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对话

　　黑暗，这里似乎衔接着虚空。
　　易天轩跪倒在地，捂着身体，整个人湿透了，像个流浪狗。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好像地狱。他闭着眼，额上冒着虚汗。
　　“秦王，现在要怎么处置？”虚空中，那位神秘人束手而立，衣冠豪华，容貌俊俏。眼神充满威严，他瞪了一眼身旁的随从，那人打了个冷颤，只听他道：“这是你应该考虑的吗？我自有打算，还用得着你操心？”
　　“是，秦王说得是。”那人说话越加谨慎。生怕说些不对的话，这位大人脾气怪得很，时而高兴，时而暴怒，说不准。有一次就因为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迎面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还被狠狠踹了一脚。可是这又如何？下人就是下人，永远跟主子谈不上交情，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大人的脾气。
　　“给他灵风丹，我怕这货撑不住。”秦王指了指易天轩。
　　“是。”随从走到易天轩跟前，将一枚丹药放进口中。过了一会，易天轩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他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秦王慢悠悠走到他眼前，慢慢单膝蹲下，伸手捏住易天轩的下巴，硬将易天轩的脸转过来。易天轩盯着他，气息逐渐加粗，那人实力太过恐怖。
　　“好一副俊俏皮囊，让人好生羡慕。”那人阴冷的笑，手中拿着匕首，贴近易天轩的脸颊，道：“倘若我从这里刮一道会怎样啊？易天轩。”
　　“你要刮便刮，何必来问我。”
　　“哈哈，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小子说话，十分有趣。”他用匕首在易天轩脸上来回蹭两下，笑道：“也罢，你已经够惨了，就不刮了。”他收回匕首，将手从易天轩的下巴拿开。
　　“我跟你商量点事，说实话，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难道我有商量的余地吗？”易天轩自嘲，双手撑地，显得吃力。这几天来，他受尽秦王的折磨，身体和精神都十分憔悴，他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
　　“哟哟哟，怪可怜的。”看到易天轩这般模样，秦王笑道。他干脆席地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上身稍有摇摆，很是悠闲。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种可怕的力量，我可真怕到时候你把我杀了。”
　　“是吗？那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
　　“可你福大命大，上头有人保你，我杀不了你，我其实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杀我师叔，伤我师兄师姐？真是个好心肠。”易天轩冷冷的讽刺，他的师叔，就在前不久，被他们杀害。幸而被宁明所救，他才死里逃生。
　　“你当真是误会了，你师叔本来就是多余的，他的存在，只会阻碍你。”秦王起身，束手背过去，向前悠哉迈步。
　　“你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你倒是试试看啊！”易天轩怒吼，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都是止不住的怒火。他攥紧拳头，牟足劲，起身向朝秦王打去。
　　随从看到他如此无礼，一道劲风将易天轩推开，易天轩噗的吐了一口鲜血，软弱无力的趴在地上。
　　秦王显得无奈而咬牙切齿，他稍稍转动脖子，脑袋一摆，肩头一耸，反手一掌，将随从打得吐血。秦王走过去，那随从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秦王狠狠的踹了两脚，道：“我要你多事？我要你多事？知不知道易兄弟是客人。”那一掌暗劲直接穿透随从的心脏，一击毙命。
　　易天轩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心里道：“这人当真心狠手辣，脾性怪异。看来今日将命丧于此了。”
　　“易兄不可见怪，下人无礼，我已经教训他了。”
　　易天轩没有说话，他已经筋疲力尽，他只想静静的等着死亡降临。
　　“算了，今天没兴趣了，明天我再来找你说事，你好生休息，莫不可死去，不然你在豫州的爹娘怕是性命不保。”
　　“你！”易天轩恼羞成怒，却不能够做些什么，如今任人摆布。
　　“哈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拿着，这是最后一颗灵风丹，吃完了，明天我送你回去。”秦王将丹药扔到易天轩面前，消失在虚空之中。易天轩捂着胸口，冷汗浸湿全身，沿着发梢，滴落在地。
　　“爹娘。”他冷冷的盯着那枚丹药，随后取过来，将之吞了下去，伏在地上，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北殿一如既往，易天轩的消失，并没有造成很大的波动，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但是某些人，总会挂念。
　　北殿膳房里，顾颜欢和奚雅正吃着午饭，奚雅问道：“你查的怎么样了？”奚雅迫切的眼神，一度让顾颜欢慌神。
　　“嗯，查到了，这是豫州易家的家族信物，每个易家人都会有，至于陆风在易家的地位，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那人就是叫陆风做易天轩，我怎么没想到？”顾颜欢自顾的拍一下脑袋。
　　“好了，快些吃吧，吃完还得去修习呢。”奚雅说道。顾颜欢自下就觉得十分奇怪，只道是说了这么个情况，却不再追问了。
　　“嗯。”顾颜欢举着碗，送了一口饭到嘴里，然后偷偷的瞄了奚雅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眼珠一转，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又开始吃饭。
　　饭后，奚雅把易天轩的玉佩从顾颜欢的手上拿过来，在这夜半时分，送出了一封书信。
　　在这个昏暗的世界里，易天轩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道他醒来，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但是他静静的躺在那里，望着虚空，他想到了许多。关于他的爹娘，师父，师兄弟，还有顾颜欢和奚雅，他自言道：“他们一切都还好吧。”
　　虚空中出现的身影没有脚步，就像死神的舞步一般轻盈，端庄而优雅。
　　易天轩下意识的往后挪动身子。秦王道：“奚雅。”
　　两个字，惊醒了易天轩。他道：“奚雅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不要对她有什么企图。”
　　“朋友？”秦王来回挪动脚步，在易天轩眼前徘徊，忽而说道：“你喜欢她？”易天轩低下了头，眼睛打个转，道：“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嗯，朋友。”秦王不断念叨，道，“你们有缘无分。”
　　易天轩默然，没有回应。秦王看向他，道：“因为你会遇见另一个人。”秦王颇有意味的看着他。又道：“哦，这些你慢慢的自然会明白，咱们今天就说说你的事情吧。”
　　“直到现在，不是一直在说我的事情吗？”
　　“不不不，我对你的友情没有兴趣，牵绊你的是亲情。当然，这些跟我现在要跟你说的都不沾边，我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十分的令人着迷，比如你现在的力量。”停顿片刻，秦王道，“你知道吗？这世界由五种力量共同创造，它们有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叫做‘五行’，我们都知道我们所拥有的力量皆是五行灵力，在到达玄灵修罗境界后，我们需要进行五行煅体，而煅体阶别越高，其力量就越大，是吗？”说到这里，秦王看向易天轩，但是他一言不发。
　　秦王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传说，在五行榜首，获得的每一个煅体，都会获得无比强大的量。”秦王的眼睛变得十分炙热，他仰望着上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可为什么是你，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变得十分躁动，说到这的时候，对着易天轩就是拳打脚踹，口中叱骂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吃了易天轩似的。易天轩又是一口鲜血一口鲜血的吐将出来，身体卷缩。秦王从后边抓住易天轩的脖子，提了过来。他在易天轩的耳边说道：“我跟你做个交易，这个交易的好处就是，保你爹娘安全，怎样，嗯？”
　　一说到这，易天轩红了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迅速往后一把勾住秦王的脖子，再往上，扯住他的头发，借着这个力道，他可以凑近秦王，在他耳旁缓缓说道：“你要是敢动他们，我跟你没完。”说完，放开手。
　　“你要不要试试？嗯？”秦王伸出手，拿出一枚玉佩在易天轩面前晃动，道，“咱们走着瞧。”易天轩看着眼前晃动的玉佩，像是着了魔，可是秦王力道加重，易天轩因为情绪失控而身体发抖。那是他师叔的信物，他就是被他们所害。他咬牙切齿，一个劲的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我想你乖乖听我把话说完，现在起按我说的做，啥事都不会发生。”易天轩冷眼直视前方，因为过度伤心和愤怒而显得精神疲惫，泪流满面。
　　“回到北殿，取得灵院大选的头魁，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秦王贴近，道，“不要生气，因为你就是一个傀儡，至始至终，都是，哼，哼哼，哈哈哈。”他笑得像一个疯子，狂妄自大。
　　“好了，时辰不早了，再不放你回去，那老头该找我麻烦了，不过。”秦王上下打量之后，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接着递给易天轩一枚的拿药，道：“灵元丹，这可是好东西啊，吃了它，伤会好得快一些，以至于我不会把你打死。”易天轩立马吞下丹药，匮乏的气息渐渐回涨。他立刻拿出长剑，朝着秦王砍去。秦王也是拿出长剑，两剑相触，铮铮长鸣，刺耳不已。易天轩被击退，却迅速挥剑而上。
　　“哼，狂妄的家伙，要不是因为有青木之息，你早死了。”秦王单手而立，道，“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阴森而恐怖。
　　在一处幽静的小屋，少女在石头上哼着歌谣，摇曳双脚，一旁放着古琴。隔着前面的小丛林，是瀑布，流水声在激荡。
　　忽而天边一声雷鸣，一道黑影坠落，飞鸟惊觉。
　　“那是什么？”少女出于好奇，拿上古琴，就往那个方向跑去。沿着树林前进，少女小心翼翼，一边拨开树枝，一边张望。来到一个小短坡上，下面一处陡坡，见到一人倒在那。因为树枝和灌木的拦截而没有滑下去。
　　“喂，你没事吧？”少女高喊，却未见到那人没反应。少女背着古琴，一路抓着树颠簸走去。当她走近，那人满身伤痕，嘴角的血渍一道一道的，嘴唇发白。枯黄的落叶，因为他身上的血渍而贴满他的身上，在他躺下的地方，从下往上划出一道痕迹。他的右额头被划了一道伤疤，右脸满是鲜血，这人便是易天轩。
　　“咦，竟是北殿的弟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少女心中疑惑，但眼下危急，也没有继续多想。“喂，你还好吗？”少女伏在易天轩耳旁，叫道。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少女扶起那人，看到他左胸前有一大块伤口，似乎被利剑所刺，鲜血染了大半边衣服。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背上，易天轩口中鲜血直流，滴到少女的衣服。少女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踉踉跄跄，几乎是一步三滑将易天轩抬到上边。她喘着气，将他轻轻放下，立刻撕掉一些衣物给易天轩止血，而她身上也沾满血渍。然后又开始扶着他走下坡去。路上走走停停几次，终于来到了一处溪流。她轻轻舀水，送至易天轩嘴边，他的气息很轻微。凉水入喉，那人呛到，无力咳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少女更慌张了，忙着说道：“你没事吧？”一边说一边平抚他的胸口，那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好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少女拿出三个小瓶，依次给他服下，道，“希望对你有帮助。”她眼巴巴的看着天空，这里离她回去的住所较远，出来是也未告诉她的师父，这天色又渐渐暗下来，这让她更加慌张了。夕阳穿梭在树林里，树枝在它的映照下，在地上爬满横枝。
　　“这离屋子太远了，我没法背他回去。我身上有追魂石，师父晚上没见到我会来找我的，我暂且现在这里等她。等她来了再做打算。”她按住易天轩的伤口，防止鲜血流的更多，就这样一直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