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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绝望不是尽头 / 第五章 挣扎 中

第五章 挣扎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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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0分钟经过徐家汇的是哪一趟地铁……好吧,稍等一下,我帮您查查……”电话那边的女人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拒绝,曲帅等了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了答案。
  “从迪士尼的方向发车的11号线!”曲帅捏紧了拳头,接着他朝身旁的司机问道,“从迪士尼方向发车的11号线在到达徐家汇站前,最快能够赶到的上一个地铁站是哪个?到那里需要多少时间?”司机自然是听到了他刚才打的那通电话,他虽然很奇怪,但想了想,还是回道,“从机场过去的话,其实路程都差不多,不过如果去江苏路的话,应该比到徐家汇要快一些。”曲帅点了点头,道,“那就去江苏路,拜托你全速赶过去,我不能错过那趟11号线的地铁!”
  9:12。
  依然是一路疾驰,飞速流逝的景象依然像是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色带子,飘忽着往后闪掠而去,而这个司机也依然像是某部以出租车为主题的法国电影里的那个主角一样,在城市的各个道路里飞速穿行。
  当出租车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曲帅已经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江苏路的地铁站口,他再次给司机扫了五千块,并且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跳下了车,朝着江苏路的地铁站跑了过去。
  9:29。
  跑进了地铁站,曲帅以最快的速度在售票处买了一张11号线的票,刚刚走到站台,便看见那辆11号线的地铁正缓缓驶进站台,他挤了进去,地铁里依然是人满为患,在他想来,或许也就比七八点的那种绝对高峰期稍微空一些吧。
  曲帅深深的吸了口气,捶了捶胸口,将那股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恐惧再次死死的打了回去,他朝着那第五节车厢走了过去。可是他所在的这节车厢人太多了,即使他拼命的朝前挤,移动的速度也还是很慢,等他挤到第五节车厢的时候,地铁已经到了下一个站口,顿时,上下的乘客像是潮水一般交叉挤压,曲帅根本没办法继续前行,眼看着地铁即将再次启动,他开始惊慌了起来,原本他想着如果能够顺利找到她的话,或许还能从这趟即将踏上死亡路线的地铁中提前下车,可他刚刚已经看过了地铁的路线图,从他上车的江苏路站距离徐家汇站,中途就只有一个站,就是现在正要驶离的交通大学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伴随着即将爆发的恐惧,曲帅猛然朝着前方第五节车厢的方向大声吼了起来,“巧儿!巧儿!你在哪里?!快下车!快下车……”
  突如其来的大叫声顿时引起了车厢中所有人的注意,这些人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看见曲帅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朝着第五节车厢挤去,脸上的神情满是惊恐和焦急,这些人大多数都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种种不满的神情,有些人的眼里甚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可是曲帅毫不在乎,他只是朝着前方继续艰难的移动着,也就在这个时候,11号线地铁终于驶离了站口,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开始很快加速动了起来。
  距离心中的恐惧彻底爆发只有几分钟了,曲帅很清楚那种感觉,他已经开始感到了脱力的迹象,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身体的原因,而是来自于那无法解释的恐惧。他挤进了第五节车厢,朝着记忆中模糊的位置继续移动着,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终于看见了那一抹刻骨铭心的身影,而那道身影的目光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从这道缝隙里穿了过来,和他的视线交接在了一起。
  他来不及有任何感触,因为他感觉到心里的那股恐惧马上就要爆发,他只顾得及朝那道身影不断的靠近过去,而那道身影也在震惊中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就在曲帅终于挤到她身前的时候,曲帅猛地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悸瞬间喷涌而出,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朝着前方摔了过去,正好被她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跌落的身体。
  “……叔叔?你怎么会……”她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看着他,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话说到一半却被一声巨大的声响和剧烈的震动打断了!
  曲帅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他在心里怒吼着,拼尽了全力想要挣脱这种脱力的感觉,他咬破了嘴唇,鲜血的味道终于将他身体里被禁锢的力气慢慢的释放了回来。他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拉倒在地,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将她的身体紧紧的挤在地铁的座位边,接着他自己则尽可能的把全身伸展开来,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
  巨大的金属摩擦声,碰撞声,惨叫声……无数杂乱的声音在这一刻汇聚演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死亡交响乐!
  连续不断的强烈震动从四面八方袭来,曲帅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后背,肩膀,后脑不停受到各种各样的冲击,他知道这些冲击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车厢中陷入恐慌的人群,还有来自于车厢中的各种设施在强烈的变形下带来的更加可怕的冲击!
  然而,他却依然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想要将一切伤害全部都扛下来!
  当强烈的震动开始慢慢减弱的时候,曲帅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传来的各种疼痛了,他只是慢慢的松开了双手,看向怀里的人,还好,她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尤其是她的腹部并没有那曾经可怕的血迹,只有右脸、右腿有一些轻微的擦伤的痕迹。
  “……你没事吧?”曲帅虚弱的问道,他终于笑了,笑得是那么满足。
  “……”怀中的人此时也回过了神来,看着眼前男人的面孔,头上的鲜血不住的往外冒着,她颤抖的说道,“叔叔?真的是你吗?”
  曲帅笑着点了点头,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但是这一刻他却仿佛本能一样明白了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消逝!
  “……为什么?”怀中的人哭了,不知道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还是因为看见了他满脸是血的样子,“为什么?叔叔你会在这里?刚才……”
  “咻!”一根断裂的金属扶手从变形的车厢顶部直直的落了下来,躺在地上的曲帅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截金属扶手插进了他因为无力已经放开了双手的怀中人的腹部,深深的刺了进去,那溅起的一大片血花也同时打断了怀中人的话语!
  “不!!!”曲帅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哀嚎,就连他身体里正在飞速流逝的力气也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生生的阻止了!
  他再次抱住了怀中的人,泪水犹如止不住的泉水一般不断的涌了出来,在她惊恐又呆滞的注视下,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腹部,仿佛想要将那些正在往外喷涌的鲜血全部按回去一般!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别怕……”他一个劲儿麻木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儿,却只能看着怀中人眼睛里的光芒慢慢涣散,那样的画面让他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无尽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撕扯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撕成粉碎!
  “……叔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可是……我好像不能……这样也……挺好的……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她的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嘴角却泛起了那一抹熟悉的,甜甜的笑容,就好像从前一样,笑得是那么的好看,笑得那么的幸福。
  曲帅抱着怀中的人,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像是死掉了一样。
  黑暗开始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弥漫了过来,就要将他和她两个人完全包围,曲帅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朝着他慢慢的走了过来,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貌,但是却看到了那个男人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朝他递了过来,同时他听到了那个男人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紧接着,他感到眼前掉下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他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这个东西的样子,这是一部灰色的手机,不是常见的智能手机,反倒是像老式的按键式手机一样。
  他抬起头,四周的景象再次变得清晰,变形的车厢,满地的血腥,还有怀中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她,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那个男人的踪影。但是曲帅有种奇怪的感觉,刚才那个男人的出现是如此的真实,让他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他仿佛冥冥中明白了什么,他伸出一只手,拿起了那部灰色的按键式手机。
  他将手机上面的数字按键连续按了十一下,便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可是却没有丝毫异样,他又按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他就这么反复的按着那十一个数字按键,一次又一次,终于,手机有了变化,因为他看见手机的前端似乎有一抹红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终于打通了吗……”他冲着手机里说了一句,声音显得很虚弱,但是却带着一丝冥冥中的激动。
  “你是谁?”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你不要问,时间不多,我不知道……”猛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下一秒他才接着道,“西甲皇马塞维利亚5:2,足总杯曼城7:0,法国杯马赛0:2,你……嘟嘟嘟……”电话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断了。。
  曲帅来不及懊恼,他再次拨打了起来,直到又拨打了数十遍后,才再次打通了过去,“21号9:40,上海江苏路11号线,她在五号车厢,救她,一定要救……”电话再次被挂断了,他还想继续拨打过去,却发现那部手机怎么也按不动了。
  他放弃了拨打,将手机丢在了地上,看着怀里的人,再次将她抱住了,然后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那来自于虚无的黑暗很快他吞噬,最后一丝意识也随之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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