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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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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的出现,江惑的应对,给这个夜晚增添了更多的变数。
  它贴着地面飞行,速度并不是很快。此时,若给它挂上一件红色披风,再套上一件内裤,倒像是一个修真世界的小超人一般。
  尸体直挺挺飞向大厅的方向。就在江惑正担心它惊动里面的监工时,忽然,尸体绕过了大厅,改道向一旁狭窄无人的幽径。
  这让江惑开始怀疑它是否有一定智力,也懂得在这巨塔上什么人不能碰。
  一进入幽径,无数木板和残壁竖起,路况复杂多变起来。这里原本是给商队运东西用的,但修建到一半忽然就荒废了。尸体在前面带路,江惑在后面跟着,一人一尸就这么追逐着。尸体始终没有理会身后的江惑,一门心思向着深处前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同时,江惑听到后方隐约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那是跟踪者。显然他也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监视。
  于是,深夜之中奇特的一幕出现,江惑追着一具尸体,身边跟着个小萝莉,身后还跟着个神秘的跟踪者。
  跟踪者的距离掌控的不错,始终保持三十丈左右。这个距离既不会被常人发现,又不容易跟丢。
  可惜,他碰到的是江惑。在黑暗之中,江惑就连他每次呼吸、每次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假装恍然不知,继续跟着前面的尸体小跑。
  背上的圣蛾女试图通过鬼故事的逻辑,来推测这具尸体的目的:“或许,他生前的某个仇人就在这层塔。就算是死了,也心怀怨气,要来这层塔报仇。”
  “鬼神之说,最是荒谬可笑。”江惑不屑一顾,“活着的时候没有勇气报仇,死了倒有勇气了?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亡灵复仇,我真心希望,那些曾经被我害死的人能够来找我偿命,这样我又有了新的乐趣。”
  幽径越来越狭窄。终于,在幽径尽头的一根石柱前,尸体放缓了速度。这里大概就是它的目的地了。
  这根石柱间和大厅中其它石柱没有任何不同——如果唯一说有的话,便是它格外破旧,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缝,无数相思草从其中长出来,像是爬山虎一般将它爬满。
  江惑也停在了附近的一处石壁之后,若是此时尸体突然调转方向,进攻自己的话,好歹还有一个屏障。
  幸好那尸体始终对身后江惑没有任何兴趣。它缓缓飞到了石柱面前,接着,做出了一件令江惑更加困惑的事情:
  它的身体一侧贴着地面,头盖骨开始轻轻触碰石柱的表面。初一看,仿佛在向石柱跪拜磕头一般。
  但是随即江惑便明白了:它根本不是在叩拜,而是用头盖骨撞击石柱。
  石柱纹丝不动,尸体的撞击幅度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用力,直到撞的头破血流,污血直流,却仍然不知停手。
  活脱脱一个铁头娃!
  “它在干什么?!”圣蛾女吃惊不已。
  “我怎么知道。”江惑也有些无奈,“我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铁头娃撞击的幅度越发狂暴放肆了起来。再这样撞下去,它的头盖骨都要裂掉了。可是石柱除了沾染一墙的鲜血,并无太大变化。
  江惑注视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再次陷入了思考。
  约翰威克利夫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都有合理的解释。如果你觉得不合理,那是因为你对就在眼前的答案视而不见。
  可是,这个夜晚的答案,又在哪里?
  忽然之间,江惑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也明白了身后的跟踪者究竟是谁。
  这两件事情一瞬间都有了解决的方式。江惑决定一件一件来,先解决眼前的亡灵叩墙问题。
  身后的跟随者仍然躲在黑暗中,将呼吸声和心跳声压抑到最低。江惑却走出了石壁,向着尸体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爸爸,你要做什么!?”圣蛾女再次被江惑果断大胆的行事风格吓到了。
  江惑走到了尸体身边,尸体对这个生人的到来视而不见,仍然在专心致志撞着石柱。此刻它的头上沾满了黄的白的秽物,头顶的一块头皮不知道在哪里被碰下来了,露出猩红的脑子,整个“人”显得又是狰狞又是怪异。
  “够了吧,尸体先生。活着的时候是个废-物,就是死了,想要一点小事都做不成。”
  江惑做出了令人感到震惊的举止——他一脚踩下去,直接将尸体踩在了地上。
  尸体仍然面无表情,被踩在脚底的它通体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在竭力挣扎。奈何江惑的力量实在是惊人,根本挣脱不开他的脚力。
  “爸爸……”圣蛾女死死捂住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再次叫出来。下一刻,她由衷地说了一句,“你真的好厉害啊,爸爸。”
  黑暗中跟踪者的呼吸一瞬间也消失了,想必,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被江惑吓了一跳。
  “这没什么,这具尸体除了长相骇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江惑满不在乎道,“把匕首给我,切开他的肚子,你就可以吃内脏了。”
  圣蛾女听话地将匕首递还给江惑,还搓了搓手,抹了一把嘴角淌下的口水,颇有正式进餐前的准备气势。
  江惑熟练地剖开了死者的腹部,而展现在他面前的情景,却让他在这个夜晚第三次措手不及——
  这是注定令人难忘的一晚。它给江惑带来的惊喜和难题,比大叶商队上塔半个月来加起来的还多。
  尸体的肚子是空的。
  里面没有内脏、没有骨骼、没有血液,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江惑轻声呢喃道。他自学过一段时间的解剖学,很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多么违反逻辑。
  尸体内如果没有骨骼,为什么它的外形仍然是饱满的,没有丝毫塌陷下去?
  它的内脏和骨骼又是怎么消失的?被人取出来的?可是,尸体表面根本没有外伤啊。
  或是……这世上真的有混罗大神的诅咒?
  江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算转世到了这个世界,他也坚信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圣蛹是一种习性奇特的濒危生物,仙术是这个世界的先进生产力,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一种更加高级的生命体形式。
  可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困惑。混罗大神展现了它的力量,祂做到了逻辑扭曲的事情,这确实是神才能完成的悖论。
  “嗯啊……我哭。”圣蛾女失望地放下了小胖手。和江惑不同,她根本不在意为什么这具尸体没有内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晚餐落空了。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忽然散发出了淡绿色的光芒。江惑低下头,他看见宛若水母的半透明状神奇生物,慢慢从尸体的剖口处挤了出来,漂浮到半空中。
  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总共十二个“水母”从尸体里飞了出来。它们的外表柔软,通体透明,当躯体舒展开之后,最大的有一个篮球大,最小的只有一个巴掌,体内没有任何器官和内脏(或者说内脏呈完全透明的)。这些散发着绿光的“水母”就漂浮在江惑的四周,缓缓移动着。
  同时,在“水母”们离开之后,尸体瞬间干瘪了下去,变成了一片赤裸裸的人皮。
  瞬间,江惑明白了。是这些水母状的生物,它们进入了尸体的内部,利用躯干将中空的尸体撑了起来,并顶着这层人皮一路飞到这里。所以,才会出现活死人贴地飞行的奇景。
  真相的一部分终于得到了解释,江惑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神奇。虽然作为代价,便是圣蛾女的食物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浮空的莹绿色水母出现之后,并没有理会江惑,而是慢慢飞到了石柱表面,聚集起来。它们似乎对这根石柱情有独钟。
  “这根石柱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是这具尸体……这些水母想要的。”江惑在心底思忖道,“但是它们的力量太小了,根本打不开。只能由我来打开。
  “这根破旧的石柱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黑暗中的跟踪者仍然在潜伏着,江惑却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就让他在那里呆着。他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插入了石柱的裂缝。
  若是换做以前的江惑,就不要想着打开这根石柱了。现在的他对自己力量充满了自信,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
  江惑将半身依靠向前方,努力扳动石缝中的石头,想要扩大石缝。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但是同时,石柱上的裂缝也发出了嘎嘎的摇动声,原本就并不密合的石缝加大了裂口,小石块从上面掉落下来。江惑的努力起作用了。
  他换了一个角度,继续用力。就在这时,江惑感受到,黑暗之中湿润的液体沾染了自己的手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端。
  一开始,江惑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手掌受伤了。但是随后,他便确认自己的手掌上没有伤口。
  那么,这么多忽如其来的血液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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