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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辅国阴阳师 / 第二十一章 肩挑太行山,河北石敢当

第二十一章 肩挑太行山,河北石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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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契丹大军始终不敢追上来。待离太行山不足百米时,众人才安下心来。
  楚雄大难不死,心中对石守信无比感激。怀着十分敬意拱手道:“石大哥,今日得亏你救我兄弟性命,大恩不言谢,来日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楚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半个眉头。”这一激动牵动周身伤口,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刘东、虎子连忙搭手过去扶住他。
  石守信道:“楚兄何必说这种话,在茶寮你我偶遇的一席话,甚合我的胃口。我敬你是条汉子才出手搭救。再者你我同是汉家人,在这乱世理应互相帮衬才是,所以楚兄也莫要再说这些报答的话。”
  楚雄听他此时说话不像茶寮中那样粗鄙,一时间竟还有点不习惯。
  石守信好像看透他的心思,笑道:“我入了山贼这门行当,不得不学学绿林好汉的那套说辞,言语中有冒犯处还请楚兄见谅。”
  楚雄恍然,道:“石大哥是真好汉,不论粗俗文雅,都令人敬服。”
  石守信道:“楚雄也是真豪杰,这草原大火我早知不简单,没想到竟是楚兄为之。这一来,恐怕鞑子要吃大亏了。我在山脚下早已注意多时,方才在契丹鞑子追击之下,你挺身而出,只身应对千军万马,这份豪气干云才是真令人敬服。而你手下弟兄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份义气实在是让我好生羡慕啊!”
  楚雄笑道:“俺老楚不过是大老粗一个,此番不过是奉了我们大人的命,依令行事而已。那义气之举也是多蒙我家大人教诲,谈不上什么豪气。”
  石守信讶道:“哦?太行山下鱼龙混杂,但我倒还未听过哪方势力有如此胆识的。中原晋军向来不敢与契丹鞑子正面交锋,河东刘知远也是龟守一方。除了我们太行山贼,不知还有哪方人马敢于大辽为敌?”
  楚雄道:“不瞒石大哥,我们便是易县抗辽义军。”
  石守信眼神一亮,惊叫道:“易县?我听说定州以北起了一伙响马,兵多将勇,在燕京众地游弋四方,扰得契丹人头疼不已,难道就是你们?”
  楚雄自豪道:“大哥猜的没错,我们统领大人名叫袁炎,他才真是智勇无绝,义气冲天的人物。数月之前,我们本是契丹南军的人,为契丹鞑子欺压中原百姓,实在是有愧祖宗。后来大人带领我们反出南军,行替天行道之义举,这才有了抗大辽,济百姓的易县义军。”
  他身边的虎子也一脸钦佩地插嘴道:“不止这些,当日俺被契丹狗贼抓进大牢,袁大人不顾安危,救了我们大伙。如今带着我们逍遥快活,杀贪官,除奸吏,比当日在南军不知好了多少倍。这份大恩,恐怕我们兄弟说上三天也说不完。”
  石守信见楚雄几人脸上都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一股快意,也不禁对他们这种快意恩仇的生活也产生一丝神往,心中暗道:有这样的主子带领,抗辽救汉,实在比我窝在山林中做个土大王畏手畏脚的要好得多了。人生区区三朝流,哪个男儿不思候?只是山中哪能从我所愿?
  思了半响,瞧见上山的小路已在眼前,才收拾心情道:“此处上山路窄,马蹄不便,我们下马上山吧。”
  楚雄应了,缓缓下马。他们几人都受了伤,只得由着石守信的几名手下搀扶着上山。走到半山腰,才见眼前横出一处木寨。山路凶险,只能容两人并肩,在此处立一座木寨,实在是比得上十丈高墙城池了。木寨寨门紧闭,门上缠满细长的灌木刺。
  木寨上站着的哨兵看见石守信,立刻朝寨子里叫道:“二当家回来了,快开寨门。”寨子里传出一阵忙乱声,却能听出忙乱中的喜悦。
  楚雄笑道:“石大哥义薄云天,才能如此得山寨弟兄拥护吧!”
  石守信笑而不语,他身旁搀扶着楚雄的亲信抢先道:“那当然,二当家带着我们统一了九洞十八山头,又立了自己的旗号,这才能在太行山站住脚。弟兄们对二当家,都是敬服得很。”此人名叫刘庆义,是当日和石守信一同上山的兄弟,如今被引为心腹,深得石守信信任。
  石守信却是瞧了瞧身后几位小头领的脸色,这几人不是自己人,怎能当之说这种话?石守信脸色一凛地打断他道:“胡说什么?大当家指挥得当才能成就今日的山寨,你们万万莫要将功劳揽在我头上。”
  刘庆义也瞧了瞧那几位神色有异的小头领,顿感愤愤,还欲争辩时已被石守信凌厉的眼神制止!
  楚雄闻言不觉有异,只当石守信自谦,只是笑笑不语。他身后的刘东却是心细,察觉到身旁几个小头领的神色,又见石守信遮掩,心里便已了然:久闻王伦气量狭小,石守信又统一了太行山群盗,深受群盗敬服,王伦岂能容他稳坐第二把交椅?
  此间话刚落音,寨门已开,一身着花白色虎皮长袍的汉子迎门而出。那张虎皮不见刀口箭洞,显然是捕猎之时格外留心,才保证了虎皮的完整。虎皮袍边角用雪白的貂毛围织,腰上束着五寸宽的白色玉带。带上綉青云飞鹤,似有飘飞欲仙之感。
  这装束,哪像普通山贼,比朝中大官也不遑多让。
  石守信神色一怔,一闪而逝后又转成大笑,迎上去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俺喝酒的?”太行山山头众多,几位头领平时互相看护各自山头,并不住在一起。石守信这山头名叫飞云峰,是太行山第二大山峰,它紧扼太行山东麓。太行山群盗与西麓的刘知远相安无事,唯有东麓受晋辽屡次围剿。所以飞云峰便是太行山最紧要的一道关卡。除此峰之外,峰中有处天然山洞,名叫赤龙洞,赤龙洞与寻常山洞的阴冷不同,反而温热非常,适宜居住。石守信独守这一洞一峰,未曾失守寸步。
  楚雄等人听他称呼,已知虎袍男子正是太行山众匪首领王伦!
  王伦笑道:“我听闻二弟你下山走马,特地来瞧一瞧。此行收获如何?”(走马即为下山打劫。)
  石守信抱拳道:“多谢大哥关心。俺这次下山没捞着啥子收获,不过偶然救了一位绿林豪杰。”说着招呼楚雄上前,介绍道:“这是易县义军先锋统领楚雄。楚兄弟一把火烧了定州六万契丹大军的马料,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王伦惊呼道:“山下的大火是你们放的?”
  楚雄不敢太失礼,抱拳道:“大当家说的没错,契丹人欺辱我们中原百姓,实在可恨。这把火不过是小惩大诫,来日我定要踏破燕京,还我们汉人河山。”
  这虽是意气之言,但也听得众人暗暗热血,石守信更是拍掌叫好。
  王伦心中冷笑,大辽势力雄厚,凭你黄口小子就能收复燕京?石守信你为此人得罪契丹强敌,将我这个大哥置于何处?王伦眼神一厉,瞬即恢复正常道:“既然都是绿林兄弟,我九洞十八山头自然欢迎楚兄弟。来人,扶几位兄弟进去休息。”
  楚雄看了看石守信,见他点头,才跟着搀扶自己的人一起进了寨子里。寨子呈方形排列,中央有处空地,地上摆放着石墩、稻草人和几面箭靶,这想必是供寨中兄弟平时练兵之用。几排木屋或临悬崖,或临山腰而筑,延绵近半里。木屋每隔十丈设一处高木塔,塔上设箭垛。如此一来,即便敌人攻进了寨子,这些高塔依然是夺命的堡垒。木寨尽头也是寨门紧闭,哨塔林立。
  楚雄见了暗暗点头,这样的排阵比之军营还要严密几分,难怪石守信能慑服太行山群盗,在这势力纷杂的晋辽边境站稳脚。
  石守信见楚雄等人已进寨中,也道:“大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吧!”
  王伦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临山而筑的一排木屋中间,矗立着两座哨塔,两座哨塔相隔五丈,临近一看,之间居然有一个黑幽幽的巨大山洞。楚雄等人只看得见木塔小楼,却不知这里别有洞天。
  石守信和王伦并肩走到赤龙洞前,立时感到洞内一阵暖风呼出。王伦笑道:“二弟,你这赤龙洞四季如春,堪比神仙洞府啊。大哥羡慕得紧呢。”
  “大哥说的什么话?这太行山何处不是大哥的地方,大哥要是喜欢,尽管常住这里便是。不说这些,赤龙洞泉水滚烫,用来温酒倒是绝佳。大哥今晚就不要走了,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王伦一笑,默然不语。
  石守信不知他心思,已走进洞中命人取酒去了。
  洞壁上每隔十步便插一支松木火把,将洞内映的宛如白昼。两人进洞约莫走了百步,途中可见不少小洞口分岔。分岔洞口传来阵阵微风,显然绝不是死洞。只是这些洞口太小,容不下人群通过。
  眼前豁然开朗,洞口突然变大,形成一个独特的洞室。洞室中有一股泉水汩汩直冒,形成一方水潭。水潭上兀自冒着温热水汽,如同仙雾缭绕,果真同王伦说的神仙洞府一般。洞室左右两边,各有一处山洞延伸开,虽不及两人先前进来的山洞那么大,但也能容人行走。两边山洞都插着火把,隐隐可见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每隔五十步都有人来回行走放哨。石守信在此经营已有一年半载,这两处山洞通往何方连王伦也不得而知。
  九洞十八山虽然名义上已成一体,但如此大的山寨,内部势力必定难成一线。大当家王伦是名义上的头领,与昔日心腹手下兄弟一体,又笼络了不少之后收复的小势力,自然稳居龙头。而二当家石敢当却凭着大功和为人的义气,深得寨中兄弟拥戴,甚至隐隐盖过了王伦的名头,以至山寨外只知太行山上有石敢当,不知大当家王伦。功高震主是臣子大忌,如今山寨中早有各种传闻:二当家要代大当家,立掌山头。
  王伦瞧了瞧两边山洞,心里不知作何思量,笑道:“二弟你这两处山洞如此神秘,不知通往何处啊?”
  石守信笑道:“这洞后是后山悬崖,我担心贼人偷偷从后山摸进寨子里,才派人把守!大哥若想瞧瞧不如俺陪你走一趟如何?”
  王伦正要应好,转念又一想:此处片偏僻阴暗,万一被人谋害在此,岂不冤枉?虽然飞云峰我已安插了不少心腹,但此等关头绝不能行险!便笑道:“罢了,这山洞太过狭窄,伸展不开,我看也没甚地看头,还是你我兄弟喝酒畅怀更为重要!”
  石守信道:“那便依大哥,今日煮酒畅怀!”
  洞中温泉里早就温上了几壶好酒,石守信又命人搬来一方矮桌,桌上置两盘熟透的卤牛肉,香气飘逸!石守信治下如同军队,将士有序,令出必行,所以众手下都严守岗位,不为美酒佳肴所动。
  王伦瞧瞧四周,看见刘庆义就守在洞口处,笑道:“刘兄弟怎地干站着,来,过来一起喝两杯!”又转头看着石守信道:“二弟你也是,自己吃香喝辣,怎么让手下兄弟站着喝西北风?”他嘴上带笑,言下之意却带着几分挑拨。
  刘庆义面不改色,冷道:“谢大当家关心,俺自有职责,不能擅离。”
  石守信也道:“大哥宅心仁厚,是太行山寨之福啊。只是庆义兄弟担负守卫重责,身系山寨上万弟兄的身家性命,军令如山,才能体现出公平二字。大哥若是体恤兄弟们,不妨在着紧处多下几分力气。眼下眼看就要入冬了,寨里的弟兄许多还缺少过冬的冬衣……”
  “咳咳……”,王伦讪讪地轻咳了两声,打断石守信的话,说道:“这等大事需要从长计议,此处可不是议事的地方。今日兄弟你有贵客在此,不如一并请出来,咱们畅饮千杯,不醉不归。”王伦本是想要挑拨石守信与部下的关系,可没想到三两句话就被打发了,再说下去恐怕要被倒打一耙了。
  刘庆义鄙夷地看了看王伦,心里老大不快。配置冬衣的事已经商议半月了,可大当家许久不见动静。山寨人数众多,这可是一笔大花销,以王伦的贪财奸诈,怎么肯轻易掏钱呢?看着王伦身上披着的虎皮大衣,再看看自己身上从过往的契丹商人身上抢来的羊皮衣,心里更加愤恨,直想冲动之下了结了这刻薄无义的大当家。石守信手下山头的弟兄大约有两三千人,虽然穿的不是锦袍大衣,但好歹也有各种冬衣凑合,这都是石守信带着他们一点点地抢下来的。但其他山头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至今多数还只能穿着已穿过多年的薄棉衣。石守信为此事与王伦多次提起,但多次被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说是库房紧急。刘庆义等人也知道其中内情,所以对王伦的行径很是不齿。
  石守信自然知道兄弟们的怨气,忙使了个眼色,说道:“去看看楚兄弟他们的伤口处理得如何了,若是无碍,请他手下诸位兄弟都过来喝几杯。”
  刘庆义愤恨地瞟了王伦一眼,冷哼一声离去。王伦怎会不知这飞云峰诸人早有二心,心里虽咒骂不断,脸上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端着酒杯自饮自酌。石守信也知这太行山寨早已貌合神离,也懒得多做解释。
  片刻功夫,传来楚雄的笑声,倒是人未至,声先闻。
  “石大哥,我可是半里外就闻到酒香了啊。说到喝酒,俺可是从来就不会客气的啊!”这番话说完,楚雄已径自坐到了石凳之上,正与大头领王伦相对。
  王伦微微皱了皱眉,一丝不悦的神色一闪而过。楚雄身后的刘东见楚雄还和平时跟自家兄弟相处一般,连忙戳了戳他后背,说道:“楚楞子,大当家的在此,不要失了礼数。”
  经这一提醒,楚雄连忙抱拳笑道:“大当家的别在意,俺是粗人一个,不懂得山寨的规矩,若是招嫌了大当家,还望包涵才是。”楚雄身上刀伤极多,但都是皮外伤,经过一番包扎之后倒也看不明显。唯有左拳包裹着白布,一抱拳施礼,显得不伦不类。
  王伦阴笑两声,道:“我也是土匪出身,哪有那么多规矩。这里是石老弟的地盘,他的规矩倒是多些,楚兄弟莫要坏了他的规矩才好。”这番话暗藏机锋,既点明了石守信暗自招兵买马,隐有二心,又在斥责他定下诸多规矩,忘了自己是土匪的身份。
  不过楚雄倒真是楞到了家,愣是没听出王伦话中的讥讽来,抱拳向石守信道:“石大哥可要见谅才是!”
  刘东暗骂一声,也抱拳道:“大当家,二当家,楚楞子一向粗鲁惯了,为此没少挨咱们统领大人的骂,两位别与他一般见识。”
  “自然,自然。”几人共饮了一杯,揭过此事。这石桌堪堪坐下四人,另有一面临温泉池。楚雄手下虎子等人被引到洞外饮酒,自然有石守信手下等人作陪。
  饮了几杯酒,几人聊了些场面话,气氛瞧起来还算热闹。
  王伦夹了块牛肉入嘴,嚼了嚼,说道:“石兄弟这里不仅有温泉美酒,连牛肉也是上等啊。比我那个破拒龙峰可要安逸多了。”王伦所在的拒龙峰是太行山寨的总寨。拒龙峰不是太行山脉的第一高峰,但是地处太行山中部,且地势险要,西北边悬崖紧邻一段深不可测的大峡谷,如同巨斧劈开的一般,附近人们常说这峡谷连龙王爷也非不过,便取名拒龙峰。拒龙峰东南边地势稍微平坦一些,但也不是轻易能够进出的。况且东南方尚且有另外一处险要的关口名叫娘子关,由王伦的亲弟弟王旭把守,相当于又多了一道门户。想攻入拒龙峰,便必须从娘子关动手。王伦选取拒龙峰作为总寨,便是看中了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石守信摇头苦笑道:“哪里比得上大哥的寨子,这些酒肉都是碰巧前几日从一个契丹商队那里夺来的,大哥如果觉得还算入得了口,我派人搬一些过去就是。”
  王伦抿了一口酒,没有多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淡下来。
  楚雄干咳两声,正要说话,却听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小喽罗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喘着气说:“二,二当家,山脚下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说是易县光复军,指名要见二当家的,说是要打听他们失踪的兄弟。”
  楚雄等人闻言大喜,站起身道:“是自己人,怕是统领大人得知我们传回去的消息派人来接应了。”
  今日这河北地面上风头最劲的便是这易县光复军。从契丹南军叛出,占据易县,屡次侵犯契丹商旅和小股的契丹骑兵,占到便宜就跑,让契丹人头疼不已。如今定州的契丹守军五千以下的兵马根本不敢外出,说这股义军是契丹人眼中的眼中钉一点也不夸张。王伦自然也知晓最近冒出来的这伙大军,没等石守信发话,冷笑道:“既然是自家兄弟,那赶紧迎接才是。”说完已当先一步向洞外走去。其余诸人也赶紧跟上。
  到洞外时,虎子等人也得到了消息,都聚在一起。一行人便往山脚走去。
  “老杨!”楚雄见到来人正是杨光义,当先飞奔过去。
  杨光义正在为楚雄等人担心,忽听见粗犷的熟悉声音,看清楚雄等人正从山上飞奔下来,心里立刻轻松下来。刘东等人不像楚雄那般没规矩,心里虽然兴奋,但都压抑着情绪,叫道:“副统领。”杨光义是义军副统领,虽然没有什么官架子,但现在的义军内部可是令行禁止的。这不表示他们的情谊不如以前了,只是大伙不再像从前一般用喝顿酒,吃块肉来表达兄弟情谊了。
  杨光义与诸人打过招呼,忽闻到一阵酒气,轻轻捶了楚雄的胸口一拳,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倒是逍遥快活来了,亏得大人为你担心,急得团团转。”
  楚雄拍了下脑袋,道:“哎呀,怪俺一时昏了头,忘了托人报信了。”其实楚雄等人也才刚脱离险境不久,哪里来得及派人报信呢?只能怪杨光义来得太快了。
  “老罗,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杨光义道:“收到你们派人传回来的口信,大人得知你们纵火成功却被契丹人截住了回路,便立马令我率五百轻骑前来接应了。我们一路狂奔,到定州附近时扮作商旅骗过契丹人的斥候,随后四处搜寻都为发现你们的踪迹,倒是在这太行山附近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我想这火势如此大,不会不惊动太行山的山匪,便来此打听消息,没想到你们竟躲在山上。话说回来,这山匪怎会容许你们上山的?”
  楚雄正要回话,王伦,石守信等人也跟了上来。适才楚雄等人心切,完全是飞奔下山,所以才和王伦等拉开了距离。
  王伦爽朗地笑道:“各位英雄今日聚集在我太行山寨,令我山寨增色不少啊!我王某人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啊!”
  飞云峰本是石守信的地盘,但是眼下王伦毕竟是大当家,他上前表示宾主之道,石守信也不好有什么异议。王伦心里自然有算盘,易县义军这一段时间内名头也算响亮,而且兵马不少,若是能拉拢过来,不仅能增添山寨实力,还能用来对付石守信。
  杨光义抱拳见礼,道:“久闻太行山九峰十八洞聚集了一群除暴安良的义士,大当家王伦更是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而已。”
  楚雄听他们说起场面话来没完没了,插嘴道:“老杨你不是问我们怎么会上山来吗?正是得亏这位石守信石大哥搭救。否则俺今日就要成为契丹人血狼旗下的孤魂野鬼啦!”
  杨光义听到血狼旗三字时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契丹人如此大动干戈,竟出动了血狼旗!血狼旗算得上是契丹大军最恐怖的象征,往往血狼旗一出,便是打算要和敌人斗个你死我活了。也难怪契丹人如此震怒,屡次被偷袭,却连和敌人正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于契丹人而言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杨光义顺着楚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站在王伦身后的一名男子。“肩挑太行山,河北石敢当。好汉莫非就是威震河北的石敢当?”
  石守信上前一步,爽朗地笑道:“不过是太行山上的小毛贼而已,如何称得上威震河北?”
  “石兄弟谦虚了,我们在南军的时候就听过兄弟的威名,许多兄弟当时都有意上山跟随石兄弟闯一番事业呢!”
  他们几人意气相投,聊得欢喜,却没发现被晾在一旁的王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刚才楚雄绕过他介绍石守信,已经让他不悦,又听杨光义提起什么“河北石敢当”的民谣,心里更加震怒。太行山如今的局面确实是石守信的功劳,但这也是王伦心中最大的刺。
  王伦收拾起心思,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诸位英雄不如上山去再叙吧!”说完便吩咐喽罗带路,引杨光义等人上山。
  此时已接近傍晚。山寨之上炊烟四起,已到了开饭的时间。众人在厅中入座,王伦道:“今日难得诸位英雄光临山寨,便在此来他个不醉不归,如何?”
  杨光义心想着尽快回去报平安,便推辞道:“多谢大当家好意,只是我家大人挂记兄弟们的安危,得快些赶回去……”
  王伦打断他的话,道:“罗兄弟远道而来,也不急在这一夜两夜的。再说此时天色渐晚,路途恐有不测。我看诸位兄弟也都是豪气干云的好汉,能与各位结识实在是王某人的福气。今日若不能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他日传到江湖上同道兄弟们定会当我小家子气,舍不得几两酒钱。罗兄弟不会让在下无颜面对道上的弟兄吧?”说完又转过头对石守信说:“二弟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理?”
  石守信只得点头称是,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妥。这王伦少有如此大度豪气的时候,似乎与往常太不一般。
  王伦如此一说,杨光义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应承下来。王伦忙吩咐手下喽罗摆酒设宴。
  “二弟,兄弟们整日拼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甚是辛苦,不如今日山寨设宴摆酒,让兄弟们都高兴一番。如何?”
  王伦故意当着寨里众多人的面说着,不少喽罗听到之后已经激动地欢呼起来。石守信见手下兄弟们都如此兴奋,即便怀疑王伦居心不良,一时也不便拒绝,只得答应下来。王伦立刻吩咐喽啰们摆好酒菜,按品级列座。杨光义、楚雄等义军头领人物,自然是与王伦、石守信一桌。赤龙洞虽大,但摆下两桌酒席就已显得拥挤,此时便将酒席摆在了飞云峰上的寨子里,寨子大厅自然是一干大头目入座,厅外空地上则是小头目们,其余一干喽啰,则是随意找位置讲究了,有的三两成群,端着酒菜,拿着猪肘,坐在地上便开始畅饮了。
  杨光义为人谨慎,不敢喝得太多,只是王伦频频举杯相邀,杨光义也多少喝了一些。倒是楚雄心宽,不停地邀身边诸人饮酒,石守信起初还有些顾虑,渐渐也禁不住酒桌义气,狂饮起来。手下兄弟见他如此,也渐渐放开了。王伦见此,心中暗喜,频频埋杯冷笑。
  “杨兄弟,我王伦生平最是敬重讲义气的汉子,今日见你们为救楚兄弟不惜身犯险境,王某实在佩服。来,再敬你一杯!”王伦说完,仰头一饮而尽,也不容杨光义开口拒绝。
  杨光义苦笑连连,此时身在对方地盘上,也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只得饮了一杯。
  王伦等他饮完,又笑道:“杨兄弟,听闻你们据守易县,北拒易州,南拒镇州,生生在契丹人的势力范围内嵌进一颗钉子,让契丹人如鲠在喉,实在是大涨我们汉人的威风,大快人心啊!”
  杨光义连忙抱拳道:“不敢当,大当家号令九洞十八山头,横天麓于河东,叫契丹人不得西进,稳如泰山。如此功绩,才是当世大英雄啊!”
  王伦对这马屁十分受用,他生平也最以此事自豪,拂须仰面笑道:“此言虽有夸大,却也不虚,我这九洞十八寨易守难攻,任他契丹铁骑再厉害,某也岿然不动!”
  杨光义心底暗暗好笑:人家是攻不进来,不过你这也出不去嘛,如此看岂不是瓮中之鳖。
  一旁石守信有些赧颜愧对,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自己虽有威名,但终究是一路山匪。困在这太行群山里,说的是替天行道,实际上却也不过是干些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勾当。飞云峰山寨在自己约束下还能不扰汉民,其他山寨可就管不住了。
  “大当家的你们兵强马壮,守着这山沟沟里干啥,倒不如跟我们一样举义旗,杀他娘的契丹狗!”一旁的楚雄抹嘴叫道。
  “住嘴!”杨光义大喝一声,瞪了楚雄一眼,向王伦抱拳道:“大当家勿怪,我这兄弟向来口不择言,所以才得了楚愣子这么个外号。冒犯之处还请大当家见谅!”
  楚雄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但却不敢顶嘴,只得缩头认怂,朝桌上的鸡腿泄愤。
  王伦脸上一丝怒色闪过,又立刻恢复原状。他轻抿一口温酒,笑道:“无妨,楚兄弟此言也正道出了某的心思。只是这易县狭小,也非久居之地,某苦于出了这太行山,只怕难觅容身之所。”
  “大当家所言甚是,此话揭过,我敬大当家一杯!”石守信举杯敬道。
  “请!杨兄弟、楚兄弟请!”
  一时间宴席诸人都不再提此话题。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各人便由石守信安排在寨内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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