村民与天衣教众之间关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整个矛盾随即像瘟疫一样扩散开来。起初大家只是动拳脚,后来打得急了,天衣教众便抽出刀来。营帐中屠文远听说手下人和村民动手了,不禁大骇起身,忙道:“快!快带我去!一定要阻止他们!”
  可待到他赶到时,地上已是横倒一片,屠文远痛苦地垂头跺足道:“唉!唉!完了,全完了!”天衣教众毕竟身负武功,且实战经验丰富,村民见到刀劈在人身上血肉横飞的场面,当即觉得晕眩恶心。
  况且村民大多数本只是过来充场助阵,叫他们吼吼嗓子自然没问题,但若叫他们以命相搏,便是大大的不情愿了。天衣教众砍杀几人后见大错已铸,只听领头那人喊道:“他吗的兄弟们,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还管这许多干什么?抢钱!抢粮!抢地盘!”一声令下,早已饿得眼红的天衣教众随即砍杀抢掠起来,村民登时四散而逃。
  “快!快跑啊!天衣教杀过来啦!”
  ......
  其实就在半个时辰前,村中骚乱,王钢蛋想跑到常仑家中叫他同去帮忙,带走到墙角时忽然听见屋内声音道:“仑哥,你小心些,这事跟我们家本就没什么关系。若真是动起手来,你也莫要傻呵呵地冲在最前面。”
  常仑笑道:“嘿嘿,怎么会呢。我还有妻子儿子,自然是保护自己要紧。放心吧,我就是过去充充场面。”
  王钢蛋听到此处,便知常仑原来已经要出门。他想要告诉常昊那边已经动手了,可不知道什么力量竟将他又拉了回来。他突然想到嫂子那如花似玉的脸蛋,想到自己不知多少个夜晚脑中幻想着她独自发泄,这时村口已然刀光四起,常仑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想至此处他忽然身子震了一下,赶紧摇头心道:“王钢蛋啊王钢蛋,你怎么能这样想?仑哥平日待你不薄,你却打他妻子的主意?”
  步子刚要向前迈去,忽然又被拽了回来,心道:“王钢蛋啊王钢蛋,常仑不在的时候你每次过来帮忙照顾嫂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次想把她扑倒在床上?如今这愿望就可以实现了,你难道还要亲自毁掉它不成?”
  他左右犹豫之间,常仑已经出门。他仿佛突然释怀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这不,老天已经帮你做了决定。常仑啊常仑,是老天要让你去送死的,可不是我王钢蛋对不起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嫂子的。”
  他于是悄悄翻过墙头,进入了柴房,想着找一条麻绳来,若是薇兰不从便强行将她带走。他刚欣喜若狂地捡起麻绳,正准备向他后半生的幸福奔去,忽听门外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他从柴房的门缝中向外望去,只看见一个被砍得血淋淋的人倒在门前,不知是不是常仑,几个天衣教众闯了进来道:“这家屋子看来还算富裕,搜搜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另一人坏笑道:“嘿嘿,说不定还有个小妞儿,在床上等着我呢。”这人说着话,当先便冲入了正房内。王钢蛋正心下暗暗叫苦,喃喃道:“糟了糟了,这样一来莫说嫂子要被人夺去,连我自己的命恐怕也要交待在这里。”
  他正想着忽然门外又冲进一个人道:“喂喂,我说你们几个,老大来了!你们还不快走?”屋内几人闻声色变,立刻又冲了出去。王钢蛋心中窃喜:“还好嫂子在东厢房内,嘿嘿嘿,小美人儿,我这就来了!”
  他刚捡起扔在地上的麻绳准备出去,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喊声:“薇兰!薇兰!”刚出门不久的常仑竟然又回来了!王钢蛋吓得赶紧躲了起来,这要是被常仑发现自己趁他不在偷偷潜入家中,即便什么都没做,也是洗也洗不清的。
  他躲在柴房里,只听见外面常仑冲了进来,不久后那几名教众竟也去而复返。
  接着,便是一出惨剧的上演......
  王钢蛋趁薇兰叫的声大,赶忙趁机从墙头又溜了出去。没有了屠文远的禁令,百余名天衣教众已然把这安宁祥和的花石村变为一片火海血狱。他逃出了村,直到多年以后才又回来。此时的花石村已比当年又大了许多,繁荣了许多,似乎已找不出曾经的伤疤。然而村民却只有寥寥数人是和他一样当年幸免于难,后来又重返家乡的本地居民,大多数村民则是由各地逃难而来的难民组成。
  所谓“风往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王钢蛋时隔多年再度踏入故土,他当年心念虽恶,却也是一时被色欲冲昏了头,待到再次路过常仑的老屋时,只觉得悲从中来。心道:“唉,我王钢蛋那时还算是个人吗?可是事已至此,自责又有什么用?莫不如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多读些圣贤书,洗刷一下自己的龌龊吧。”
  又过了数年,村中有一书生科举未中,心灰意冷之下决心不再参加科考,回到村中开了家书堂教书,以此谋生,村中人称他为“王先生”。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