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援手

　　一夜无梦，宫绯起得很早，他的习惯也很好，尤其早上的空气很值得他早起。早上的清朗配合着秋天的辽阔格外醉人，即使是在客栈后院的小天地里也延伸到远方，照样一壶白水，宫绯在树下的石桌上吃粥，这样的粥水不经饿，所以他只吃一小碗暖胃，十二被他打发去买熟食，只要不是辛辣的就可，他的伤已无碍，曾身为医者的他不介意偶尔贪嘴。殷四被宫绯打发出去挣银钱，至于怎么挣，他管不着，因为他们的银子不多了。
　　“十二？”，听到有人靠近，宫绯抬头，是昨天那白衣剑客，落地无声，是欺负他没有功夫么，宫绯摇头，这样的玩笑落不到这人身上。
　　认错人的宫绯只微微点头示意，低头倒了杯温水捧在手心，看着桌上的树影出神，一时静默如隔世。
　　“少爷”，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十二回来了，四五样包着油纸的熟食摆了小半张桌子，粥碗不知何时也被收拾走。而那白衣剑客也不见踪影。
　　“十二，你可真老实，老四还满口这不准那不准的，”宫绯弯唇笑笑，“你也坐下吃罢”。
　　十二没有应声，听话地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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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三人没有方向地走走停停，每日里听着老四打听的消息，对江湖事也算知道些，今儿这个寿辰好大排场明儿那个偷师被人追杀，倒是像极了一出折子戏，没完没了，不耐烦地深陷。
　　马车辚辚，宫绯从帘后探出头来，问向打马前行的老四，“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少爷，快到山西了”
　　“山西？”宫绯不在意，一扭头问坐在车辕上的十二，“听说山西的褡裢火烧做得好？”
　　“是，配上梁记的卤煮肉最好”
　　……殷四额头青筋直跳，好半晌才重新绷着脸，山西这就到了，少爷，你准备好了么～
　　傍晚，马车到了一处小店，桑林边的小店，或者说是棚屋更合适，宫绯三人下车下马，走到门口就听到女孩子的声音，
　　“花满楼呢，难不成他就差了？”粉色衣裙的女子俏生生的杏眼微张，话落自己倒先红了脸，等看到宫绯三人更是鼓着嘴坐下，旁边的三个女子都嗤嗤低笑起来，黄衣，青衣，蓝衣，都是花样年纪，说笑着让鄙陋的小店都鲜活不少。
　　“店家，来些清淡的菜，一壶白水。”老四张罗了最边上的桌子引宫绯坐下，十二则是安置车马去了。
　　“少爷，看来今天是入不了城了，得外宿一晚。”
　　“无妨，我都不是什么少爷了，就你还不改口”，宫绯淡笑，少爷之类的词有时可不是好事，尤其出门在外又没多少实力的，他歪头看看老四，是想引来盗匪？想来还有更高明的才是。
　　“阿绯”，十二的声音平淡，宫绯看向他身后的人，十二可是惜字如金，这是提醒他吧，哎，他实在不习惯那些大侠们无声的轻身功夫。
　　来人有三个，居然有他认识的，是那白衣剑客。他们一进来就直奔那四个女子的桌子，而青衣女子一声“西门吹雪”更是表明了彼此认识，而话中的惊喜更是个男人就听的出来。
　　桃花债？宫绯手撑着下巴聊有兴致，接下来的什么“独孤一鹤”，“青衣楼”更是预见了这出狗血剧情的发展，相爱相杀什么的，果然过瘾，不过看客有时也会被殃及池鱼的。
　　“铮～”，一蓬毒针破窗而入，散花似的射向屋里所有人，宫绯强大的精神力在触体的瞬间击碎毒针，对于杀气之类的谁又有曾为“死神”的他敏感？他是没有武功，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手段。
　　老四和十二反应及时，躲了过去，围在他身前，宫绯看看齐齐倒地的女孩子们制止老四追人，反正已经有人追出去了，西门吹雪扶着青衣女子，转身飞跑出去，粉衣女子被那“花公子”守着，黄衣，蓝衣姑娘没人管，宫绯可不想有死人影响他吃饭。
　　“老四，十二，你俩带着那黄衣蓝衣女子快速奔跑，散发毒性”，宫绯嗅着毒针上的味道快速吩咐，又对那公子道，“花公子是吗？快带那姑娘一起，也许能留她一命。”
　　“多谢”，那公子立刻抬头，又马上抱着粉衣女子飞速出门。宫绯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笑，还是轻功方便呀，又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是错觉吧，那花公子眼盲？转而感觉到屋外轻微的声音远去，宫绯微蹙眉，那是凶手吧，居然第二次对他露出杀气，很好～
　　等众人一一赶回来的时候，宫绯已经吃好喝起……水来，好在四位姑娘情况稳定下来，众人转到一家医馆安置好，几个大男人聚在一张桌上默默无言。都不是多话的人，除了，
　　“咳咳，此番多谢这位公子援手”，这是追凶手的那男子，大概三十出头，娃娃脸上两撇胡子格外醒目，一双眼嬉笑着精明过人，却也潇洒风流，是个自在随性的，“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宫绯”，
　　“咳咳，宫妃？”男子睁大眼睛，岔了气。
　　”宫殿的宫，绯红的绯”，宫绯眯眼，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有这般解法。“未请教几位名讳？”
　　“我是陆小凤”，
　　“哦，小凤凰啊，好名字”，宫绯笑的和善，虽然有点嘴欠，但真的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想必交友广阔。
　　“咳嗯，这是花满楼，西门吹雪。”陆小凤快速说完，忙灌了杯水，低头不再多话。
　　宫绯看向另两人，“西门吹雪，花满楼，有所耳闻，久仰。”语气里的自然一点也没有久仰的意思。
　　西门吹雪点头，花满楼微笑，“宫公子侠义，花满楼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直呼我名字就好。”花满楼，若花满楼，君子如玉。
　　医馆房间不多，只能腾出三两间客房，加之夜深，众人早早回房，自然是陆小凤三人一间，宫绯三人一间。
　　“少爷，没想到会遇到陆小凤他们。”老四整理着床铺话语不停。
　　“你认识他们？”
　　“少爷，不要每日惦记着褡裢火烧，他们是江湖中最出名的青年俊杰”，老四无奈，准备着自己和十二的地铺，“陆小凤为人侠义，武功高强，加之聪慧过人，很是破了几个大案子为民除害，就是生性风流好酒。西门吹雪是塞北万梅山庄的庄主，家大业大，本身更是顶尖的剑客，每年击杀武林败类，更难得洁身自好，得无数人推崇仰望。而花满楼则是江南巨贾花家的七公子，谦谦君子，与人为善，可惜自小眼盲，武功却也是极好。”
　　宫绯听着，低声道，“这三人，都不适合江湖啊”
　　“老四”
　　“嗯？”
　　“……你太啰嗦了，这墙不厚，他们听得到的。”
　　…………“阿绯，十二歇息了”
　　“老四，难得，十二都会为你找台阶了”，宫绯笑着坐在床上，看着两人先后郁卒。
　　夜凉如水，风过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