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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归云仙踪 / 2.迫师

2.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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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房内,灯火明亮,照打出三道翩然的身姿,神采仙然。
  房内设施,一应俱全,芬香袭人,弥散出阵阵惹鼻的处子幽香,显然,此处像是一间女子闺房。
  闺房里,装饰朴洁,素然淡雅,桌椅板凳,案几妆台,皆以竹料筑之,房内,并未任何奢华之物,除了窗台上摆放着的株株幽兰盆景,绽发出浓郁的芳华芬香,便只剩下竹墙上挂着的一幅幅水墨画竹,穿风凌云,风洁高亮,彰显着这间竹屋与世不同的别致格调。
  十方朗正躺在竹榻之上,虽是裹盖着锦被,周身累籍的伤痕,仍是一眼就目,原本俊朗的五官尽被污血覆没,经骨挫毁,难辩面容,左眼尽损,眶碎珠毁,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阳离子眉目深锁,把着脉门的右手有些拿捏不定。“奇怪,这少年经骼特异,气脉更是诡奇,竟是百载难见!也不知是祸,是福?”
  他说的奇怪,自是这少年本该命绝,中阴阳夺魄子寒毒者,莫说凡夫俗子,就算是得道仙真,若无解药,也难逃冻骨裂经之险,但看这少年的气息,又有如待死之躯,体内却又隐隐蕴涵一股莫名气脉,若隐若现,雄烈浑厚,时凶时缓,喷张有力,蓄势待发,斥排一切外来之力,恰又好似正是这道诡气,又保留了这少年一丝生机。
  他摇叹一声。“人之气,是为其根,人之息,是为其本,这天地生灵,万物精魄,无不以练气筑息为其根基,气息衍盛,则魂灵长留,气息遁逝,则魂飞魄散,这少年周身经骨尽败,气息全毁,贯通难行,闭塞无路,体内又存有一道诡奇气脉,雄烈张扬,霸噬一切,不余活口,即便存命,亦怕一躯无魂之身,难留长久。”
  “上仙的意思?”
  姑苏雪霁脸色苍白,她本已深中寒毒,只因自身修为甚高,才得以抑制,先前又与冷七公子对阵,波及心脉,虽得阳离子相助,寒毒已去七八,却仍是觉气息短劲,经骨凛痛,她轻咳了一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方法?”
  “我说牛逼子老道,术业不精,直言便是,何多口舌?这小子你要是医得了,咱倒也好话好说,若是救不活,别怪我逍遥子掀了你那破草芦!”
  盘坐在旁的萧冀缓缓睁开来眼,两手气劲一收,不悦地开了口,先前他身遭重创,运气调养了数个时辰,才勉强回复了七成气息,俊秀的面容略显病白,他呼了几口气,望了几眼床榻上的十方朗,显然对这萍水相逢的少年较为关慰,毕竟为他舍命所救。
  “浑小子,反天啦,想欺师灭祖呀?”
  阳离子脸面微怒,站起身来,忍了几忍,才道。“这少年经骨尽败,生死难留,不是救与不救,老道亦也无力可施,能不能缓过来,只能寄望于其求生意志力。”
  “谁曾认过你这师父?好个牛鼻子,醉酒皮赌之事,你倒攥得紧。”
  萧冀哼哈了句,也不理会,起身往外走。“我那逍遥峰上还存有一枚筑骨丹,待我取来,喂食于这小子。”
  阳离子阻止道。“这少年周身经骨已被寒毒冻化十之七八,其余十之二三仍留有一道诡气存于其中,老道目前也尚未摸清他体内诡气来路,倘若强行筑骨,只怕与诡气相冲,反倒害了他性命!”
  萧冀急道。“养精丸呢?既是诡气迫身,顺以精气贯通,或是可用不一定。”
  阳离子道。“不可,诡气势大,来势凶猛,稍有不慎,这少年命休矣!你若要这小子毙命,直取便是。”
  萧冀气道。“我不过了!将我那压箱底的取来,喂食这小子大还丹,行也不行?”
  “那也不行,伤者气弱,妄补灵丹,恐有害无益,反怕引起体内诡气反噬,倒是不妙。”
  “固魂丸呢?”
  “所谓气变灵魂,息衍人魄,眼下这少年,仅是气存一线,魂难留体,纵固无用!”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还有脸说不是庸医无术,这般不行,那般不可,废了这大气劲,难道就为了救回这般一具死躯之身不成?”
  萧冀心有不堪,怒瞪了阳离子一眼,阳离子并不说话,姑苏雪霁也面露惋惜之色。
  他快步至床榻前,重声喝令道。“喂,浑小子,你倒是睡得踏实,我可警告你,为了救你,我逍遥子可是数百年来没吃过这等大亏,险些老命都折了,你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就是阎王老子要你小命,你也得给我活过来,听到了没!”
  “咳咳。”
  床榻上,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痛咳声。
  萧冀吃了一惊,随即喜声大喊道。“嘿,浑小子,我就知你小子死不了,你小子要是死了,我找谁要债去!”
  十方朗疲乏的撑开来沉重的双眼,眼帘中,映出了一张俊逸喜慰的面容,如果他没记错,眼前这人正是救他的三人之一的折扇男子,他沉咳了声,问道。“这是哪儿?”
  “归云山,缥缈峰。”
  一道清雅的声音打入耳来,他抬眼看去,正是搭救自己的那名雪衣女子。
  天色容颜,霜雪之姿,三千青丝挂白雪,一袭白衣画中人,盈腰手可握,润色甚海棠,神味翩落落,仙韵袅萦萦。
  虽是面颊病白,色起倦容,却也丝毫不影响那醉天惹地的天成色颜,恰是深雪梨花带寒姿,一点一白惹人怜。
  他仅望了一眼,败痛的两颊便瞬间涩红起来,不敢多望,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涩声道。“是你们救了我?”
  姑苏雪霁雪额轻点,算是回应。
  十方朗忽地迫切道。“你们能不能收我为徒,传我功法?”
  他先前迷糊之中,隐隐见诸人踏雪而来,宛若天神临凡,他心里暗想,莫不是仙神前来搭救?
  如今,见着了真人,若能拜在门下,习得他们诸人之中零星半天的技艺,那也必将受用终身。
  姑苏雪霁秀眉微蹙,认真地盯着他。“你为何要拜我们为师?”
  “报仇!”
  这两个字,十方朗几近是咆哮喊出,他死死抓着双拳,皮肉啪啪炸响,他猛觉着两手疲软短力,仿似缺骨,他急低眼看去,只见自身经骨犹似被人抽剔去了一般,软趴趴地瘫在了床榻之上,宛若一坨肉团子,顿时惨声道。“这是怎么了?我的身子怎么会这样?”
  阳离子道。“你深中阴阳双子寒毒,周身经骨尽败,眼下留得性命已是万幸,切莫太过激愤,你体内仍存一道诡异煞气,若作引发,恐再难补救。”
  “啊,不!”
  十方朗心中悲愤欲绝,仰天惨嚎,自身已然废人一个,难以自理,谈何报仇雪恨?他不禁心生激愤,痛声哀叫。
  姑苏雪霁盯着他道。“报仇二字,于你而言,真就那般重要?”
  “对!我十方朗此生不手刃仇贼,誓不为人!”
  十方朗几近是用胸膛喊出,静朗的眼眸中,怒火腾涌,虽是一眸之火,却也势如燎原,吞天食地,锐无可及。
  姑苏雪霁淡淡道。“那你找错人了,我们是不会收你为徒的,更决计不会授你任何功法!”
  十方朗不甘地咆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
  姑苏雪霁缓缓转过身子,不在说话,她抬眸凝盯窗外迎风翠竹,疾风劲打,竹林飘摇,它:多是一张熟悉的画面啊?
  姑苏雪霁明澈的两眸中,凝色渐浓,碧波击荡,思绪仿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眼前的这个落魄少年,与当初自己,何其的相似?
  三百年前,她又何尝不如眼前这名少年一般,惨跪雪地,天地茫茫两苍凉,疾风厉雪双寡薄,祈天拜地,但求一愿,可结局到头又作何如?
  她惨笑一声,甚是凄厉,淡淡道。“终有一天,你将会明白,一切仇恨,到那时,终将毫无意义!”
  十方朗悲愤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姑苏雪霁不说话,嘴角挂出一袭冷冷笑丝,似在嘲讽自身,又或是讥消一切,没人知她究竟在笑话什么?
  十方朗又望向阳离子和萧冀,目光迫切又坚定,朗朗光芒,直透四方。
  阳离子连忙摆手道。“老道已有五百年未曾授徒,况且老道毕生只奉救病施药,妄增杀戮之为决计不可!”
  十方朗急又转向萧冀,目光镇定坚韧,无惧无畏。
  萧冀笑道。“这浑小子倒也有我当年几分风采,却也叫人好生喜欢,心头痒痒的紧呢。”
  姑苏雪霁冷冷打断了他。“萧师兄。”
  仅是三个字,萧冀便换了脸色,他咳了两声,摆手道。“我倒是有些心思,只是逍遥子我酷迷逍遥,沉醉音律虫草,难有教化,倒怕是坏了你小子大好前程,却也作罢!”
  十方朗深知众人皆是借辞推脱,况且自身已是如此这般?只怕一辈子也无法好转,终作残废,谈何大好前程?他厉盯着众人,朗声道。“你们究竟如何才肯受我为徒!”
  他讲的不是‘收’,而且‘受’,语气反倒不像是在拜师,却像似在迫师。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主动权,它在昭告:不是我十方朗要拜你们为师,而是你们必须接受我十方朗是你们的徒弟!
  “好小子,气劲架势够朗厚!”
  萧冀心底暗赞一句,倒也欣赏他这股子无惧所有的牛犊子气劲,谄笑道。“至少得你这浑小子能站起来不是?难不成我归云两位上仙,和长青阳离子上仙还得收了你这一废残徒儿,这事若要传了出去,岂不贻笑了大方?”
  “好,这是可你说的!”
  十方朗硬声一句,亢强有力,雄浑气势,他鼓足了气劲,两只无骨之手,凝聚起了千钧力道,他慢慢艰难的借着两手之力,蠕动着软瘫的身子,一丝又一毫,俊朗的面颊上,热汗暴滚,犹如雨下,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蠕撑起了五分之一的脊背,哪怕就是这一点成效,宛似亦让他看见了无尽的曙光希望,喜色的光芒,渐渐冲破污血,逐渐透散开来,他心中暗自喜慰,信心十足,急呼了几口大气,不畏食心剧痛,沉喊一声,还待要来再接再厉。
  萧冀吃了一惊,连忙阻止道。“喂,浑小子,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那几条经骨可是好不容易攥下的,弄坏了,可是医不好!”
  十方朗并不理会,强撑着意志,任凭钻心刺骨的巨痛袭来,紧咬着牙,软耷耷的两手死握,一点一点靠着仅剩的一条脊骨,慢慢撑坐起来一些身子,他面露喜色,虽是尽被瀑洒的汗珠掩盖,难辩喜怒苦痛,众人仍是在他那污血败破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涌腾向上的热血气劲,滚滚涛涛,永无止境。
  边处的萧冀看得欣慰,甚是赞赏,暗里打气道。“好小子,加把劲!”
  十方朗哆哆嗦嗦的撑起来疲散的肉身,一点点,越来越高,终于坐起来半个身子,他强忍着切肉之痛,借着床榻边缘,要待挪下身子来,终是两手强撑太久,又无骨支撑,再难维持,滑跌了下来。一股裂痛袭来,痛得他直打哆嗦,脊骨宛似穿肉而过,苦不可言,冷汗暴如雨下,十方朗不气馁,他呼了呼几口粗气,暗暗道。“我十方朗,死也不放弃!”咬牙再来。
  萧冀忍不住心痛道。“哎哟喂,浑小子,我说你就别犟了,逞啥能耐,作呢,弄坏了身子,可疼在我心呢。”
  “你别管我,我一定能做到!”
  十方朗不理会,语气坚硬如铁。
  “做到了又能怎样?”姑苏雪霁淡淡的声音,给了他沉重致命的一击。“归云的门规,不收仙根不济、资质愚钝的门徒,何况是作上仙的弟子?”
  十方朗不卑不亢的反詰道。“你如何知我仙根不济,愚钝平庸?”。
  “你连经骨都尽已败坏,废作残身,还谈何仙根?”
  姑苏雪霁的话音虽是平淡,并无任何讥讽之意,却仍似把剜心之刃般狠厉,残忍又无情的扎进了十方朗的心房,十方朗胸膛里涌腾的那挂热血,再也无法奋进,瞬间戛然而止,死握的双手陡然跌落,静朗的右眼之中,空洞无光,暗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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