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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井中秋色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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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井金光冲霄,光照中州,龙气腾空而起,刀削风吟。
  井边诸人神态各异,有惊惶,有好奇,有淡漠。
  白衣女子展开手中折扇,扔到井口,折扇上画中人挥刀劈开龙气,古井安静下来。风眠心摸着下巴,暗自思量,“这是我吗?”白衣女子收回折扇,微笑不语。
  紫烟气笼罩,荧光幽幽,气势衰竭已经无力。
  墙角蹲着不起眼的老仆人,一张羊皮袄又黑又皱,黝黑的面容如老松,眉毛稀疏,山羊胡子还有饭渣,他相貌不像中原人,更像漠北草原人。老仆人看到风眠心的眼睛,腼腆一笑,挠着裆笑得露出两颗大黄牙,说道:“小主人,老奴下去看看吧?”
  风眠心点点头,老仆人如鬼魅般消失,眨眼间没了踪迹。不一会老仆人站在井边,满地水渍,羊皮袄上还有绿藻。老仆人左手捧着玉印,右手是一把刀,风眠心卷起袖子先拿起玉印。
  玉印为白玉所刻,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一角镶着金,底部阳文,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哎呦喂,天命啊!臣拜见陛下。”白衣女子穿着宝蓝色圆领缎袍,腰间系着蹀躞带,足蹬一双官靴。她学男装打扮,英姿飒爽,妍美秀丽,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风眠心转身瞄了一眼她,随手将玉玺扔到井中,“噗通”一声沉入水底,并没有溅起水花。可以看得出他并不舍得,目光在井口留恋片刻,又拿起他右手的刀。
  他抽刀出鞘,一阵龙吟剑鸣,刺骨森寒沁出。刀身若秋水澄寒,中正平直,看制式像横刀,刀尖略微有点弧度,比斩马刀显直。
  刀身上有着浅浅的纹路,风眠心手指拂过刀身,痛感划过指尖,鲜血滴在刀身上。他吮着指尖伤口,看鲜血滑落在地,不留半点血迹。粗略算,刀刃长三尺三寸,刀柄长六寸,刃宽一尺。
  白衣女子手中折扇拍着另一手掌心,沉思半天,说道:“这是秋色吧,离帝的佩刀。当年宣帝群鸦峰兵变,黄袍加身,大离少帝失踪。井中可有少帝尸骸?”
  老仆人极不雅的扣着鼻子,说道:“有骨头,像人骨。”
  白衣女子眉头一翘,“你摊上事了,钦天监必然会发现,京中衡仪也不是摆设。到时候大臣必然参你居心不良,篡位不是光彩事,挑出来你就得倒霉。”
  气氛突然静默,风眠心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因极度紧张痉挛,仰面朝天,突然灵机一动,收刀入鞘,“我觉得……得,忘了。”
  长乐帝姬面色惨白,帝室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关系帝王脸面的事,似乎无处可躲,看着丈夫,嗔怒踹了他一脚。风眠心整天神神道道,惹长乐帝姬心烦,帝姬又气又恼,又补了两脚。
  小腴儿伸出小手,推着帝姬脸颊,生气的哼了一声。
  柳娴最具府城风氏的淳朴,没心没肺说道:“反吗?”
  风眠心没理他,问道:“谢先生怎么看?”
  白衣女子说道:“此地藏有阵法,是被人刻意激活,也就是说无法转移这块玉玺,只能认下。那倒不如大大方方送给赵天子,以求暂保性命。”
  “可是,我担心……”
  “并刀不利?”
  “是。我担心我死后,他会用这种理由北上,三十万儿郎难以阻挡赵军。”
  “未必会死,向宫中进献祥瑞,买通掌管历法的官员。只要宫中信了,绝对不会有事。”
  风眠心沉思良久,“我不能把对手当傻子,谢先生和鬼名带着腴儿先出去躲躲吧。”
  院外响起粗狂的声音,来人是帝姬的侍卫长,他说道:“禀帝姬,雎阳令求见。”
  白衣女子说道:“第一个找上门,极具嫌疑。”
  帝姬冷声道:“让他等着。”
  白衣女子接过孩子,说道:“别说我不够意思,我会替你照顾闺女,哪怕你死了我也会把她抚养长大。”,女子又伸出手说,“把刀给我,这么好的刀岂能留给他。”
  懵懂无知的孩子不知道横祸飞灾降临,趴在怪阿姨怀里,大眼骨碌碌看着。白衣女子笑道:“小姑姑带你买糖,去不去?”
  “去,给爹爹买,给娘亲买。”
  风眠心把刀扔给白衣女子,父女贴着脸,小腴儿趴在风眠心在风眠心脸上亲了一口,咯咯直笑。风眠心揉揉眼角,转身走回房间,女子极有深意的看了帝姬一眼,身法飘逸,几步就离开小院,消失不见了。
  帝姬自然不会去见一个小小的雎阳令,她跟着丈夫走进房间。风眠心躬身在桌案写着,看着帝姬进屋,笑道:“脂雪,你还记得那年三台寺吗?我们第一次见面。”
  长乐帝姬心中诧异,多年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赵脂雪。出阁后那天桃花纷飞,像粉红的雪,风眠心为她取名脂雪。长乐帝姬当然记得三台寺初遇,少年折花吟诗,风流倜傥,人中龙凤。
  长乐帝姬颖慧,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是一些旧事,安慰她不要害怕,其实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长乐帝姬故作轻松,强颜欢笑,“父皇最宠爱我了,他绝对不会害你。”
  风眠心搁下笔,说道:“当初在三台寺,便在我的设计中,我事先买通了你的侍女,了解了你的喜好。其意自然是找一张保命符,我对你都是假的。”
  长乐帝姬看着他,自然不相信,正如风眠心不相信她还能拦下宣帝的屠刀。风眠心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一痛,“无子,七出第一条,休书给你。”
  一张宣纸悠悠飘下,神韵十足的行楷,好像泣血勾勒,一笔一划刻在心上。一纸休书飘在脚下,一座太山落在心窝,长乐帝姬颓然无力,软倒在地上无声哭泣。
  檐下鸟雀躁,暖意融融,帝姬一颗心沉入冰窟,哽咽着,双肩颤着,说道:“我知道你想怎么做,带上我好吗?黄泉路遥,你舍得我一个人走嘛?”
  风眠心面无表情,长跪在长乐帝姬面前,拉着他的手,说道:“你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我求你,拿着休书走吧。去告诉你父亲,我把你休了,去吧。”
  长乐帝姬趴在风眠心肩上,紧紧搂着他,生怕一撒手就是永别。她哭着,想着短短三年,只有短短三年,心中更加不甘心,哭的更加伤心,绝望。
  风眠心拍着她的后背,在耳边说道:“没事,别害怕,没事的,会过去,忘了我吧。”手掌在肩上轻轻拍了几下,长乐帝姬安静的倒在风眠心怀中,眼里还噙着泪。
  风眠心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喃喃自语,“雎阳离东京只有七八里地,晚上就能来到。花有花期,撷花之人摘下最美的花,得到美丽,却又留不住美丽。”
  风眠心没有逃,也没有想任何方法应对,他知道能在鬼名和谢先生眼皮底下行事的人,世间屈指可数。
  故而他从日出到日暮只做了一件事——看长乐帝姬。他眼中充满眷恋不舍,少年爱慕,又是结发夫妻,相知相守却只有不到三年。
  风眠心想起《西厢侍月纪》中的一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何其艰难。
  屋外雎阳令年过四十,看着大腹便便,眼睛细小,其实是个精明人。他进入梁园,简单说明来历,也不盘问,也不求见,守在门外默默无声。
  柳娴不善于应付,转身进入风眠心屋里,几次三番找话,风眠心都不搭理她。她心里焦急,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是担心小主人的性命。
  她也不清楚小主人的算计,她如果知道风眠心疯狂的算计,八成会血溅三尺,流血五步,谏阻小主人。
  ……
  ……
  漫长漫长的时间,在枯寂、恐慌、饥饿、灰暗中度过。日色如血,残阳斜晖照在院中,金甲明黄旗携着杀意而来。
  为首的竟然是钦天监的老监正,须发皓白的老者,面色红腴,这位年过耄耋之年的老人,风采不减,神光焕发。
  老监正名叫南庭竹,他的背后是名震天下的昊天道宫,四海间执牛耳的大派,他本人是昊天道宫在人间的代言人。他踩着落脚凳走下马车,看着梁园牌坊,神目如电,看着上空稀薄的龙气,抚须轻笑,“玉玺出世,天佑大宣。”
  金甲将士举剑高呼,“天佑大宣。”。他们覆金面,看不清神情,听到高昂的声音仍能听到他们的激动。
  声音传到院中,风眠心恋恋不舍放下长乐帝姬的手,为她掩好被子,拍拍柳娴肩膀笑道:“守在帝姬身边,外面的事和你无关。”
  柳娴急道:“小主人,你……”
  风眠心说道:“没事,别怕。”
  倏忽间,老监正出现在二里地外的小院,走到井边看看,拍拍石壁玉玺飞到手中,看着玉玺上飘动的龙气,抚须轻笑。
  风眠心敛衣出门,躬身行礼,“府城风氏风眠心,拜见南老监正。”
  老监正眼中冷芒一闪而逝,依旧和善,笑道:“阁下竟心存侥幸。”。
  风眠心心中咯噔一声,凉到心口。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长乐帝姬会帮忙完成,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他看着血色残阳,竟有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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