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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众人都散去后，子衿才小声问燕归宁：“归宁姐姐，‘虎饲’是什么地方呀？”
燕归宁看着远处，眼神有一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地答道：“那是……一个很凶险的地方。”
半天没有听到子衿的声音，燕归宁低头瞧了瞧她，蹲下身来：“金枝，你不用担心，归宁姐姐会保护你的，以后定不让你卷入这些是非中来。”
子衿沉默了半晌，才说：“归宁姐姐……其实，我是知道有人给我的水里下了毒的，所以我只喝了一点点，我只是想让她受到惩罚，却并不是想……”
燕归宁叹了口气，却并未责怪她：“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能懂得自保，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如今世道不太平，你跟着我，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子衿闭着眼，回忆起刚才白衣男子冷峻的眼神，冰冷的语气，以及大家在听到“虎饲”二字时的反应，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了，金枝，”燕归宁站起身来，“今夜是你最后住在山洞的夜晚了，明天你们大家都要收拾东西去往你们师傅的住所了，明天一早，我回来接你的，我先走了，今晚好好休息。”
“是，归宁姐姐。”子衿乖巧地点点头。
见子衿没有多余的话说，燕归宁便施展轻功，足尖几点地面，便飞向了黑暗中。
望着燕归宁远去的背影，子衿有些心烦意乱。
她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是为了让坏人偿命，而不是害死自己的同伴。
想了又想，子衿还是回到了休息处，她将手中的桃花扇别在腰间，从床铺深处摸出了白衣男子给她的匕首放入怀中，见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无人关注她后，便悄悄走了出去。
“金枝！”背后有人唤她，子衿浑身一凛，转过身去一看，却是芸烟和芸慧。
“你们……”子衿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芸烟先说道：“金枝，虽然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咱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我能感觉到，你和芸香芸春她们是不同的。以后我们和不同的师傅在一起，见面的时间可能就很少了。但我和芸慧都希望能有你这个朋友，希望你不要嫌弃。”
子衿只觉心中有暖流流过，想说什么，芸慧却先开了口：“这一次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难过，芸春她们只是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芸香她怎么样了？”子衿问道。
芸烟回答道：“主人给她吃下了忘情散，把她丢回民间了。你放心，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了，和歃血盟没有半点关系。”
“谢谢你们，”子衿很感激，“芸烟，芸慧，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找你们的，我的师傅是燕归宁，你们呢？”
芸慧和芸烟笑了，芸慧说道：“我和芸烟都选的是长剑，师傅是吕思凡。”
子衿用力点点头：“我记住了，等出去之后，我一定会让师傅带我去找你们！”
芸烟和芸慧笑着对视一眼，分别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递给了子衿，芸烟说：“金枝，这是我和芸慧家乡的特产，只有这一点，希望你不要嫌弃。”
子衿郑重地收下了两人递过来的油纸包，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己床铺前，从免棉被里摸出了云崖送给自己的布包，把包着果脯的油纸包拿出来后，又将布包塞回了被子。
跑到芸烟芸慧面前，子衿把油纸包递给了她们，有些窘迫，道：“我只有这些果脯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芸烟大咧咧地笑了：“既然咱们是朋友，又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好啦，刚才看到你急匆匆要出去，我们就不打扰你了，金枝，后会有期。”
子衿和芸烟芸慧轻轻抱了抱，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像是要把她们的模样刻在心里，半晌，才转身离去。
*
子衿悄悄避开众人，一路东绕西绕，边走边察看，却仍旧没有找到虎饲的所在。
眼看着气口处的光线从明到暗，子衿的心里有些急切。
“这几个时辰，你到底在找什么？”因为全神贯注，子衿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来，听见说话声，她的手猛地按到了桃花扇上。
回头一看，却是云崖。
“云崖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子衿有些疑惑。
“这个山洞里，你看不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暗卫，只是他们不出声，不说话，一般是很难察觉他们的，”云崖压低了声音，“你这半日在山洞里窜来窜去，早就被他们看在眼里。否则，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在此处。”
“我想去虎饲。”子衿直接说道。
云崖瞪了她一眼：“虎饲哪里是你能去的地方，别胡说。”
“他们罪不至死，”子衿有些哽咽，“若他们就这样死了，我以后恐怕就不能安心过日子了。”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云崖握住子衿的肩膀，“金枝，这并不是你的错，就算他们害得不是你，只要被查出来，依旧是这个下场！”
“我、我……”子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崖叹了口气：“况且，就算他们有什么事情，如今即使你去了，也已经晚了，又何必自添烦恼呢？”
“云崖哥哥，”子衿有些着急，“你就带我远远地看一眼，可好？”
思忖片刻，云崖才拉起了子衿的手：“好吧，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许生事。”
子衿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云崖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子衿只记得绕了很多的路，她和云崖才到了一个很高的看台上，石阶下正前方的不远处，就是虎饲。
因为太高的缘故，虎饲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小。
子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了，她看到，芸春、柏笙、柏棠三人，正每人抱着一根悬空的垂直柱子，下方的两只老虎正张开血盆大口，一脸垂涎地看着三人。
他们可能已经在柱子上抱了很久了，老虎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看到那个香炉了吗？”云崖指着虎饲一个角落桌上的香炉。
香炉里有一根很粗很长的线香，已经快要燃尽了。
子衿有些疑惑。
云崖见她不解，便解释道：“凡入虎饲者，都不会第一时间死去。若是通过考核，只需废去武功，服下忘情散丢入民间；若是没有通过考核，便只能命丧虎口。看来，他们三人，已经要撑不住了。”
子衿远远看去，只见芸春三人已是大汗淋漓，柏笙和柏棠因为是男孩子，尚还有一些体力，而芸春，则满脸泪痕，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下滑了。
子衿再看了看角落里的线香，已经快要燃尽，他们三人，马上就要通过考核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芸春整个人已经滑到了柱子的最下方，双腿已经吊在了半空中。
下方的两只老虎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其中的一只甚至高高跃起，却在芸春的脚尖下掉了下去。
“线香燃尽了！”云崖低声道。
这时，已经有驯兽员开门进去准备将老虎赶回笼中，却见另一只老虎猛地跃起，扑倒了半空中的芸春。
“妹妹！”“芸春！”只听柏笙柏棠二人大喊着。芸春也尖叫着被扑倒在地。
子衿猛地闭上了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良久，却并未听到芸春的惨叫，睁开眼一看，却见老虎倒在一边，芸春已经吓晕了过去。
“好了，”云雅淡淡道，“他们不会有事了，咱们走吧。”
子衿看了看云崖，又看了看老虎倒下的位置，心下了然，冲着云崖甜甜一笑：“多谢云崖哥哥。”
云崖叹了口气，揉了揉子衿的头，牵着她走了。
子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到芸春三人被喂下了忘情散。。
舒了口气，子衿顿觉心下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