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陆然离开的时候只好带上周玉子，她说要造成自己死里逃生的假象，必须先离开这里，过段时间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回来接收遗产。
　　从别墅出来他们俩坐上车迅速朝石泽的宅邸出发。
　　周玉子没见过石泽，但是她对这个人却非常熟悉，很怀疑陆然这么仓促地去找他无异于自寻死路，而且还很容易把自己的命也搭上。现在沈腾死了，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想就这么陪陆然去送死。
　　所以她在车上几次提醒陆然，陆然就像没听到一样，也不回答就继续开他的车。
　　石泽的宅邸在郊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富人区，据说那里风水极佳，是个不断吸聚天地灵气的龙兴之地，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那片区域的房地产也是石泽开发的，在那里他有一处占地三千平米的豪宅。
　　陆然的车也算是豪车，后半夜开进那片小区很正常，富人们精彩的生活都是这时候才刚刚开始。他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的一处便利店门前，这家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而且还负责免费上门送货。
　　这家便利店后院的窖井与石泽别墅里的暗道相通，这是在沈腾嘴里获得的情报。暗道的出口在石泽的别墅一楼安放神龛的密室，推开摆放豪华镀金关公像的红木供桌，就能见到隐藏在后边的小门。
　　平时这间密室就连别墅里的清洁人员都不允许进入，都由他轮值的保镖负责进屋打扫。
　　这家便利店的店主是石泽的亲信，从他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石泽，现在老了，石泽就把这间关系自己生命最后保障的关隘交给他看守，表示出对他极大的信任。
　　陆然坐在车里看着便利店，便利店里的职员也从窗口向车的方向瞭望，这辆车是单向玻璃，他不担心便利店员工会从车窗外看到什么，掏出身上的手枪抽出弹匣，把射出的子弹补上，又连续拉动枪栓试试枪膛是否顺畅，看着子弹一颗接着一颗从枪膛里跳出来，毫无阻碍，放心地把枪插回枪袋，扭头看着身边忧心忡忡的周玉子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把你送回市区放下再回来，如果我下车后，你再想回头可就不可能了。”
　　便利店员工可能觉得这辆车可疑，走到门前警惕地观察，还叫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两个人望着这辆车互相嘀咕着什么，陆然觉得那个后来的年纪比较大的人，很可能就是这家便利店的老板。
　　周玉子想了很久说：“给我只抢，我跟在你后面，也可以保护自己。”
　　陆然想了想，从后腰掏出一只带消音器的手枪，抽出弹仓看了下，六颗子弹压得满满的，把弹仓插回去打开保险递给她说：“枪口随时保持朝上，注意别走火，我可不想死在你的手里。”
　　周玉子接过手枪空枪挂膛，伸出手说：“你还有这类型的子弹吗？”
　　陆然从口袋里抓出把子弹给她，她看着陆然拿起颗子弹塞入枪管把空膛推上，扳住撞针轻轻放下说：“这样枪里就多了颗子弹，也许这颗子弹就能救我们一命。”
　　陆然耸耸肩下车用力关上车门。
　　周玉子也跟着下车，握枪的右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左臂挎着陆然的臂弯，做出一副喝醉酒凌乱的姿态，披散头发遮住半边脸，解开衬衫上面的几颗纽扣，故意露出一点点文胸，踉跄地拖着步子靠在陆然身上，脸上带着毫无内容的笑。
　　老板让身边的店员走开，自己满脸热情地迎客，周玉子放开陆然胳膊，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拉住准备离开的店员，吵着让他再去拿酒，要和他一醉方休，那个店员无论如何解释她都不撒手，只好无奈地看着老板，老板向店员点点头，店员只好带着周玉子去酒水区挑选她想要的酒。
　　“不好意思，她喝醉了。”陆然微笑着解释。
　　“没关系。”
　　便利店老板仔细观察着他的举动，虽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那份警觉。
　　“您看着很眼生，好像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来这里是会朋友？”
　　“哦，我是刚搬来的，前两天租的房子，现在这片的房子都不好买，只好先租着。”
　　“新搬来的？”便利店老板仔细打量着陆然说：“这里的人我都很熟悉，没听说有新搬来的住户，请问您住几号楼”
　　“这和你有关系吗？”陆然脸上出现怒容。
　　“不是，不是，请您别误会。”便利店老板急忙解释说：“我们店的生意全靠这小区里的业主关照，自然对他们的情况就比较关心，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哦——”
　　陆然脸色稍微缓和，从柜台上拿起盒烟撕开，便利店老板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眼睛看着周玉子在店里来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嘴里不停抱怨东西太少，还把货架上陈列的商品翻得乱七八糟，店员跟着她不停整理弄乱货架，嘴里稍有点表示不满她就撒泼似的大闹。
　　“您过去劝劝她，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便利店老板不悦地说。
　　“你报啊，你报啊，警察来了我就说你们耍流氓非礼我，我看他们信谁。”
　　周玉子边嚷边和店员撕扯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从后门走出来两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揉着眼睛怒视着他们，随时准备动手。
　　便利店老板绕过货架看她们因为什么事争吵，陆然在他身后跟过去，周玉子看到他们过来越哭越凶，手揣在口袋里向那两个人走过去，看样子要找人评评理。
　　便利店老板摇摇头，弯腰拾起周玉子乱丢的商品，忽然听到那两个人喊：“她有枪……”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消音器发出的两声枪响，紧接着就觉得后脑受到重击，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店员举起双手向后退，陆然走过去挥击枪把砸他的太阳穴，把他也打晕过去，拖到便利店老板身边。
　　“我还行吧。”周玉子拿着枪走过来，徐徐吹着枪口冒出的烟。
　　陆然笑了下算是回答，走到窗口看了下，外边没有可疑的动静，从容地把自动卷门放下，走进便利店里边的屋子，从一个显眼的大箱子里翻出一件用帆布包裹的东西，露出俄罗斯产的夹着特大弹鼓的AK冲锋枪。他拆下弹鼓检查里面涡旋形子弹导槽，密密麻麻的子弹竖立在发条内，旁边还有三个同样装满子弹的弹鼓，这些弹药足够他占据地形压制一支摸上来的小股武装部队。
　　关于这把重型武器也是从沈腾嘴里说出来的，来的时候他就想好先到这里来把这支枪拿到手。
　　周玉子看他检查枪支弹药很在行就说：“看来你是当兵的出身，普通人不会对这种枪如此熟悉。”
　　陆然笑笑说：“你用枪也很在行，也当过兵？”
　　“我爸是警察，我从小就是玩他的手枪长大的，要是碰到你手里这种大家伙我就不行了。”
　　“有机会我教你。”陆然端起枪说：“说不定你还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周玉子撇撇嘴不说话。
　　陆然背起枪把弹鼓塞包里向便利店的后院走，院子里堆着大大小小的货箱，他把货箱挪开就露出沈腾说的那个窖井。窖井应该很多年没人动过，盖子都锈死了，他用一根粗铁丝穿过盖子上的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从地上掀起来。
　　窖井盖掀开，霉腐的臭气立刻从井下涌出来。
　　陆然拿电筒朝窖井里照了一下，里面没有水，但是有很多垃圾，有一条黢黑的水泥通道向里面延伸。他跳进窖井站稳后，伸手把周玉子接下来，通道修得很高很宽敞，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照明灯泡，只是这些灯泡早就失去作用，他们只能用电筒照明朝前走。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他们就到了通道尽头，那里有扇铁皮包的木门，门后应该就是石泽的密室。
　　陆然从腰带上拿出折刀打开，是那种刀背带有锯条的多功能战术刀，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门修得很结实也很紧密，贴合处根本就没有能把刀插进去的缝隙。
　　他用手按了按门框四周，都是钢筋水泥浇筑，就算用他身上的AK47冲锋枪也未必打得透，更别说他手里的刀。他继续用手围着门框摸，发现三面是钢筋水泥浇筑，底下却是砌的方砖，天长日久发生松动。
　　他把电筒给周玉子让她拿着，用刀尖顺着砖缝划，没用多久就把方砖用刀尖抠下来。
　　他手里拿着方砖说：“幸好这门做的早，来不及安装报警系统，否则我们这么折腾，肯定把屋子里的保镖引来了。”
　　周玉子看着门底下的窟窿说：“你能从这里钻进去？”
　　陆然用刀从门下把铁皮扒开，刀背的锯齿咬着从里向外慢慢撕裂，露出发糟的木板，很快木板也被他破出个大洞，把手伸过去打开锁。
　　门打开了，顺着轨道推开神桌，两个人悄悄钻入密室。
　　陆然记得沈腾说过，出了密室的门就是石泽的卧室，两个房间对着，中间有一条走廊。他悄悄推开密室的房门，手里握着他那只大口径手枪，枪口装着消音器，向走廊里左右张望，没发现有放哨的保镖。
　　他和周玉子从密室里出来，对面的门虚掩着，顺着门缝朝里看，他忍不住笑了，指着床上上躺着的古怪男人让周玉子看。。
　　那个男人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老女人似的浓妆，头上戴得女士发套脱落在枕边，露出光秃秃的头顶，臃肿的身体穿着鲜艳的红色丝质长睡衣，叉开两条毛茸茸的黑腿正仰面朝天地酣然熟睡。
　　他身边睡着一个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