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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庄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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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里人没乐死。
  当子又说道:“我当时还正在生气的时候,他回来了,我一看他浑身上下都是泥,袄啊裤子鞋的都是湿的,我就问他咋整的,你猜他说啥?牛惊了。那让大伙说我不得问问他牛是咋惊的?可这一问不要紧,原来还是那样惊的。你说这都成啥了?哪儿还跟个孩子,这换谁能没气?我就说你咋没也惊了呢!可他说啥,他要惊了说我受不了。“当子一说这儿,大伙一个个都笑的头就是没差点哄地上,屋里乐的就像唱大戏的似的。
  当子看大伙乐,虽然也笑了,但她又说:”天底下你说哪有这样的?这哪跟个三岁孩子了?干啥都跟虎逼似的一点脑子都没有,懒得**里都生蛆!”
  大伙都笑的没完,李艳丽又笑的直说肚子疼。
  笑个不停的李大勇听了说:“哪疼?来让我摸摸就不疼了。”
  李艳丽还是一边笑着的一边说:“去!滚一边去!”
  当子见了说:“哪天咱几个合计合计把他脱了,看看他还摸不?”
  这时大伙说:“对,给他脱了!”周宝成和周大柱嚷的最欢。
  “别着急,哪天挨个的都给你们脱了!你就美吧!”当子说。
  ”对,都挨个把他们脱了!“严清华佟惠君李艳丽几个就都跟着说。
  周达成和沈天河听着也一直都在笑,他说:“那可不中,那不乱套了?还得把你们逮去!这样,哪天你们几个偷着先脱一个,过两天再第二个的单蹦着脱,大哥在边上看热闹!”
  “哈哈哈...”“呵呵呵...”
  ”闹了半天大哥更闹彩!“当子和佟慧君说。
  “哈哈哈,”周达成笑着说:”这可真是赶上唱大戏了。宝贝你也是!往后还真得记着点,多危险啊!说实在的这换谁都得生气!”又对当子说:“你这半天人家我兄弟都没说几个字,这回就谁也别生气了。没出事咱这就比啥都好!不就是还有几棵黄瓜秧那点事吗?正好我那儿还有,趁着外边有月,还能看见,咱人多都伸伸手,一会也就栽上了,你大姑夫,你说呢?”
  “中!咱大伙那就都伸伸手吧!”沈天河笑着同意说。
  周达成说:“走!那就别看着了,大伙都伸伸手!”
  “宝贝!下炕!竟让我嫂子生气。”李大勇说完就又对当子说:“嫂子,今晚他那七八玩意再立楞也别让他骑!”
  当子说:“美的他!大嫂子今晚让你也不让他!”但马上的:“不中,你更不中!”
  周宝成说:”我呢?“
  当子说:”你?拿出来我先看看!“
  周大柱说:“大嫂子别看他的了,先看看我中不?”
  当子说:“你中?问问他大婶子干不?”
  李艳丽说:“干!”
  你说大伙这一晚上笑的,就连就知道出洋相闹彩,但从不爱笑的宝贝常宝国也笑了。
  临走的时候李大勇说:“大嫂子,哪天你俩还打啊,我们还都来!”
  “滚一边去!看哪天我们几个第一个就先把你脱了!”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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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来弟从周田馨家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把苞米从背上放了下来,伸展了一下疲乏的身子,就赶紧忙着去做饭。把饭做好了,就又接着烧水,煮着还有去年冬天捡来晾干了的萝卜缨子。
  一会烧开了,捞了出来,然后就又兑上了一点冷水,用双手挤干,然后把切好的蒜末放在里面,倒上大酱拌好。
  啥都整好了,放在了桌子上。
  来弟就先给婆婆从稀粥盆里捞了一碗,让她先吃。
  但来弟婆婆说:“别给我捞这么浆(昌黎方言。浆,是指干,或者粘稠的意思)的啊,我赶趟。大壮他们呢?”
  九岁的周晓丽说:“奶,我们在这呢!奶你先吃吧!我们等我爸。”八岁的大壮和五岁的二壮也都这样说。
  来弟说:“妈,你就趁热快吃吧!”
  来弟婆婆说:“我不饿。孩子们正是长人的时候,可得想法别让他们饿着。”
  来弟说:“妈你放心吧,他们饿不着。”
  来弟婆婆说:“还说饿不着呢,我都看见了。妈这都有罪啊!非要生病干啥呢?要不一下就死了得了,省的花钱,让孩子大人的都跟着受罪挨饿的。”
  来弟赶紧说:“妈,哪儿有啊!你快别这样想,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了病咱慢慢治,总会好的!”
  来弟婆婆说:“可这都一年多了咋还不好啊!”
  来弟说:“人家不都这样说嘛,得病如山倒,治病如抽丝。哪儿那么快的,慢慢就好了。”
  来弟婆婆说:“妈这可是拖累你们了!”
  来弟说:“妈你别这么说,你把宝刚从小拉扯大,还有咱家这多年哪不是多亏你啊!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咱慢慢就好了!”
  来弟婆婆听了不由是那样心疼的,看着自己这个知情达理而又贤惠的儿媳说:“妈以后帮不上你们了,可最挨累的就是你啊!”
  来弟说:“妈,我没事,我们还都年轻,庄稼院,有几个不挨累的。”
  来弟婆婆含着泪看着儿媳说:“妈对不起你们啊,这一生病,这是给你俩和孩子添了多大累赘。”
  “妈你看你咋还这样说呢,这几个孩子长到这么大,还不都是亏了你,妈你快吃吧,别乱想了。”来弟说。
  “妈真不饿,这还起码得三个月才能到秋天。”来弟婆婆说。
  来弟说:“没事的,妈,我俩想法儿,孩子们哪个也饿不着。他们小,吃点啥都中。你好好养病,慢慢啥都会过去的。妈,你快趁热吃吧。”
  来弟婆婆说:“妈吃不进去。啥也帮不上你们着急,偏偏这病就不能快点好,好了也能多上个班多挣几个工分,到时候也能多分一点粮食。”
  但来弟婆婆不知自己得的是一种不好的病,而且恐怕熬不过多久了。
  来弟说:“妈,啥都不用你,你就安心把病先养好再说。这回晓丽大壮他们也都十来岁眼看就都大了,也快帮上了。”接着又说:“田馨我大姐前晌来看你了?”
  “是,人家都来过好几回了。这回是我说出去走走,正好在门口遇上了。人家你那大姐,心肠可是忒好。”来弟婆婆说。
  来弟说:“是呢!她刚才还借给咱家了那多苞米。”
  来弟婆婆说:“是吗?那准是听我说了。她身板也是不好,到处看病听说那多钱也都花没了,也是一大堆孩子。”
  来弟说:“就是呢!可我咋说也不中,非让我拿点回来不可。她还说咱也帮过她。“
  ”她说咱也帮过她?“来弟婆婆说。
  ”是呢!我走在道儿上还一直想,咱啥时候帮过人家啊?从我结婚到咱家来,我记得也就是那年你在开会上帮她说过话。其他的也想不起别的来啊!要不就是那点事人家还一直都记着?”来弟说。
  “我也想不起来在哪帮过人家。也没准就是那回。真要是那样这可更得嘱咐孩子们,别忘了人家的好。”来弟婆婆说。
  “嗯!妈,这我知道。你还是快吃吧!要不看再过一会都冷了。”来弟说。
  “这往后天就暖和了,不怕。”来弟婆婆还是咋说也不吃。
  而几个孩子看样却实在是饿了,一个个的小眼睛透过带着补丁的门帘缝,时常就往外面的锅里看。
  也是一身泥的周宝刚终于回来了。几个孩子赶紧把热在锅里的饭帮妈妈端了上来。
  二壮说:“爸,我都忒饿了!”
  周宝刚说:“你们咋不先吃啊!我都说过多少回了!”
  来弟说:“这回咱就都吃!”看他一身泥就又说:“你这是咋整的?”
  周宝刚就也把牛惊了的那件事告诉她。
  来弟一边听着一边把拿来的补丁衣服给他:“宝刚,你干啥可别那么虎,咱妈身板这样,可千万别让老人又担心!”
  周宝刚换着衣服说:“嗯,我知道。外屋地上那是哪来那多苞米?”来弟给他盛上了稀粥说:“你看到了?”
  “我一进屋就看到了,从哪借的?”周宝刚问。
  来弟婆婆告诉了他。并说:“可得记着你大姐!”
  “放心吧,妈!”周宝刚答应着。
  没一会吃完了饭,他就也听说了宝贝两口子吵架的事,就也赶忙过去了。他和大伙帮宝贝两口子栽完了黄瓜秧,也就都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周大妈看天河回来了,问:“你大哥也回来了?”
  沈天河说:“回来了。”
  “劝好了吧?”周大妈起身问。
  沈天河说:“好了。嫂子,你就再呆会吧!”
  “我就不了,你大哥这会也准到家了。你说这个宝贝!可不怪人家当子生气。”
  沈天河笑着,送走了周达成的媳妇周大妈。
  周田馨问:“到底还是因为那件事吧?”
  沈天河说是,另外还有黄瓜秧的事。并嘱咐孩子们干啥可要经过大脑,更不能懒了。
  哥仨听了这个看看那个,那个看看这个的点着头。
  也是九岁了的沈正人说:“爸,我可不点牛屁股,也不打架。”
  沈天河和周田馨两口子听了都笑了。
  第二天,大伙来到稻田地里。宝贝和李大勇,周宝成进了稻田把牛套上了车,又和李大勇把带来的绳子栓在了牛车上,然后宝贝牵着牛,他俩跑到了上边和大伙一起往上拉,终于把车整了出来。
  刚开始放长的稻秧,生生给嚯嚯了可劲一大片,队长周达成点着宝贝说:“这回还得耙地,重新再插秧,你这个宝贝啊!”
  “大哥,其实这得怪大勇他俩。”常宝国指着周宝成和大勇说。
  “看看,你点的还怪我俩。哪会还得找我嫂子跟你打架!”
  大伙听了都笑了。
  人们白天干了一天活,又到了晚上。
  那时候家家都没电视。由于隔挺长一段时间才会有场电影,所以人们就经常跑到邻村追着去看。
  而村里面,有时也演民兵们自己排练的节目,但时间长了看的人却越来越少。看的人一少,演的次数也就少了,后来也就很少演了。
  庄稼人,成年到头的一天从早忙到晚,很少有啥乐趣,所以一到晚上,或者是阴天下雨,人们就把玩牌当成了一种娱乐。
  这边,不少人都在胡蝶家玩着百分牌,旁边有人在看热闹,有的在帮着指点着…
  而在隔着不是忒远儿的另一边,沈大民则在家里吹着竹笛。
  沈大民的竹笛吹的特别好。
  沈正雄在他们两家的中间位置,离他家就更是不远儿。每当只要一听到笛声的时候,他就往往都会跑过去,而且常常听的如痴如醉。
  周慧华就是来听他吹笛的时候,慢慢两个搞的对象。
  但由于沈大民家是地主成分,周慧华父亲就因为这个一直不同意。
  可周慧华是早就铁了心,谁给介绍啥样的,就是有八百间房,或者有多少钱的也不答应。
  那年地震的时候,周大民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周慧华家,正巧救出了周慧华的母亲。
  从那以后,周慧华和他的感情就越发的更加好了。
  直到后来,大伙才都终于知道了他俩是咋样一回事。
  而且竟有这样说的:“我说这丫头是咋回事呢,原来还是因为这个!”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到是跟大民搞上了!”
  ”敢跟大民搞对象,说明还真有胆子呢!“
  “啊!这就是有胆子?人家大民也就是成分不好,其他方面,你说是论干活,还是论长相论人缘,有几个能跟得上人家的!”
  而正是从地震那年以后,就不再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并且有不少人也都愿意他俩早到一起。
  时常的,还总有在队里一起上班的嫂子妹子逗她。
  “慧华,快了没啊?“
  ”姐,还不让我们吃你的喜糖啊!”
  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在成分这方面已经不想以前那样看重,在方方面面相对过去也已经宽松了许多。
  这样以来就更是经常有人去劝说周慧华的父亲:“哥,还是答应了吧,上哪去找大民那样好的孩子?就说他爹,人家除了成份,还有哪点不好?干啥都是一把好手不说,谁有难处只要人家看到了就准会伸把手!”
  “咱这当爹的也就别拦着了,更何况人家还救过咱家大嫂子!没看给慧华介绍啥样的都不中吗?何苦这样为难两个孩子呢?”
  说起来,沈大民的父亲一辈子也是特别不容易。上世纪的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三年里,父母先后死了,紧接着妻子也饿死了。擦干了男人的眼泪,沈大民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带着当时只有七岁的沈大民和才四岁的弟弟沈大富(当时由于成分原因曾经改名叫沈大路,后来在改革开放以后又改了过来)过活。
  慢慢一点点的总算挺了过来。
  沈大民爷爷生前的时候喜欢竹笛,临死的时候把笛子留给了儿子。可那时候沈大民的父亲哪有心思吹笛,偏偏沈大民却是非常好奇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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