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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外科的中班一般要比早班忙上不少。
想在丰城这样的准一线大城市里闯出些名堂，每天的晚饭应酬就成了家常便饭。一过晚上的饭点，从街边的小吃排挡到高档酒店的会客晚宴，都会开始忙碌起来。
同时一起忙碌起来的还有医院的急诊。
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道理。再加上现代人贪图刺激，只要舌头爽了，什么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倒。所以急诊中班最容易来消化道急腹症，胆囊炎、胰腺炎、肠胃炎、消化道穿孔、各种消化道出血......
外加今天是周末这些病人就更多了，谷良从下午接班开始就没停过手。
不过周末普外的手术不多，从中午就空出了手术室专等着急诊病人送上门。再加上普外又和院长通了气，时不时就会有值班的下来溜达一圈，这两天许世清想再找到半路截下手术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
当然下班高峰时的一波车祸擦碰外伤，倒也给了谷良不少练手的机会。
丰城交通不算好，路上限速还堵的厉害，所以这些虽说也算车祸，可都是轻伤。
无非就是非机动车撞到了行人，或者和机动车来了个慢速的亲密接触。一般伤口都不大，也没有骨折，正好是他进一步练习如何掌握缝合力度的好素材。
可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会有人来找麻烦。
刚过八点，也正是急诊外科最忙的时候，一个谷良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来到了办公室。他看到来人的模样，心里就大呼不妙，马上说道：“李老师，许主任回家了，有事儿你明天来吧。”
“我不是来找许老的。”
李怀临秉承了行政办公室一贯的良好习惯，说话绕着弯从不直说。整个办公室就谷良一个本院职工，不找许世清那肯定就是来找他的。
但李怀临就是不说，等着谷良自己接话。
他在急诊室晃了一圈还想找个位子坐下来慢慢等，没想到整个房间里一共只有两把椅子，还都坐着病人。实习生想要起来让座位，但马上就被谷良的眼神制止了。
李怀临没办法，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等着。
谷良一连安排了三位病人前去拍片和做B超，总算抽了点时间出来：“李老师，你看我这儿太忙，又没坐的地方，有事儿等我下班再说吧。”
“事关重大，必须现在立刻和你说明情况才行！”
“行吧行吧。”
谷良转身把一位手掌撕裂伤的伤员交到实习生手里，让他带着去对门的清创室先清创，等他这儿谈完话后再去缝合。
“说吧，李老师，什么事儿？”
其实谷良心里很清楚，无非就是昨天的宫外孕罢了。
普外一星期吃了两次瘪，头一次是许世清带的头。对方是资历能摆上台面的大佬，他们不好多说什么。可这一次却不一样，是位刚过轮转的规培医。规培医什么级别？屁都不是！现在要不敲打敲打，以后还不反了天了？
至于这事儿是黄天勇传出去的，还是妇产科那儿走漏的风声，谷良就顾不上了。
反正医院本来就不大，就这么点圈子，传到医务科也是迟早的事儿。
“你知道自己的职位是不能碰2级手术的吗？”李怀临见办公室里没了病人，马上质问道，“万一手术出事了怎么办？你来担还是医务科来担？”
“病人大出血，产科又不来人，让我怎么办？”
“你可以找普外嘛。”
没想到李怀临才说了两句话就露出了本性，再加上他嘴里呼出淡淡的酒气，谷良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怀临分属行政医务科，管的东西很多也很杂，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药物和医疗器械管理。
看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在餐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聊的时候得知了急诊外科一位规培医越权的消息。见时间还早，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他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进行整顿。
不然等到了白天，就算敞开了门让他来，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毕竟以许老的脾气，就连院长都敢对骂，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行政办公室副主任。
“有事儿还是明天等许主任来了再说吧。”谷良指了指对门的清创室，“病人还等着我缝合伤口呢。”
“这事就不用许老操心了。”李怀临见谷良要走，也没法硬拦，而是直接说出了医务科的处理结果，“你对病人处理不当，医务科决定记大错一次，罚1000。明天给我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同类情况发生！”
谷良听着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手攥得微微颤抖：“你把产科病人送普外就是处理得当？”
“至少比你这个低年资住院来处理要好！”
“要是普外也没人呢？”
“那就找我们医务科，我们来处理！”
“你们处理？你们能救人吗？”
“这是规定！”
“对对，医院规定就算病人要死了，我也得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能动，动了就是违规！”谷良甩下气话，不想再谈，直接走出大门去了对面的清创室。
李怀临马上跟了过去，没想到被清创室的木门甩了一脸：“你什么态度？出来说清楚！”
“没看到门上写着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啊？”
“我是医务科的！”
“你有执业资格证吗？”
“你......”
“这是规定！”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李怀临竟然被谷良三言两语给唬住了。
他在门外抱怨了两声，见周围病人和家属的目光都朝向自己，心里发虚，没多久就悻悻地离开了急诊。
其实这种告诫牌没什么作用，因为现在清创室里除了谷良和病人外，另外两个都不能算医护。一位是还没毕业的医学生，另一位则是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
“医生，你没事儿吧。”病人很为医生担心，当然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伤口。
谷良叹了口气，一边洗手消毒穿戴手套，一边平复心底里蹿升起来的怒气：“没事没事。”
伤者是位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为了躲开闯红灯的小轿车，自己调头撞向了路边的护栏。他右手手背在围栏上蹭了一下，正好扎到了一个锋利的突起，立刻被拉出了一条大口子。
幸好只是破开了表皮和浅层肌肉，没有伤到深部血管。
“这得缝个七八针吧。”
谷良用手指比对着伤口长度，然后给他上了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