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奚雅

　　回到北殿，易天轩匆匆忙忙的就往自己的寝室赶，闻着有些鱼腥味的衣服，让他十分不自在。“这凌师兄，平日里看着挺正经的人，修习起来却是这般随意。”闻闻袖口上的怪味，易天轩脸上真是嫌弃得整个脸都皱起来了。
　　“陆风，你才回来啊？”这下尴尬处境，却是让顾颜欢碰上了。顾颜欢走到易天轩跟前，眉头也是一皱，摸了摸鼻子，赶紧后退两步，打量一下易天轩道：“你下河抓鱼了？怎么身上的鱼腥味那么重？”
　　易天轩自己又闻一闻，说道：“这个嘛，今天凌师兄带我出去修习，然后修习的内容是抓鱼。”
　　“呀呵，挺有趣啊！”顾颜欢笑道，却还是捏着鼻子。易天轩不好意思的晃了四周几眼，降低声音道：“师兄，这里平时怎么在哪沐浴的？这身上的味你知道的。”易天轩扯扯衣襟，再拍拍衣服，再又看看顾颜欢。
　　“那当然有了，这北殿后山有一处清泉，这天气也是蛮热的，咱去那里洗！”
　　“好啊好啊，我去拿件换洗衣裳。”易天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这身味道。去寝室拿了衣裳，易天轩两人就欢快的奔着后山去了。
　　在北灵阁之巅，绕过一个小山头，沿着幽静的小道走下，可以听到轻灵的水声。小道洋洋洒洒着枯叶，着实漂亮。
　　没想到这后山还有这般景致，远处是飘渺的山影，交相掩映在淡淡的云雾中。
　　后山并没有什么苍天大树，矮小的灌木树藤，纤细的树上显得铮铮铁骨，十分飒爽。阳光并没有那么毒辣，恰如其分的洒在每个角落，偶尔会有白云遮住的阴影，这景象显得十分悠然自得。
　　幽静的小道曲折婉转，而顾颜欢所说的清泉一眼便能够看到。
　　“怎么样，不错吧？”似乎顾颜欢对这里的景致十分喜欢，就他这么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放浪形骸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分外柔情。
　　“当然！”易天轩不容置否，放眼眼前此景，道，“快走吧，我快被熏死了。”
　　易天轩脸上愁容表示着他现在是多么难受。
　　“走走走，死渔夫！”顾颜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捧腹大笑，早早的小跑先行一步。
　　“嘿，我说你这人，我哪里像渔夫？”易天轩骂道。
　　“就冲你这骚骚的鱼腥味儿！”顾颜欢还回头搭腔，坏笑声不断。
　　“你给我站住！”易天轩也玩开了，追着顾颜欢，朝着泉水的方向跑去。
　　那山泉着实清澈。碧波荡漾，四处是干净的石岸围住，另一侧是白沙浅草。不远处绿树环绕。这泉水通透，阳光正好，所以显得泉水没有那般荫翳。
　　“这地方看起来好舒服。”易天轩感叹道。顾颜欢拍了易天轩道：“愣着干嘛，刚刚又说难受，来，我助你。”话音未落，顾颜欢大力一推，易天轩一个酿跄，只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是听到顾颜欢骂声起：“你小子，把我拉下来。”
　　“哈哈哈哈。”易天轩大笑。原来，方才易天轩反应机敏，一把抓住顾颜欢也是硬拽下来。
　　“哼，叫你算计我。”易天轩一把清泉甩在脸上，阳光透着水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易天轩“啊”的一声，道：“这泉水倒是清爽得很。”说着脱掉上衣，大力的将水舀到身上。
　　可以看到，易天轩后背有三道疤痕，犹如利爪。顾颜欢咽了口水，心中说不出的惊恐，随后生出同情的情绪，向易天轩问道：“陆风，你这伤疤，在哪里挨的？”
　　“嗯？”易天轩疑惑回头，笑道，“早年出来历练，被灵兽抓伤的，倒是折磨我蛮久的。”没想到，易天轩转过身来，在肋骨一旁有一道极深的伤痕，胸口，腹部大大小小的伤疤也不少。
　　“你这。”顾颜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情绪卡在喉咙，说不出来。而后只道：“以后有我这个兄长，不会让你在受到伤害的。”
　　易天轩微微一怔，眉头轻挑，旋即笑道：“患难与共。”简单的四个字，却可以震慑到顾颜欢的灵魂，他从未见到此乐观之人。
　　“好，患难与共。”两人双手一拍，紧紧握住。两个少年是如此轻狂，恰逢淌在水中，身形舒展，一天的疲惫似乎烟消云散。
　　易天轩穿衣在身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消瘦。没想到，眼里看到的瘦弱，居然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那些疤痕，随着时间，渐渐变得坚硬无比。易天轩古铜色的皮肤显得健康强壮，彰显力量，在阳光和水光下，扬着无比的朝气。
　　“来，陆师弟，来过几招！”在一个尚武的国度，顾颜欢有些迫不及待试探易天轩的实力。于九州灵院看重的人，个个天赋异禀，随便拿一个都是九州的青年才俊。
　　“哦？”易天轩的语气，表明了他接受挑战。“师兄请便。”易天轩做出谦让姿势。
　　“爽快！”顾颜欢将长发撩到耳垂，姿势实是风流。旋即从水中一跃而起，灵气了得。凌波微步间，水花四溅。易天轩被漫天水滴笼罩，却不显丝毫慌乱。顾颜欢凌空飞起，啪啪啪连环腿。水花随着他的动作飞溅极高，给人甘畅淋漓的感觉。易天轩也不示弱，看准顾颜欢的动作，手上接招，将顾颜欢的力道给懈去。
　　顾颜欢旋转一个后空翻，再凌空一脚。易天轩双手护住头部，被那力道给震开。后退几步，易天轩赶紧稳住上身。
　　“师兄功夫当真了得啊。”易天轩笑道。
　　“少废话！拿出你的实力。”顾颜欢跃过水面，柔波之上，如履平地。有如蜻蜓点水，每一处落点，晕起水圈。易天轩表情严肃，身子微微下蹲，右手握拳，程蓄力之状。顾颜欢即刻到了易天轩面前，转体后踢，劲道十足。易天轩左脚未动，右脚步微侧，脚尖陷入白沙，泛起黄泥。
　　在顾颜欢临身之际，易天轩身体一侧，借着右脚的爆发力，一跃而起，倾刻跃到顾颜欢的后方，而后双手牢牢锁住顾颜欢的手臂，再狠狠拽下水中。两人顺势而下，掀起一阵巨浪。
　　易天轩很快起身，站在水中。此番泉水未定，晃晃荡荡，加上浑浊不堪。他摸不透顾颜欢的位置，突然在顾颜欢落水位置，泉水涌动。
　　易天轩后退两步，知道顾颜欢动用灵力了。认真观察四周水纹变换，水中一道身影爆射而出，易天轩身旁也扬起了水墙。
　　“陆师弟，接我这招。”
　　水花飞溅，易天轩看不清顾颜欢的位置。水墙汇集在最高处，然后轰然间，垂直朝着易天轩的上方砸下。
　　易天轩即刻凝结灵气，在上方形成一个仅仅能够护住自己的盾牌，这是今天训练的成果。
　　没想到，这灵盾固然坚固，但是这水柱势头盛大，隐约有些撑不住的意思。易天轩单手凝结，再出一把灵剑，扶摇直上，和水柱交汇，而后两股力量随着飞溅的水花而消散。
　　犹如一场大战落寞，全场变得肃静。顾颜欢不敢相信，易天轩一手化盾，一手化剑，这等本领，至少在黄灵俢者阶别实在罕见，莫非他已经突破至玄灵修罗境界了？顾颜欢大开眼界般，对于这师弟的分量加重了不止一点点。
　　顾颜欢笑声响起：“陆师弟果然是实力超群啊！”这一场打得顾颜欢十分欢喜。
　　“欢哥倒是给足面子，不然陆风不是对手。”易天轩应道。
　　“你这人。”顾颜欢言语中透出无奈，这时岸边一道女声喊道：“是谁在此喧哗？”
　　“啊？奚雅师妹！”两人都是惊讶的看着跑过岸上的奚雅。
　　奚雅匆匆跑来，却见两个男子裸着上衣，不禁捂眼，嘴里呸道：“下流。”
　　顾颜欢一脸邪笑，舀了舀水到身上，道：“奚雅，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可是……”奚雅拿开手，却又赶紧闭眼，道，“呀，你这人怎么还没穿上衣服，流氓！”
　　“诶？我的大小姐，我衣服在岸上，我在水中，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片刻，你叫我怎么穿衣服？”顾颜欢十分无辜的解释道，“非礼勿视，你转过身去，我们两个好穿上衣服，不然老是被你骂是下流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非礼你呢。”
　　“哦。”闻言，奚雅迅速转过身去，脸上羞红不止。
　　穿上衣服，顾颜欢回头道：“诶？你怎么在这里？”沉默片刻，顾颜欢表情变得诡异，又道：“该不会你是来偷窥我们吧！哇，你这个女流氓！”顾颜欢用十分夸张又搞笑的语调。
　　“呸呸呸，谁爱偷窥你。”奚雅却未回头，顾颜欢再道：“哦！不会是冲着我陆风师弟来的吧？居心叵测啊！”顾颜欢话锋一转，矛头指向易天轩。
　　对于两人的口角之争，易天轩并未说什么，只好好穿上衣服，整理一下头发。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爱抹黑事实，是不是哪根筋又错位了？”听到这，奚雅这才回头，气冲冲的朝着顾颜欢走去，当着易天轩的面，直接揪住顾颜欢的耳朵。易天轩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诶诶诶，疼疼，大妹子手下留情，要淑女！淑女！”顾颜欢一遍叫喊，一边强调，“不然咱们陆风师弟可笑话咱们了。”
　　“哼，看在陆师弟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奚雅松开顾颜欢，顾颜欢赶紧揉揉耳朵，表情抽搐，嘴里碎碎念叨：“凭什么，明明是两个人，偏偏要针对我。”
　　“是不是还不够？嗯？”奚雅举起手威胁道。
　　“行行行，你都对好吧！”看到顾颜欢示弱，奚雅脸上得意，道：“嗯，乖！哈哈。”又动手抚摸顾颜欢的头，因为身高不够，所以是踮着脚，此情此景，实在可爱。
　　顾颜欢翻了个白眼，整了整发型，道：“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顾颜欢还在揉着耳朵。“我来这里找点香料香草，前阵子我的香袋坏了，这一时半会又不能下山，我只好自己做了。”
　　“呀？这后山还有香袋材料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哪里懂得什么香草。就算在你脚下你都不知道，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奚雅对顾颜欢的疑问嗤之以鼻。
　　“那你找到了没有？需不需要我们帮忙？”顾颜欢看着易天轩一言不发，呆呆愣愣，就一把拍他的肩膀，对着奚雅说道，“陆师弟实力超群，我们刚刚切磋过了，他绝对帮得上忙。”
　　“是啊，师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能帮忙我都会尽量帮。”易天轩笑道。
　　“好吧，看你们那么热情，我倒是有一点需要你们帮我，你们过来。”两人面面相觑，乖乖跟上。带着他们。奚雅沿着山泉小路，一直走，也没有解释什么。这让顾颜欢不能忍了，问道：“奚雅，你到底要我们干嘛啊？”
　　“你废话好多哦，说了帮忙还需要知道那么多吗？看人家陆风师弟，文文静静，哪像你，没个正经样。”奚雅头也不回。
　　“人家跟你又不熟，你怎么就知道文文静静？而且文文静静用在一男子身上，不大好吧！”
　　“确实不合适。”奚雅自个白眼，十分搞怪，转向询问易天轩，“诶，陆师弟，你身上的伤好了没”可是半晌，却没有动静。
　　“陆师弟？”奚雅再次叫唤。
　　“啊？”被奚雅突然的发问，易天轩宛如梦中醒来，惊的抬头道，“不用担心，已经好了。”本来易天轩就没有多说话，因为两人聊得正欢，他也不懂要说什么。
　　“哈哈，陆师弟不用那么拘谨，好好在这里修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
　　此时天色渐入黄昏，太阳西垂，染红了西边云霞。
　　“我说，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准备到了没啊？这天色要暗了！”顾颜欢道。“快了快了，前面就是，看！”奚雅指了指上方，那是一片陡峭的悬崖。
　　“哇，奚雅，你这是要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啊，那么高！”
　　奚雅嫌弃的回应：“你不是说你功夫了得，这点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个。”顾颜欢习惯性的挑开眼旁的刘海，抿着嘴，连连点头，但是眉头紧锁，“功夫了得那是没话说，可这。”
　　“你去死算了，平时就爱吹吹牛，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住。”奚雅靠在石墩上，嘴角无奈轻扬，手撑着脸，呆呆的望着断崖。
　　“我说你一定要那株香草吗？”顾颜欢问道。
　　“是，就差它了。”奚雅坚定回答道，是一股倔强。但眨巴眨巴眼睛再看看这悬崖峭壁，一下子有点犹豫了，不大明确的说道，“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能拿到吧。”
　　“我试试，是那株是不是？”易天轩望着山崖，说道。
　　“嗯嗯，可是。”奚雅虽然十分迫切的想要那株，但是想想断崖也挺危险，准备打消念头，却不料易天轩答应了。
　　“那上面有藤蔓，应该没问题。”易天轩走近，扯了扯垂下的藤条，看来挺坚固。这石崖也是凹凸不平，也不算太高，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停，这种事还是我这个师兄来。”这个时候，顾颜欢开始出面了，“这个嘛，多简单的事啊？”
　　“要不要比比？”易天轩挑眉看向顾颜欢。
　　“呀，陆师弟，你可不要搞事。”顾颜欢仰头看了看，不知心底在打什么算盘。
　　虽说奚雅平日里闹腾，在这事上，却担忧的说道：“别了，不行就不要了。”
　　可是，两个年轻气盛的男子怎么会听劝？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总要展现自己勇敢的一面。
　　“来，谁输了谁给另一个搓一个月的澡。”顾颜欢坏点子最多，听到这话，奚雅被逗笑了，可是转而又变得担忧，道：“不管怎么，你们要小心点。”。
　　“放心！”
　　两人眼中迸发炙热的烟火，是一种胜负欲，占据了半个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