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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有知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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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照耀下的无边旷野之上,有三袭白衣从北向南疾行而来,行动间似三缕灰白雾气在草原上穿行。三人皆头戴白色面具,身披白袍。除为首一人的面具与另外两人相比,多了一些蓝色金边的树藤花纹外,三人无论身材还是穿着几乎一模一样,另外两人更像中间为首一人地分身。
  蒙古包内盘膝而坐的慕容珏有所察觉,睁开双眼,先是有一丝疑惑,突然他如临大敌,霍然站起身后跨出大帐。
  几乎同时,五里之外的三人主动停下身形,静待慕容珏。
  片刻后,中年汉子已于三人三丈外站定。看着那三席白袍,他神色凝重。对其中一人他很熟悉,虽不见其面目,但她身上流露的气息确是独一无二的——天一宗月尊——东方月。
  慕容珏眯起眼睛,注意到东方月面具上眉心位置多出一条裂痕。见三人都不说话,便率先开口问道:“三位来此,所为何事?”
  站在两席白袍中间,东方月声音清冷,简单直接地说道:“找人。”
  汉子欲要再问之时,天一宗月尊右侧的一袭白袍却突然有了异样。她望向慕容珏身后远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吸引她的有趣东西。下一刻便已身形一闪,自顾自地朝着那个方向掠去。
  慕容珏见状立刻出手阻止,可不妨此人身法诡异,他闪电般地伸出手后却只觉抓到了一只虚影,手一滑那袭白袍便已出现在他身后数丈。
  不光是他,就连站在那袭白袍身侧的东方月感知到异样之时也是伸出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但同样没能成功。东方月先是一愣,随后突然释然,便任由她去,不再多管。
  汉子看着向帐群飞掠的身影感到有些奇怪。那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毫无杀机,倒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孩,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公主已醒,严阙和谷老头都在,想必那边也出不了什么事,所以他当下干脆不去理会那人。
  其实,比起旁边两人,站在中间的天一宗月尊才是他最应该小心对待之人。慕容珏与东方月接触不多,却深知她的恐怖。此人虽是女子之身,可做事时的心狠手辣就是连久经沙场阅战无数的他见过之后也直是咋舌。
  旧日朔阳宫犹在之时,慕容珏就曾于宫中大殿之上亲眼目睹了这位天一宗的月尊是如何毫无征兆地虐杀朝臣。那为朝臣当时话只说到一半,半张着嘴吧便被摘掉头颅,血洒一地,死不瞑目。场面之血腥硬是让在场的所有文弱百官都感觉到恶心,个个被吓得都是噤若寒蝉。宫主慕容辰也只是轻挑眉头,任由那具尸体身首异处的躺在殿上。
  此时,他看向不远处的东方月,有些摸不清对方底细。他已经多年未见过此女子,光是上次在大殿之上见她暴起杀人,还不足以让他弄清对方功力的深浅。但他却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对上她,恐怕应该没有多少胜算,多年前是如此,现在依旧是如此。
  东方月突然出声提醒道:“我要找之人与你有关,是你的女儿。”
  汉子听后吃了一惊,他双手叉腰,身体前倾,好奇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怀疑,他问到:“我女儿?”可马上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憋闷地事,重新昂首挺胸,侧身而站,有些尴尬又一脸嫌弃道:“无知小童,你们找它作甚。”
  东方月缓缓道:“恐怕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她的天赋,她从出生起便有知人心的能力,能与鸟兽对话,我们称之为知讳,世人谓之为‘镜’。”
  汉子听到“镜”这个字时,脸上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更甚,他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天一宗月尊,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无比清楚东方月口中的“镜”字代表着什么。
  世间有一类人很不普通,知人识物的能力异乎寻常,天赋异禀。天赋最高者从小便可洞察人心,不差分毫。而这种能力在武道一途上更是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助力。初时是对于各种艰深武学的学习掌握不但轻而易举,而且理解之深绝非常人能及。当他们在武道一途上真正登堂入室之后,实力境界更是一日千里。可谓真正的武道奇才。
  诸葛神机的一句诗“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便是用来形容这类人的非凡之处,而后来他干脆便以诗句中的“镜”字来指代这类人,被世人皆知。
  诸葛神机也是镜,他于刚籍贯时便已达小长生境界。一入江湖便越境杀死一位大长生境武夫,从此一战成名,纵横天下。只是后来他效命给了神州天朝便很少再在江湖上露面,再后来诸葛神机突然失踪,江湖传言这位不世人杰已证得仙人境,隐遁于海外仙岛。
  东方月看清了汉子的惊讶表情,便又补充道:“天赋是天赐,心思玲珑至此,她若想不让你知道,你就无法知道。”
  汉子眉头紧锁,他眯眼问道:“你们知道?”
  东方月不置可否。
  “真假与否,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让她跟你们走?”
  “她虽是你的女儿,可未见愿意跟你。”女子平常的说道,突然她又语气一转,玩味地问道:“前不久你不是为了武道心境杀了你的妻子?”
  汉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像是塞了一堆发臭的棉花,被压得紧紧实实,他脸色阴沉,最后他讥笑道:“不凑巧,几日前,她跟着一个大和尚走了。你们要继续向南追,快点,也许还能追得上。”
  面具后面是一张狐媚美极的脸,与天一宗月尊的素来稳重狠辣的行事风格极为不符,可惜了不去魅主祸国。她眉头紧皱,眼神犀利的看着慕容珏。
  长久的沉默……
  突然她眉头一挑,淡然道:“你们有客人来了。”
  ……
  篝火旁边,当那一袭白袍由众人头顶飘然翻过,犹如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划过一段优美而诡异的轨迹落地后,围绕着篝火手拉手唱歌跳舞的人们虽然都感到惊讶诧异,但并没有人上前去管。草原上的人从来都热情好客,虽整日与牛羊打交道,但各种奇人逸事不光听得多,见的也多。于是这股随着白袍而来的奇怪的气氛很快就被欢快火热的氛围所淹没,而那袭白袍则欢喜地在大圈内边鼓掌边绕着篝火蹦蹦跳跳。
  严阙发现异常,他走出大帐,看着人群中的如孩童般快乐的身影也是感觉莫名其妙。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谨慎小心地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谷老头提着一个酒囊来到严阙身边,没有说话,什么事都耽误不了他喝酒。
  没过多久,大月河边,慕容沁那里就传来了动静。二人脸色骤变。
  严阙转身,下一刻便要飞掠过去。
  空中三缕寒光骤现,直逼严阙与谷老头。严阙急忙收住身形,两人合力将当头刺下的三道巨大剑气挡下。而两人身后的蒙古包却被反射四溅的残余剑气刺穿无数小洞。
  一个身披黑色狐裘,头戴黑帽的男人从相距不远的另一座帐篷后走出。样貌倒是干净俊朗,可身材却实在配不上他的长相,驼背不说,还矮小。严阙中等身材,他的身高却与严阙整整差了一个头。
  男子名叫宋禅,拓跋氏的肱骨,无垢境,境界不算很,却身怀秘术,一身的杀人手段,是多少年执行刺杀任务打磨出的本事。
  他双手交互插在袖筒中,脖子缩在狐裘里,慢悠悠的走到二人身前,看向严阙,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只是道:“别折腾了,你们的对手是我。”
  严阙神色凝重。
  篝火那边,没人感觉异样,除了那席白袍,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草原百姓。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巨人,赤裸上身,肌肉发达如岩石般坚硬突出,身缚粗长的黑色铁链。铁链的一端缠绕左臂而下攥缚于左手,另一端由右臂缠绕而下,牵连着一把巨剑。高大壮硕的汉子就那样随意的用右手拖拽着巨剑朝着篝火处人群走去,巨剑与地面接触发出巨大的金石摩擦之声。
  巨人左肩上坐着一位身材比宋禅还要矮上一头的黑衣光头小童,小童脸色煞白,眉眼却极黑,加上朱红如血的嘴唇显得阴森诡异。
  那巨人汉子身后还有一人。一个驼背老者,看着倒像是平常老头,其貌不扬。他双手背后,低着头沉默的跟在巨大身影之后,不紧不慢,相隔四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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