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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岁的年轻姑娘，小腹扁平，腰肢纤细，有着迷人的曲线。但就是这样的身体里，藏着数百毫升的血块，以及上千毫升的半凝血和新鲜血液。
满目的鲜红淹没了小半的重要脏器。
一助的实习生刚来外急没几天，早就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手颤颤巍巍地拉着拉勾，一手捏着吸引器吸头不知该如何下手。器械护士其实也只在产科上过几次剖宫产的手术，几乎没有宫外孕的经验，也是从没见过这样一肚子血的场面。
整个手术室里，就只有经受过临床洗礼的谷良和瞿卫还能平静地站在原地。
“周老师我先吸掉血块再说吧。”
“吸完后立刻寻找病灶，止血最重要......记住！先止血......”周芸说着说着，声音渐行渐远，又忙起了自己手术台上的病人。
就在这时急诊手术室大门被打开，护士拿着实验室的报告跑了进来：“病人HCG阳性，早孕确诊了！”
“好！”
谷良得到了实验室检查报告，更加确信自己的诊断，也确定了探查出血点的方向。
“先找孕囊，边吸血块边找。如果子宫附件上没有，就去周围脏器上找找，异位妊娠位置不固定的。”电话那头的周芸听到了报告，一边教导着谷良，一边说道，“我这儿实在走不开，已经让护士打电话给普外的值班医生了。他手上没活，很快就会下来帮你。”
普外值班医生？谷良马上想到了黄天勇。
他和黄天勇还真就是对冤家，今天普外和急诊值班的又是他们俩。腹腔探查+宫外孕根治术是二级手术，也和普外沾点边，黄天勇下来肯定会抢走主刀位置，谷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急诊手术到了自己这个急诊外科医生手里，说起来天经地义。让他就这样拱手相让给一个普外医生，实在是窝囊。
再说宫外孕根治术并不比阑尾切除术难多少，单从解剖结构上来说，甚至还要再简单些。
手术等级比阑尾切除高无非是有大出血的情况，以及对输卵管残端的缝合有一定要求，必须要保证绝对缝合牢固。在缝合上，谷良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是他数十次练习换来的。
只要缝合能过关，大出血就不是问题。
现在摆在谷良面前的是两条路。
一条是不管普外来的是谁，自己先闷头摘除孕囊，止血结扎然后关腹，做到哪步是哪步。另一条就是是做个乖孩子，等黄天勇过来，给他递手术刀，增加他的临床经验。
“你慢慢找，我看着生命体征。”
瞿卫知道谷良是第一次主刀，也清楚他脑袋里想要自己干的小心思，作为舍友马上给他打了气。
对于谷良来说，机会确实难得。
面对这样的病人，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但怕就怕时间不等人。别刚切除病灶，病人的身体就不行了，那他就要担责。所以麻醉师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他继续手术的重要助手之一。
谷良集中注意力，左手使用吸引器，抽吸着结成凝冻状态的鲜血，右手翻开粘连在一起的血块，终于在血泊中找到了子宫。
然后他顺着子宫角又找到了两侧的输卵管和卵巢，孕囊正巧被卡在右侧输卵管的中央。
由于孕囊体积慢慢变大，已经将输卵管胀裂，至今仍在向外淌着鲜血。
如果是还未破裂的宫外孕，可以由医生在输卵管上切个开口，取出孕囊，保下输卵管。可现在已经大出血，特意保下输卵管不切实际，只能整段切除。毕竟还有另一根输卵管存在，对以后再次怀孕影响不大。
谷良用止血钳夹住孕囊所在的输卵管，先止住出血，然后分离周围的系膜。
有了阑尾切除的丰富经验，谷良分离系膜的速度非常快：“生命体征怎么样了？”
“维持的不错，血压已经回来了，心率102，氧饱和度没掉过。”谷良看了瞿卫一眼，欣慰地给了个大拇指。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喂，谷良，听说有宫外孕？”门口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天勇。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那个正正方方的国字脸型实在太过标志性，让人看上一眼就不会忘记。
他来得突然，但谷良接下去的动作更突然。
话刚问完，谷良就把夹着孕囊和输卵管的止血钳丢进了一旁的组织弯盘里。
“对，是宫外孕，我刚切掉。”
“切掉了？”心理期待和现实在黄天勇眼前形成了巨大的落差。
面对高年资住院，谷良没有托大，按照惯例叙述自己操作经过：“病人突发失血性休克，我call了产科周芸主治。在周芸主治的授意和电话教导下，由我代行开腹探查+宫外孕破裂根治术。术中发现右输卵管峡部有一直径2.2cm孕囊，已撑破输卵管。立即止血钳止血，行右输卵管切除，断在子宫角，没有......”
“停停停！”
黄天勇脸色非常难看，当听到止血钳碰撞弯盘的金属撞击声，他就已经知道手术结束了：“周老师授意？别拿周老师当挡箭牌，周芸还让你等我下来再处理呢，你怎么不等了？”
“病人术中生命体征不稳，出血量近1500ml，没法再等了。”谷良看着还有不少鲜血血块的腹腔，语气显得很平淡。
其实在知道黄天勇要下来接过主刀的时候，他就已经找好了借口。一切病人为重，在关键时刻他越权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不能怪他。而且最重要的结果是好的，只要结果没问题，他就不会出事。
黄天勇笑着为他鼓起了掌：“行，你牛！”
他没办法反对谷良临场判断的行为，毕竟生命稍纵即逝，从结果来看是谷良救了病人一命。
但作为外科的住院总值班，既然已经来到手术室，不可能连手术创面都不见上一眼就这么离开。他自己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手术服，简单地挡在身前来到谷良身边，希望能找到不足，从而借机大做文章。
谷良见他要查，没有遮挡，轻轻抬起子宫，露出子宫角的断口。
黄天勇心里很气愤，自己白跑一趟，手术被抢了不说，还在麻醉师、实习生和护士面前丢了脸。而且就这么回科室，让科里的人知道了，恐怕也会惹来些笑声。
但气归气，一码归一码，谷良的手术确实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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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口相当整齐，系膜分离得也很干净，看得出手上没有犹豫。止血结扎做得很牢固，消毒电凝和缝合线配合默契。或许缝线间距还有些杂乱，但单从止血效果上看不出任何纰漏。
算不上多完美，但对急诊手术来说已经足够成功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之前就记忆犹新的那一点，这小子手速实在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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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找护士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下午2点15分，那时候还说刚开进腹腔。外科大楼离门急诊大楼并不远，普外是五楼，他没坐电梯，直接跑步下楼，现在也才2点26分。刨去两人斗嘴的内容，其实连十分钟都不到。
就这点时间里，谷良已经找到了孕囊，把系膜分离干净，并且切断了输卵管，完成断端结扎，甚至都快要关腹了。
也太快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