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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赏舞听曲御花园,袁炎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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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袁炎睡到晌午才悠悠醒过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脑袋里像灌了铅水一样,起床了也觉得昏昏沉沉的。
  袁炎捶了捶脑袋,瞥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走进房来。
  “少爷醒了啊!”胡菲儿将托盘放在茶几上道:“先喝碗粥吧!”随后又端了一盆水,拧了拧毛巾,递给袁炎。
  袁炎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菲儿,你别老是叫我少爷,你又不是婢女。再说我也不习惯被人服侍的。”
  胡菲儿一愣,转过身道:“少爷是不是嫌弃菲儿,菲儿做的不好吗?”说着说着眼眶一酸,梨花带雨,两行清泪流下来。
  袁炎大急:“怎么会…你别哭啊!我..我不说就是了。”袁炎不知如何安慰,手忙脚乱的一脚踩翻了水盆,洗脸水溅了一地!
  胡菲儿以为惹他生气,哇的一下哭得更伤心了!这小女娃自小孤苦,父母早亡,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袁炎的高枝,自然珍惜的很,做事也尽了婢女的本分。若是再被袁炎抛弃,还真不知要哪里寻出路才好!
  袁炎无语了,本来是好心,闹成这样。他递过去一张手帕,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整张脸比老树皮还难看。
  听到哭声的安碧瑶跑了进来,见胡菲儿坐在床上掩面而泣,哭成了个泪人。
  袁炎坐在一旁作揖辑礼,见安碧瑶进来,忙挤挤眼睛,又指了指面前的胡菲儿。安碧瑶懂他意思,朝他瞪了一眼,走向床边上的泪人儿。
  “菲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个混蛋欺负你?”安碧瑶说道混蛋时狠狠地剜了袁炎一眼。
  袁炎只感冤屈死了,摆摆手手舞足蹈的解释,但却怕菲儿听到,口中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用口型说话,这样说了半天也没让安碧瑶明白。
  安碧瑶扶住胡菲儿,慢慢安慰着。转身对袁炎道:“你先出去,待会再找你算账!”
  袁炎如蒙大赦,急忙穿上布靴,跑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端上那碗瘦肉粥!
  才出房门,杨光义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大人,晋朝宫里来人了!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碧瑶小姐见大人正在熟睡,吩咐我们不要打扰。大人现在是不是出去看一看?”
  袁炎知道宫里的人肯定是来找耶律喜隐的,自己身居幕后的事可不能穿帮啊!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去小王爷房里?”若是被发现耶律喜隐痴痴呆呆,不会起疑才怪。
  杨光义道:“大人放心,没有你的吩咐,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小王爷!”聪明人做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杨光义无疑是个聪明的下属。
  袁炎现在的修为也精长了很多,对方若是心存歹意必定会心跳加速,逃不出他的眼睛和耳朵。而杨光义心跳平稳,眼色也非常镇静,袁炎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半响后,袁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做的很好,随我去见宫里的人吧!”
  两人走到大厅中,一个老太监正坐在几旁喝茶,脸上带了三分怒气。那茶换了一杯又一杯,他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啊。平时谁敢怠慢这个皇帝身边的站殿大太监?偏偏这次的人他得罪不起。见内堂有人出来,老太监忙站起身。定神一看,却是那位年轻的副使和一个侍卫。老太监往后瞄了瞄,确定耶律喜隐没有出来,用他那鸭子般的嗓音冷冷的问道:
  “小王爷呢?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来使中只有耶律喜隐他还顾忌三分,其他的就不必给面子了!
  袁炎不以为然的笑道:“公公息怒,小王爷昨晚喝多了,现在尚在熟睡。皇上有何旨意,公公告诉我也是一样!若是非要等小王爷,那便请公公在这里喝杯茶,再等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袁炎也不想用魅惑术,费力!
  公公气极,但要他再等下去怎受得了。便强压着怒气道:“皇上请小王爷明日宫中赴宴。到时候老奴自会来接驾!只是望副使提醒下小王爷,明日莫要再让咱家相侯!”说完,也不等袁炎回复,径自走了!
  石敬瑭明日设宴?莫非又是镇州的事?袁炎心里念着,也转身走进内堂。
  穿过内堂,花园百花齐开,一片春色尽满。这花园不大,里面的花也大多是盆栽。北方花种甚少,这花园也只有菊花、芍药、月季几种。难得的是满园齐开,又有专人修剪得体,看着千姿百态,闻着满室生香。花间,安碧瑶一身褐色劲装,头发也挽成男士发髻,细细的腰间系着玉带,别着一柄鱼肠剑,一双皮靴笔挺亮堂,看起来极为英武。胡菲儿早已换上了笑颜,脸上笑颜如花,薄施粉黛,实在是比旁边的芍药还要娇艳。一袭鹅黄长纱裙,头顶俏皮的娥髻发式,两髻弯成残月形状搭在后脑,上面垂着两只闪亮的珠玉钿钗。两髻下一层,一袭青丝如同溪水垂到腰间,唯留两屡垂在两鬓旁。两人挽着手,旁人不知还只当是俊男美女在谈情说爱,游园赏花。
  袁炎看到这样的场景,双眼发直,也不知该欣赏花朵还是比花儿更娇的佳人!
  两女看见袁炎痴痴的模样,同时扑哧一笑。立时便赛过了满园鲜花。安碧瑶俏目一瞪道:“呆子,以后可不许你再欺负菲儿,现在我们两可是结拜的金兰姐妹,要是你欺负她小心我拆了你的骨头。”
  袁炎回过神来,两女结拜可是好事,菲儿不会再以婢女自居了。便抱拳故作一揖道:“小生怎敢唐突佳人,菲儿妹妹娇比百花,我疼还来不及呢!”
  胡菲儿双颊一红,心里却像倒了蜜糖罐一样甜滋滋的。想起自己适才还误会袁炎的好意,更加觉得羞难自耐。
  安碧瑶啐道:“你就是这张嘴厉害,刚才怎么又没见你这般会哄人,害得菲儿哭得那么伤心。”
  袁炎大呼冤枉:“我是不愿意菲儿老是以婢女的身份自居,我从小清苦惯了,不习惯被人天天服侍着。哪里知道菲儿会错了意,哭得梨花带雨?我哪里见过女孩子那样哭泣,一时间语塞也是正常,哈哈。若是菲儿再哭一次,我保准哄得眉开眼笑。”
  胡菲儿本娇羞难耐,闻言鼓起勇气道:“少爷哪里的话,菲儿误会了你,是菲儿的错。菲儿的命是你救的,万死难报其一。就是要菲儿,要菲儿服侍你一辈子,也是愿意的!”说到后两句,声音细不可闻。这番话表露心迹,也不知这俏生生的女子是哪里来的这般勇气。
  袁炎一愣,一时间心里又乱了套,结结巴巴道:“这…这个,以后再说吧!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急忙逃走,脚踩在长长的儒袍上,摔了个趔趄。又逗得两女一阵轻笑。
  等袁炎走远了,安碧瑶才说道:“菲儿心里是喜欢那呆子么?”
  胡菲儿也知道安碧瑶的心意,闻言大惊,忙摆手道:“碧瑶姐姐不要误会,菲儿哪有那个福分?能留在少爷身边做一个婢子我已经很满意了。如果不是少爷,我肯定也像那些女孩一样被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胡菲儿小时一起的穷苦玩伴极多,她这样的结局确实比很多人都要好。
  “傻丫头!”安碧瑶似乎忘了自己也不过十六芳龄。“也不知那呆子哪里来的福气,哼!”她性子率真,毫不扭捏。这两个多月相处,袁炎善良真诚,睿智果敢,哪个春心萌动的女子不爱?
  “你放心,凡是有我做主。那呆子诡计挺多,对这些…”说到一半,才发现胡菲儿怔怔的看着自己。瞬间醒觉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怎地当起媒婆来了,而且还是心上人的媒婆!
  胡菲儿见她左右不是的尴尬模样,再也忍不住,俯身大笑起来。
  “好呀,你个小妮子,敢取笑我!“安碧瑶伸手在胡菲儿腰间、腋下上下其手,惹得她娇笑连连。两女在花丛里嬉闹,正应了那句诗:百花迎春立枝头,不如佳人一抹羞。
  皇宫大内,越过了仁政、文德、紫宸几座宫殿,便是内宫。东面是太子东宫,中间是皇帝和众多嫔妃的宫殿。与之相连的是内廷太监、宫女的居所,规模就要小很多了。大群宫殿后,是一座面积极大的皇家园林。其中更是包罗万象,各地的名贵花种开放在御花园,各种稀奇野兽奔跑在围场中。
  园中的花开的正艳,白的粉的,铺成一片花海。花间点缀着假山、池塘、亭台,实在是神来之笔,极尽奢华之能事。这一座园子,到不知包含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思。
  此时的袁炎就如一个乡下土包子,东望望,西瞧瞧!
  他身前,是面沉如水不言苟笑的耶律喜隐。身旁边并肩而行的是一个手执拂尘的老太监。正是昨天传旨的那位。袁炎才知道他的名字:孟琼!
  三人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御前侍卫。
  “副使大人,这里可是皇宫内院,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得来的。你这样东张西望的,成何体统?”孟公公一脸鄙视的说道。走路的时候故意与袁炎隔了半尺,生怕这乡巴佬弄张了自己的衣裳。
  袁炎扬起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孟公公教训的是,小子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哪里像比得上公公,出入的都是豪家大富的宅子。我看这一个园子,恐怕抵得上我们两个村子大呢!”
  孟公公切道:“那是,咱家出入的地方,哪里不给上三分薄面?就是亲王贵戚们见着咱家,也要拱手恭恭敬敬的喊声公公。”说着想起昨日在成德宫等了两个时辰,最后半滴油水没捞着。这也怪袁炎不谙世事,上门传旨的公公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孟琼心头涌起一阵火,说道:“咱家看你年轻,就不和你计较。待会在皇上面前,若是失了体面,甭管你是哪国的来使,咱家可都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带了几分愠怒,可那孟琼是个阴阳人,说话像个女子一样尖细,让袁炎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忙点头称是。
  几处回廊亭台,小桥曲径穿过后。眼前出现一个稍微大点的亭子,由于视角被一座假山遮住,袁炎看不到亭子全貌。只能瞥见亭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留醉亭。
  从那留醉亭传来几声悦耳的丝竹之音,偶尔夹杂几声笑声。袁炎心知恐怕是到地方了。
  走近了才看清,亭子呈八角型,八根柱子分列四周。一条卵石铺就的小路从中穿过。此时亭子四周被几个侍卫包围,亭中摆了一张圆桌,坐在上首处的,便是前日所见的石敬瑭了。袁炎的目光没有落在皇帝身上,却是看着他身边的几位大臣。左首处是那天在朝堂上见过的,袁炎后来打听了,此人叫冯道,是石敬瑭最宠信的文臣。右首处的大汉身阔体圆,一双眼睛大如铜铃,不怒自威。另外几人背对着袁炎,也看不清楚相貌。但能进得皇宫内院与皇上同席的,自然都是最宠信的心腹大臣。
  侍卫认得孟琼,但也只让他、耶律喜隐和袁炎三人进亭。席上众人见到三人,也都放下酒杯,等着他们。
  三人朝石敬瑭施了礼,袁炎和耶律喜隐才在石敬瑭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孟琼走到石敬瑭身后,笑道:
  “皇上,老奴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带来了。小王爷身娇体贵,可不好相请呢!”
  石敬瑭也笑道:“你这奴才又在嚼什么舌根子?小王爷远来是客,更是朕的皇弟,与朕赴个宴而已,怎么会不好相请?”石敬瑭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坊间也有传说,他不信外臣,专宠内侍,由此看来这些内侍太监确实极得宠信了。
  孟琼声音一扬:“老奴冤枉,可是半点假话都没有。老奴为皇上办差,怎么敢不尽心尽力?昨天老奴去成德宫传旨,可是足足侯了两个时辰呢!险些误了给皇上侍候晚膳。”
  脾气好如袁炎也不禁心里大骂,这老太监还真是瑕疵必报,这点小事竟然还惦记着。
  袁炎忙接口道:“皇上,孟公公说的确是实话,王爷未见识过汴梁的繁华富丽,前天夜里流连茶坊红馆,一时高兴才喝多了酒。倒害得公公久候,小人这就代王爷向公公赔罪了。”说完还真的起身作了一揖。
  孟琼撇了袁炎一眼,对他这番赔罪十分不屑,又别过头去。
  一众大臣平日里就不喜这老太监仗着宠信在皇上面前瞎进言,现在人家都自降身份赔罪了,还摆出一副臭嘴脸,实在有失体面。当下都露出一丝不悦。
  那相貌粗犷的大汉沉声道:“孟公公好大的面子啊,要一国副使给你作揖赔罪!”
  石敬瑭也觉得孟琼在外人面前做得太过小气,但看耶律喜隐也没有不悦,面色一沉道:“好了,小王爷是朕的贵客,让你候上一时半刻有什么打紧?你莫要再多说,速速退下去吧!”内侍是没有资格和皇帝同席的,石敬瑭再宠信他,也不会让一个太监和自己平起平坐吧!
  孟琼见皇帝脸色隐隐有不悦,再说下去恐怕讨不了好,急忙应了声是,退下去了。
  “贤弟大量,这奴才跟在我身边久了,难免有些傲气,贤侄莫怪!”
  耶律喜隐没有丝毫不悦,淡然道:“皇兄言重了,昨日误了公公传旨,是我的不对。”
  石敬瑭微微讶异,这契丹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莫非契丹也学了汉人那套礼仪?脸上不动声色的道:“哈哈,今日难得百花齐盛,那些小事就不说了。我们喝酒赏花,今天不论君臣,不论国事,尽情畅饮就是!”
  大臣们连忙谢恩。皇帝说得好听,但谁又真正敢毫无顾忌。
  袁炎这才弄清席上众人的身份。那莽壮汉正是御前亲军指挥使景延广。景延广原是汴州守将朱守殷的部下,因参与叛乱被判了死罪。后被石敬瑭所救,才保住了性命,之后便成了他的心腹大将。另外坐在石敬瑭对面的一位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竟然是他的侄子,现在的义子,齐王石重贵。石敬瑭大儿子已死,其他几个成年王子也都夭折,只剩下唯一一个亲生儿子,却不满六岁。这石重贵的身份可想而知了。
  其他人袁炎都只是一眼扫过,没什么重要人物。
  酒是宫廷里上好的贡酒,那滋味确实不一般。袁炎被众人劝酒,喝了两杯,尤其是石重贵与他年纪相仿,举杯更是勤。不一会,袁炎便感到有些飘飘然了。耶律喜隐喝得更多,索性他只有个空架子,只要袁炎不醉,他也不会醉!
  石敬瑭见耶律喜隐有点微醉,笑道:“朕这御花园中虽然是百花竞艳,但那花再艳毕竟是死物,哪里比得上娇艳的美人。宫中前几日收罗了一位美女,身轻如燕,据说与汉朝赵飞燕一般,能作掌上舞。小王爷可有兴趣一赏?”
  皇帝开口了,怎么好拒绝。耶律喜隐连忙应好。
  石敬瑭拍拍手。一旁的假山后应声鱼贯而出七位身着不同颜色罗裙的女子。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看来石敬瑭也颇费了一番心思,选出的女子都是万里挑一。众女子身着的颜色不一,但是衣裳、发髻样式都是一样。头挽着随云髻,分别插着四支珠玉钗。前六位女子髻前都别着一株大大的红牡丹。牡丹花蕊向前,周围四支珠玉钗上的垂饰点缀,实在是别出匠心,随着女子的脚步,垂饰也似随云而走,十分好看。每人额前还挂着一条银链,银链中间镶嵌着红宝石,宝石正处在两眉中间,便是一颗生动的美人痣。
  前六位女子分着赤橙黄绿青蓝色,最后一名女子身着紫色。传说中,七仙女也是身穿七色裙下得凡间。这七位翩翩女子也确实如七仙女一般,款款微步,眉目深情。
  最后那位紫裙女子以袖遮面,轻轻盈盈的一出场,前六位便只沦为陪衬了。罗裙极长,让人看不到女子的脚步。那紫衣女子凌波微步,裙子不见丝毫随着脚步的微动,果真如同驾着青云而来一般。袖前两朵莲花指,袖里两支玉藕臂,便是这一双手臂,也不只要多少才子趋之若鹜。薄薄的细腰尚不如普通大汉的小腿粗,让人惊不自禁的生出盈盈一握的怜惜之感。偏偏那被遮掩的脸颊犹如雨雾下的青山,叫人只看得到山顶峨眉,看不清山腰风情。一双黛娥眉下,两支丹凤眼。
  这番场景,便是清心寡欲的袁炎也看的痴了!
  众人心急如焚,只盼着紫衣女子拿开衣袖,好睹庐山真面。可待女子衣袖移开时,众人才体会到心如蚁钻的瘙痒。那脸颊上竟还挂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隔着轻纱只能看清女子的脸颊轮廓。尖细的下巴,两颊简直如削成的一般,看不见一丝赘肉。那舞裙与安碧瑶在杜威军营中身穿的舞裙极为相似。袁炎心下不自觉地起了相比之心。安碧瑶身负武艺,舞姿翩飞,大开大合,能做出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配合她的英姿,即使身着女裙,也好似木兰军中舞剑。而眼前女子,身材妖娆,媚眼如丝,轻轻一个动作也像有万般风情;微微一个转身带着十分娇柔。在这样的酒席上确实让人欲罢不能。两个都是绝顶女子,让袁炎难分高低了。只是这半掩面纱,欲擒故纵之计,高明了几分。
  风拂杨柳,燕飞蹁跹,七位仙女舞姿摇曳,也让微醺的一席人如临仙境。半柱香过后,随着琤琤几声尾音,一曲终了时,七位女子微微一欠身,前六位纷纷退出,只留那紫衣女子站在那里。
  石敬瑭抚掌笑道:“小王爷觉得朕的公主可还顺眼?”
  袁炎早也痴了,喃喃道:“仙女下凡,作霓裳舞。一舞堪倾国!”说完才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才醒觉石敬瑭问的并不是自己!那女子本来就极为动人,袁炎年纪轻轻,着迷也是很正常,所以众人都不以为意。袁炎忙闭嘴控制耶律喜隐道:
  “公主舞姿卓越,惊为天人。公..公主?”袁炎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紫衣女子竟然是公主?
  “嫣儿,来,父皇介绍两位少年英雄给你认识!”石敬瑭挥手道。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走进亭中欠身道:“嫣儿请父皇安!”。
  一干大臣们急忙起身下跪行礼,虽然没人听过有这么一位公主,但是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看皇上脸色谁还不明白他是何意。皇帝说是公主,大臣们自然要行礼。倒是石重贵听说有这么一名皇妹,心中不知在计较些什么。
  袁炎也不敢大意,同耶律喜隐一齐起身弓身行礼。女子知道耶律喜隐身份,也回了一礼。
  石敬瑭见耶律喜隐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朝紫衣女子道:“嫣儿,把面纱摘了吧!”
  嫣儿嗯了一声,素手轻摘,将那面纱一边除了去。袁炎早做了心理准备,但能忍不住心里一震。
  用花容月貌形容倒也不差,杏脸桃腮差也可拟。容貌到了绝色之处,很难分出孰高孰低。只是紫衣女子身材娇小,手臂细若无骨,一双眼神散发出一股天然的诱惑力,任哪个男人,看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恐怕都会蠢蠢欲动。
  只是耶律喜隐像行尸一般,不解风情,让石敬瑭失望不已。
  石敬瑭心里暗暗着急,对原本用美色收买,换取契丹兵退出镇州心思也生了几分怀疑。“难道情报有假,耶律喜隐根本不好美色?”石敬瑭心里暗道。杜威用舞女贿赂耶律喜隐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之后生了些波折,但耶律喜隐与那女子同宿了一夜可是货真价实。
  “嫣儿,今日实在是难得的吉日,不如再为朕弹奏一曲,也好为小王爷助助兴。”
  嫣儿应了声是,娉娉走到一架古琴前。
  琤的一声,一双芊芊素手轻轻一拨,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吟。随即琤琤声不绝入耳,时高时低,时强时弱;时而平缓柔和,时而峰回路转。正是东晋名曲‘梅花三弄’。
  初时琴音平缓清冷,闻者如月夜品茶,听溪赏柳;忽地琴声一扬,陡然拔高,此为一弄!琴音立时如同穹音,飘忽在万里彩霞之中,渺渺无迹。随即声音又稍微一低,立时如同从万里彩霞中穿越而下,伴着云朵悄然而至,此为二弄!琴音本在彩云之上,忽地又飞过几只青鸟,雁过留声,发出几声犀利的轻啼。青鸟越云而去,穿越滚滚长江。立刻又是滔滔江水奔腾的咆哮。江水是何等威势,咚咚一声声直至心底,激烈,高昂!忽地,咆哮声消失了!琴声一缓,发出一声轻叹!大概是江上泛舟的诗人,感叹造化!轻轻一叹,仿佛包含万种辛酸,勾起人无尽的回忆!此为三弄!随着一声叹息,琴声慢慢转为柔软轻缓,渐渐好似被青鸟带走,消失在天际!
  琴声止了,袁炎听得如痴如醉,一时间竟还神游太虚,耳边琴音不绝!
  “好琴!好音!”袁炎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叫道。“能将半曲梅花三弄仅用古琴便弹奏得出神入化,简直是仙女借手,桓伊附琴!最可贵的是,明明是半曲,结尾处却丝毫不显突兀,流畅至极。想必是抚琴者自己修改的曲子,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一番赞扬说完,才发现一干人又全部注视着他。那位公主眼神更是显出一份灼热和欣喜,她这般琴技,世间又有几人堪做知音?
  袁炎到没有看见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只顾着急忙告罪:“小人有幸聆听神曲,一是得意忘形,请皇上恕罪!”
  石敬瑭哈哈一笑:“无妨!不知皇弟觉得嫣儿琴技可否?”石敬瑭说完看向耶律喜隐,却见他眼中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曲充耳不闻,简直是应了对牛弹琴的典故!石敬瑭心中再次失望!这都怪袁炎,顾着自己神游太虚,倒忘了身旁痴痴呆呆的小王爷!
  “公主琴技出神入化,小王佩服!”耶律喜隐这番说辞就显得敷衍了!
  石敬瑭心中微叹,正在思考如何打动契丹王子,眼角忽地憋见旁边的袁炎。
  “这小子倒是对嫣儿有些意思,耶律喜隐对他时刻不离身,想必地位也是非比寻常,朕何不来个曲线救国?”便道:“贤侄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不爱美人,朕也不勉强。袁副使年轻有为,想必将来前程似锦不可限量,不知可愿做朕的驸马?”
  冯道瞬间已猜透石敬瑭的意思,也和道:“袁副使才华横溢,深得耶律小王爷信赖,现又得我皇青睐,与公主殿下实在是天作之合。陛下宴前招婿,实可传为一代佳话。”
  石重贵也举起酒杯,对袁炎道:“袁副使喜得皇妹,便是我的妹夫了。来,小王先敬你一杯。”
  袁炎不知为何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酒意也醒了三分!眼角不自禁的看了紫衣女子一眼,只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似乎也是在审视未来的夫君一般。
  紫衣女子与他对视一眼,立刻娇羞的低下头去,心道:这位公子年轻俊朗,适才竟能听懂我的琴声,想必才华也不会差了。嫁了他倒不必远走塞北。我一介弱质女流,还是顺应天命吧!紫衣女子本名纪嫣然,是河北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偶然落到了石敬瑭手上,因貌美乖巧,才情卓著,才被收为了义女,改名为石嫣然。
  袁炎毕竟是年轻,见了纪嫣然的美貌,心里也微微有些心动。正在左右权衡间,脑海中忽地闪过流着清泪的安碧瑶,绝望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决然的转身离开。袁炎冷汗一激,顿时完全清醒了。在心里暗骂:“我怎地如此混账,既然心中早有碧瑶,怎么能对不起她?即便没有碧瑶,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交易,那我成什么人了?”
  心里一番念头后,袁炎急忙起身俯倒道:“臣只是一介草民,得耶律王爷赏识才挂了个副使,如此已是诚惶诚恐。如今又蒙陛下厚爱,以公主千金之躯下嫁。只是微臣何德何能能与公主比翼?微臣唯恐误了公主终身,不敢受命。”
  纪嫣然本已在心中下了决心,奉旨下嫁。袁炎年少有为,嫁给他也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却被当面回绝,她姑娘家脸薄,哪里受得了,只泣声道:“父皇,袁大人既然不愿意,定是嫌弃我,何必强逼人家。女儿命薄,以后便常伴青灯,只求为父皇多多祈福罢了。也免得受人轻贱!呜呜..”
  石敬瑭微微皱眉,毕竟是一国之君,哪能容得别人拂他的面子。对耶律喜隐还有几分顾忌,他手下一个副使,怎么会放在眼里。他本来有心联姻耶律喜隐,可契丹王爷偏偏像个傻子一样,让他失望不已,唯有退而求其次,用袁炎来拉拢耶律喜隐。可偏偏再次被拒绝,所以心里带了三分火气,当下眼神一冷道:“莫不是瞧不起我石敬瑭的女儿?找些借口来搪塞朕?”他连自己名讳都叫了,可见是动了真怒!
  袁炎大惊,自己一个小虾米,怎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太放肆。连忙跪下解释道:“陛下息怒,微臣实在是惶恐万分,唯恐配不上公主殿下,怎敢有半分搪塞?殿下千金之躯,选驸马也该历经千挑万选,怎能草率!”
  说完耶律喜隐也接着道:“袁炎说的是,皇兄确实不该如此草率。皇兄是国主,公主便是一国之女,若是被外人得知皇兄马马虎虎的办了公主的婚事,也有失皇家体统。”
  石敬瑭一摆手,声色俱厉的道:“贤侄是契丹人,照契丹族的规矩,姑娘要挑选夫婿,赠送自己贴身的丝巾就行,那有汉人那么多规矩?朕是沙陀族人,按照族里的规矩,只要朕的女儿愿意,选夫婿就是她的事。朕嫁女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景延广、冯道也连声称是。
  袁炎无奈苦笑,这不是强逼么?
  景延广性子豪放,大声道:“这样可人的公主,哪有拒绝的道理?袁副使莫不是在契丹待的久了,看不起我大晋?”
  冯道却在一旁嘻嘻一笑道:“景将军言重了。不过皇上既然下旨赐婚,也是莫大的幸事。袁大人虽然不在我朝为官,但是晋辽原本就是一家,袁大人也算得上是我朝的子民,皇上的这番好意,做臣子的怎能拒绝?”
  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倒把戏做足了!袁炎心里暗骂,不就是想换镇州么?何必用这种手段。其实他原本就没想契丹兵长占镇州,可惜的是晋朝廷里谁又能猜到他的身份和心思?
  袁炎忽然灵光一闪,喜道:“皇上厚恩,微臣难以为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小人本是阴阳门修道之人,那日杜大人上山寻宝,莫名其妙的绑架了小人。而后我无意中救了小王爷,才留在王爷身边!但我本是修道之人,若按照本门派的规矩,嫁娶必须割断俗世名利亲情。公主是一国之女,怎么能因为我舍弃名利亲情?求皇上体谅!”时下修道者并不禁嫁娶,袁炎不敢拿此做借口。只能编个幌子,只希望石敬瑭念在父女之情打消这个念头!
  石敬瑭却仿佛突然失了神,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中惊疑不定,袁炎之后的话也没有听进去!
  冯道见皇上失神,轻声唤道:“皇上!”
  石敬瑭哦了一声,说道:“此事好办,若嫣儿与你成婚,便革了公主名号。”石嫣然非他亲生,自然没有这些顾虑。
  袁炎大惊失色,没想到石敬瑭为了达到目的竟不顾女儿终身。还欲再说,却瞥见石敬瑭脸色有些不对劲。眼神中似乎憋着一股怒气!袁炎不知是不是自己惹恼了他,连忙闭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此事就如此说定,不复再议!朕忽然有点头疼,先回宫休息。冯爱卿、景统领和重贵伴驾,嫣儿就替父皇好好招待小王爷,诸爱卿也好好作陪!”石敬瑭再无心思赏花喝酒,吩咐道。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遵旨!”
  唯有袁炎像痴了一般,心里吊起了大鼓,咚咚的乱了套。现在已经被石敬瑭一言说定,哪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在心里暗暗思考着怎么应对安碧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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