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家集

　　安城，十三朝古都，历史上，秦、汉、隋、唐等13个王朝在安城定都，帝王文化满盈，闻名全世界，国际知名的旅游城市，常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慕名而来，感受千年前的华夏文明。
　　在安城东边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叫做文家集的地方，大小村庄分布有序，这个地方自古就存在，时间长的让人忘记了文家集的由来，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集居住、衣食住行物品贸易于一体的地方的场面，西北地区有一种风俗，以镇、集、市为主要核心行政区的地方，人们会自发形成一类买卖集会，日期固定，比如每周一、周二，或者其他时间，平时市场也有，但规模小，这种约定成俗固定日期进行买卖贸易被称为“会”或者“当子”，这是一种地方文化，在生产力、运输都较为落后的封建时代，人们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物资的调配买卖，在现代社会，虽有商场、超市，但就实用性、价格成本等方面来说，“会”或者“当子”仍然吸引着原著居民的青睐，不得不说，对于逛“会”或者“集”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时值夏初，气温微升，恰巧是文家集的“当子”，午饭过后，此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里的商品物件品类繁多，物美价廉，实际上，文家集在安城已颇有名气，近郊及主城区的居民也会趁着有时间前来此地闲逛，买民间特色小吃的，附近农村自己种的蔬菜，可以现摘青菜瓜果之类，彻底地吸引了城区潜在的购买力。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男性出现在文家集集市繁华的主干道上，跟着人群缓慢移动，上身穿白色T桖配牛仔裤，单手挎着深色背包，看起来年龄不大，身材健硕修长，一看就是常年奔波在外，似乎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神情些许放松，遇到熟悉的摊主总会笑呵呵打着招呼，看似与这些摊主熟识，看到对方忙碌点头示意即好。
　　顺着道路一直前行，路边摊位开始变少，沿着石阶走上去到了真正的文家集，西北地区不似南方丘陵山区，但却有着某些相似的地形，这种地形西北地区称为“塬”，其成因是黄土高原地区因冲刷形成的高地，其型呈台状，四边陡，顶上平，而文家集就是这样一座建立在塬上的村庄，文家集远近闻名，不仅源于集市的商业活动频繁热闹，，另有一层原因就是坐落于塬顶的文家集，是一片从古至今存世于此的建筑群，国内建筑方面的专家通过多方文献史籍以及砖瓦的制作成份、工艺考证得出结论，建成于公元前100年左右，距今2000多年了，这千百年来，文家集都会进行修整修葺，得益于黄土高原的地质结构，少有地震灾害破坏文家集建筑群，更是因为文家集文家的大力保护，他们世代居住于此，新中国成立后，文化大革命期间，红卫兵破除四旧，前往文家集欲行破坏这些古建筑，这些红卫兵认为里面存在封建迷信的东西，但在文家集却遭遇了怪事，他们始终入不了文家集的大门，倒是寻着了东南西北门，怎奈始终进入不了，最后不了了之，几十年过去了这仍是一个谜，人们后来口口相传，文家集有神力加持，名气越来越大，目前文家集的一部分建筑可以参观旅游，这也是文家的一处产业，有言道：文家集不挡人气，挡妖气，挡邪祟、诡异、邪魅，说的就是文家集的盛名。
　　塬整体坡度不大，从正门档子方向属于正门，即主门，朝北，塬的四周正方向也各有一门，过门即正道，台阶较缓，可通塬顶，此刻，他已经缓缓走到了正门跟前，门楼以青岩石搭建而成，造型简单，古意盎然，有门楼但无围墙，似乎就是一个装饰品，在门楼两根柱子旁边有两种石质动物，一只似鸟，一只似猴，大小不一，活灵活现，可见工匠的手艺，不知作何用，或许是石雕装饰品。
　　这个男人拾阶而上，缓缓而行，到达塬顶后，路途开始平坦，路边的房子青砖灰瓦，相当有年头，不知道何时何人建造，穿过几片房子后，到达了这个塬顶中央区，有一片密集分布的房子，有高有低，他走到了一所大门跟前，大门大开着，他定了定神，抬脚跨进了院子。
　　宅子里面正中央有一条道路，铺着青石板，环境古朴典雅，没一丝多余，主道两旁是两个香炉，上好的紫檀燃烧着，淡淡的香味充盈整个院子。
　　行至此处，分外宁静，稍作停留后，穿过中院的过道走廊，后院背阴处有一躺椅，上面躺着一位老人，一身宽松麻衣，剪裁合体，精神矍铄，留着较短的花白胡须，头发也已斑白，此刻正在闭目养神，他上跟前，轻轻唤了声：“父亲”。
　　“回来了”，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亮，不似老人的眼睛，“有什么情况没有？”。
　　“是的，父亲，我回来了，近段时间，一切平静”，他稍作迟疑，继续答道：“不过，墨尔多山那边，索朗让我给您带信，林芝有上古圣物出现的异象，上师他老人家已经知晓”。
　　“嗯？具体说说”，老人缓缓起身站立起来，男子近身轻轻扶起。
　　“具体是什么尚不得知。”
　　“也不知是好是坏”，老人背着手走到这石柱跟前，轻声一叹。
　　“父亲，您别太担心，一切自有定数”。
　　老人身形突然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这个男子，满脸欣慰：“想我刘檀聪明一世，到老了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参透，真是惭愧，惭愧，赭儿，你说的很对，我老了，唉，这世间万事万物总归是顺其自然地，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一个父亲夸自己的儿子，这个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嘿嘿一笑。
　　午后的阳光开始不那么毒辣了，刘檀父子两人站在房檐下的走道里，都没有说话，刘赭在等着父亲言语，刘檀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此时此刻，这个位置背阴，在黄土高塬上，很奇特的地理环境，并不是很热。
　　刘檀在阴凉处待了一会后，挪身走向后门，男子紧跟其后，出了后大门，从此间眺望，整个塬顶的景色尽收眼底，令人心胸开阔，融天纳地，多一丝豪迈之感。
　　沉默许久后，他开口说道：“赭儿，以后咱们刘家的使命要交给你了，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有点力不从心”，顿了顿后，“家族的生意也需要你打理，是时候让你坐镇刘家，完成我族的使命了。”
　　原来，此人就是当日石泽阳在多图市偶遇的刘赭。
　　“父亲，我还历练不够，恐怕担当不了如此重任。”刘赭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种状态可以理解，对于父亲，做儿子的永远觉得老子有无限的精力，永远是座大山，是最好的依靠，一旦这个大山要离开，心中担忧或惶恐自然而然。
　　刘檀转过身来，带着慈爱，轻轻地拍拍刘赭的肩膀：“孩子，你要明白，没有人可以在你身边一辈子，终有一天你将会自己扛起千年之前，祖上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了的重担，在璀璨的历史长河中，人的一生其实只有短短几十年，为了一个信仰，只能依靠人类的血脉传承去完成，去守护”，他怜爱地双手握住刘赭的双肩：“赭儿，你能明白吗？
　　刘赭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庞，目光坚毅，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刻，从前院传来了“爸”，听着声音，似是年纪和刘赭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声音稍显清脆，不一会儿，一个人影闪动，随即出现在宅子后门，此人二指短发，身着修身西裤，裁剪合体的白色衬衫，跟在后面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见父亲和自己的大哥正看向自己这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爸，大哥！”。
　　此人是刘檀二子刘川，两人笑呵呵地看着他，还有一同过来的人。
　　先是刘川很欣喜地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和我说下”，一边说着一边靠前过来。
　　“有事急着和父亲说，先过来了，你呢”，刘赭一边和刘川说着话，眼神看向跟随刘川过来的中年男人：“文二叔，您也来了。”
　　“小赭，你回来了，这一次出去时间比较长啊。”文二叔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汉子，一身宽松合体的麻衣，夏季这种衣服很实在很舒服，他走上前来，拍了拍刘赭的肩膀亲密地说道。
　　刘赭两兄弟多日不见，自是喜不自胜，亲热地交谈着。刘檀与文二叔到另一旁耳语，两人均是一脸凝重。
　　没多久，刘檀向正在交谈的两兄弟说道：“你们两个，晚8点时分，我在南小院等你们，有事和你们说”，刘檀说完和文二叔便离开，一同穿门入屋。
　　傍晚时分，入夜，夏日塬顶清风徐来，文家集远离主城区，少了城市夜晚的喧嚣，多了些对自然世界的亲近。
　　在一片寂静下的刘家宅子里面中央往南有一处小院子，空地无他，
　　清风徐徐，吹过整个院落的各个角落，不同于刘家宅其他地方，此处很空旷，一览无余，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整个院子无树木，四个角落单调地有几个兽石，单调中透着神秘。
　　此刻两个人影正站在空无一物的小南院，刚才还是月朗星稀的天空，此刻开始阴云密布，雷声阵阵，其中一人背着手，目视前方，他不知在思考什么，此时此刻，整个人就像嵌入整个小院一般，浑然一体，不知道他在这个地方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此时，从刘家宅子北院那边有脚步声传来，听动静有两个人，轻声耳语，似乎在说些什么话，脚步声一前一后，想必是刘赭两兄弟来了。
　　小南院，两人看见父亲静静地站在站在那边，刘赭两兄弟并未开口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在他们父亲的背后，陪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以往记忆中的父亲给他们留下的都是乐观、做事雷厉风行，无论是处理家里的生意，还是对待生活，都是自信，精力满贯，父亲有时候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后偶尔会精神不佳，但永远都是坚毅写在脸上，隐藏着不好的东西，展露出来的除了父亲的严厉外，还有对他们人格的塑造，要求他们读学校里的书，读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泛黄稀奇古怪的古书，他们对待自己的父亲充满了崇拜，也有发自内心的敬重，因为他做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最为重要的是，父亲从小时候懂事开始就教他们很多奇怪的锻炼身体的“体术”，这种被父亲称之为“体术”，更像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法门，又像是一种仪式，效果不知道，但两个人自小基本没生过病，刘赭跟着父亲去修这种“术”时间要长很多，这些年在外头漂泊，甚感神奇，击败过霸道的人，爬山过崖如过平地，按照父亲教的，一年如一日坚持，身体愈发健壮。
　　“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刘檀悠悠地开口道，转过身来，看着两兄弟。
　　两个人对父亲冷不丁这么一问，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这两兄弟懵然无语，刘檀慈爱地笑了笑：“人这一生其实真的很短暂，人类的传承就是通过一代一代人作为载体。”
　　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人类的传承，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几十年的时间真的是太短暂了。”
　　两人安静地在听着父亲在述说着什么。
　　“赭儿，这么多年让你在外历练，做了很多事情，你都收获了些什么？
　　“去了这么多地方，行万里路，是读万卷书的延伸，经历过很多事情，见过人为善，但也见过了很多恶，父亲。”刘赭的声音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但更多的是对人性理解的正能量。
　　“你可明白为什么西部的红白黑三教在调查我们？”
　　“难道我们刘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他们有什么阴谋么”。
　　“这三教其实已经存在1000多年了，他们其实是异教。”
　　“异教？”刘川好奇道
　　刘檀溺爱说道：“这三教的历史，由来已久，当年松赞干布建立吐蕃政权为了完善自己的统治，需要一个教派巩固自己的统治，在那个时候，华夏西北区域的生产力还十分低下，人们对神、鬼很崇拜，于是，松赞干布的佛教引进到自己地国家，为了适应当地的情况，进行了改良，成为多色教，松赞干布的做法本意是为了政权的巩固，起初也确实起到了抚民安定的作用，多色教初步占据藏区的大部分地区，当地民众开始信奉多色，但在宋朝之后开始失去了原本的教义，就成为了当今的红白黑三教，表面上他们借鉴了佛教的教义，普渡众生，但实际上教义已全然改变，这千百年来开始追查寻找一件神物。”
　　刘赭两兄弟肃然在聆听父亲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很痴迷地等待父亲继续讲下去。
　　“今天让你们来这，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和我们的家族有莫大关联的历史使命。”
　　“什么历史使命？”刘赭、刘川异口同声疑问
　　“守护一件神物。”
　　“神物？”
　　“《山海经》，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山海经》”，也不是《山海经》”。刘檀说出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父亲，我不太明白”，刘赭非常认真地问道。
　　刘檀淡淡一笑，想了想，开口说道：“当今存世广泛流传的《山海经》并非真正的《山海经》，是经过我们刘家先祖处理过的，我们刘家这一脉，最早要追溯到秦末汉初的楚元王。”
　　“可是汉朝汉高祖刘邦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刘交？”刘赭脱口而出道。
　　刘檀点点头，满是赞许之意：“不错，就是我族先祖，先祖当年跟随汉高祖打天下，功成名就后，被封为楚元王，好文亦善武，领地之内施行人善之举，对老百姓仁政，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顿了顿，继续啧啧称道：“先祖实属大才啊，他百年后，刘家这一脉经历了政治浩劫，所幸，刘家此一脉没有断绝，但大大比不如以前，家境开始稍逊，百年后，我刘氏一族出现了一个至今很有名的两个人，你们两个能猜得出来是谁么？”
　　两人自有善读，如今父亲这么一提，心中便是明白，刘赭悠悠说道：“难道是刘向、刘歆两位先祖？”，刘川一旁眼神从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
　　“不错，刘向在汉成帝在位期间领命编撰秦汉时期诸子百家典籍，偶然间发现上古异书，来处无法确定，也不知道此书是从哪里来的，其文字怪异，非时人所能读，至于当初两位先祖是如何读懂并翻译并完成修纂成后世流传已久的被称为上古奇书的《山海经》，不得而知，还是一个谜。”
　　刘檀眼光看向两兄弟继续道：“此上古神物，与一个天大的秘密有关。”
　　刘赭两兄弟满脸吃惊，好奇心被彻底激发出来，刘川问道：“什么秘密？”
　　“传说此神物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父亲，我有一个疑惑，请解答。”刘赭突然说道。
　　刘檀给了刘赭一个眼神，示意他说。
　　“如果这本上古圣物真如您所说不能现世，先祖妥善保存起来或者毁掉就行，可为什么要修撰成《山海经》让它长存于世呢？”
　　刘檀顺着向南方向看去，悠悠说道：“两位先祖都是国学大儒，爱书痴书，认为此等神物或许不该现世，但其间记载的山川大地记录非常有价值，十分不忍束之高阁，于是两人做了非常多的删减，只留山川河流、民俗，异种动植，凶猛异兽，对外宣称新发现的《山海经》，这是对华夏文化的传承和贡献。”
　　“想不到我们刘家先祖境界这么高，真是让人佩服之至。”刘川有点兴奋说道。
　　“何止这些，这本上古圣物记载了诸多神奇秘术，先祖偶然习之其中几种法门，大为震惊，后来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修炼下去，先祖认为此物太过震撼，非人力可至，乃神力也，与此同时，已经有人不知道如何得知此物现世，在西部的神秘教派觊觎并实施多次抢夺，皆被先祖击退，为了不让此物落入歹人手中”刘檀继续和两个儿子说着刘家的前世今生，“于是，借用上古异书的秘术封存了了上古圣物，同时将习得的秘术传于后人，用于自保、保护上古圣物”。
　　“父亲，那红白黑三教、苯教和上古圣物、我们刘家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刘赭很迫切地想知道，虽然这些年前往墨尔多山多次，协助父亲做过很多事情，但刘檀只交代所要办的事情，并未多问，他也曾经试图多问，但没人告诉他。
　　“这正是今天我找你们来的原因，红白黑三教千百年来一直在寻找上古圣物，尽管刘家一直恪尽职守，低调行事，还是被他们找寻到，得知由刘家历代看管守护，他们动手抢夺是迟早的事情，我们要早做打算。”刘檀忧心忡忡言道。
　　“至于墨尔多山那边，与我们刘家渊源很深，非常久远，远的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他们的存在可能会打破你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刘檀最后这句话让刘赭两兄弟面面相觑。。
　　“上古圣物到底是什么？”刘赭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青要密卷》”。