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新病人

　　头皮有非常丰富的血管，撕脱后一般都需要住院，由血管外科来处理血管，或显微缝合或自体移植，保证头皮足够的血液供应。
　　但老人的家庭经济情况并不好，肯定没法负担住院费和手术费，谷良就想方设法把要求降到了最低。
　　以防止感染和单纯止血为主，他将老人的头皮进行了简单的缝合。血管该结扎的结扎，至于是否能再生吻合只能靠身体自行恢复了。
　　这样的治疗的预后肯定没血管外科处理的好，但却是最经济实惠的。
　　“谢谢医生。”
　　看到谷良走出急诊手术室，三位60来岁的家属都起身走到他面前，没有询问手术的情况，直接深深鞠了一躬。
　　来自何大荣的赞赏值+100（381分）
　　来自何金娣的赞赏值+100（481分）
　　来自何家宝的赞赏值+100（581分）
　　没看到病人就有赞赏值，这说明无论谷良缝的如何，他们都是无条件给予了肯定。而这突然来的300赞赏值对谷良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是久旱甘霖。
　　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实在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病人了。
　　“病人伤的不轻，留院观察一晚吧。”谷良劝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留院观察用不了多少钱。”谷良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病人上了岁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三位家属互相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回家。
　　谷良无奈地写下一段拒绝留院观察的话，交给他们签字，然后又在之后写下了一大段注意事项。
　　明天一定要来换药。
　　放置的引流条会渗出很多血水，不用太在意。
　　老人年纪大了得十多天才能拆线，拆线拔引流条之前不能沾水。
　　如果老太太精神不好要立刻来医院就诊，不能拖。
　　三位家属当面确认了里面的内容，然后嘴里不停说着谢谢，带着他们的老母亲离开了医院。之后他们一家人又给谷良陆陆续续带来了不少赞赏值，让他的总积分突破了800。
　　想着晚上能进入生存模式，谷良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他太早休息，在临近接班的时候来了一辆急救车。
　　“谷医生来车了，女的，23岁，腹痛2小时。”
　　谷良难得抽空看了会儿书，听到有120急救车，心一沉，马上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救护车拉着警报到了急诊门口。担架上躺着的是位姑娘，蜷着身子，双手紧捂肚皮，脸色发白。
　　这种白不是打粉底的化妆色，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失去血色后才会出现的一种苍白感。
　　跟在一旁的家属是位中年男子，西装领带，刚下车就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从年龄判断估计是父女关系。
　　谷良来到担架旁，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急救医生手里拿着块急救治疗单，马上说了病人的大致情况：“23岁，腹痛两小时，有压痛，没有反跳痛。”
　　谷良没多问，看了眼心电监护，血压偏低，心率偏快，都不算好。
　　他在急救单上飞快地签字敲章，转身问向病人：“有没有男朋友？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话问的很直接，毕竟病人是女性，谷良首先想到的就是严重的妇产科疾病。
　　也许真的是太过直接了，病人的父亲马上听出了里面的意思。见女儿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他心里窜起一股火，转身甩开膀子，五根手指就朝着谷良的脸扇了过来。
　　“我女儿还没结婚呢，你tm瞎说什么呢？”
　　刚才还是前一位病人家属敬仰的好医生，现在就成了询问私生活的败类。好在担架车正弯进走廊，谷良在外侧一时没跟上速度，对方手指的指尖就这样擦着他的鼻尖滑了过去。
　　这就让谷良很尴尬了。
　　说他打了自己吧，其实压根没碰着，就是在面前扇了阵风罢了。说他没打吧，如果刚才脚上利索点，现在脸都该肿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了两三秒，还是躺在担架床上的姑娘伸手把自家父亲拦了下来：“爸，别这样。”
　　谷良没再多问，而是对着身边看愣了的小护士说了几句，然后把病人推进了急救室。担架车刚送进门，他把手臂一横挡在门口说道：“抢救重地，家属勿入。”
　　谷良敲了敲门上写的禁语，脸上非常严肃。
　　“你！”
　　“在旁边冷静会儿，消消气，等我检查完再和你解释。”
　　说完他就“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的吗？上来就污蔑我女儿清白！你给我等着，我要找你们领导......”
　　谷良装作没听见，转身来到女孩身边：“你爸听不见了，说吧。”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门外的吼声没有停下，什么家里有矿，上头有人，认识你们领导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会蹦出些威吓性词句，不过说了老半天，人是一点都没敢离开。
　　“不好意思，我爸的脾气......脾气不太好。”
　　“我更关心你的肚子。”谷良问道，“请一定说实话，这很重要。”
　　“我家里管得严，绝对不能让我爸知道。”女孩紧锁着双眉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脸看着墙壁说道，“我是有个男朋友，上一次例假结束是3月9日，正好过完妇女节。”
　　谷良一算，已经快50多天了，不免叹了口气：“开房了？”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护士挂上了支持补液后，他又复做了一套腹部体格检查，结果和急救车上的医生说的一样，压痛居中，没有反跳痛。有压痛说明有肿胀，没反跳痛说明没有炎症和腹膜刺激，再加上收集到的病史和症状......
　　其实谷良还想多嘴问几句，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烫手山芋不是他能搞定的，现在许世清不在，肯定得尽快叫来会诊。
　　他拿起了一旁的院内电话：“接产科。”
　　......
　　“喂，这里是产科，找谁？”
　　“我是急诊外的，来了个停经50多天的年轻女性，贫血貌，腹痛待查，生命体征不是很好，希望你们来看看。”
　　“额，那个我问问......”电话那头把话筒一搁，和旁边几个人说了一通，然后答道，“我们这儿只剩三个实习生，上级医生都开刀去了。”
　　谷良看了看手表，今天产科也够倒霉的，都下午2点了，竟然还在做剖宫产。
　　挂了电话，他马上转线进了产科大楼手术室的护士台。
　　“有没有产科医生能来急诊看看？”
　　接话的是位巡回护士，喘着粗气，好像刚跑完八百米似的：“这儿，这儿两台大出血，现在都在忙，没空！”
　　“可我手里的病人也很重啊。”
　　“等会儿，我把电话转进手术室，你自己和她们说去。”
　　不一会儿谷良就听到了转线音，周围都是说话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显得格外混乱。
　　“说来听听什么情况？”
　　谷良一听声音就认出了是谁，马上汇报病史：“周老师，病人23岁，停经50多天，贫血貌，腹部压痛没反跳痛，我怀疑是宫外孕。”
　　“再来一桶纱布，这儿不够用了！”周芸双手没停，一边指挥填塞子宫止血，一边答道，“你先查个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是早期妊娠的重要指标），再送病人去做B超，看看附件有没有孕囊和腹腔积液，我这儿忙完了就下来。”
　　“好的......”
　　谷良刚要挂断电话，身旁的心电监护突然响起了蜂鸣音。
　　“周老师，恐怕来不及做B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